付籽楣很快就洗好澡,换了一件棉布长裙,裙子一直到脚踝,她个子高,衬得更是苗条。
“夜里山里可能有点凉,得拿个外套。”
“那我在套个针织衫。”说完,付梓楣就蹬蹬瞪跑上楼。
两个很快收拾妥当,把票房大卖关在屋子里,往外走。外面初六正在跟一个同乡说话,看到他们出来,就小跑过来:“宁哥,嫂……”
宁行舟眼一横,他立刻改口:“付小姐,外面都弄好了,就等着你们了。”
付籽楣还以为初六这句是客套话,等到了堂哥家,宽大的院子,十几桌老乡,看着他们鼓掌,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宁行舟很镇定,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走着低声笑着说:“像不像新人入场?”
付籽楣瞪了不正经的导演一眼,但心里默默认同,一时也忽略了被拉住的手。
很快,他们走到一个桌前,掌声停下来,盛姑站起来,大嗓门地说:“这是我家初六的领导,也是好朋友,帮了初六和我很多,到家里,他们就是我盛姑最尊贵的客人。”
盛姑在村子里颇有声望,话一落很多人附和,入座,怕他们不自在盛姑专门安排了一桌年轻人跟他们坐在一起。可能是山好水好,村子里的年轻人长得都很好看,付籽楣见到了初六的堂哥,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很是风趣,因为要结婚了,整个人喜气洋洋。
还有传说中初六的爱慕者小英子,小姑娘长得甜甜的,但是听说话,极其干脆,怪不得盛姑喜欢。
聊天时,付籽楣才知道,村子里这么一批年轻人在,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做村子文化遗产的延续,想小英子做的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刺绣,而初六的堂哥做的是盛家的独门手艺,陶器的制作。
“你们真的很厉害啊,那销路怎么办?”
“销路是初六哥在做,他在网上开设的有账号,为我们拍视频,一开始没有人关注我们的刺绣和陶器,现在初六哥的视频在网上点击很好,我们每天都能接到订单。还跟一些厂商合作,初六哥是不是超级厉害。”小英子眉飞色舞,夸赞心上人比说自己都用心。
付籽楣没想到他们一群年轻在做一件这样有意思的事情,文化的传承是每个人的责任,可是实施付出努力的只有一小撮人,他们用自己青春岁月,做一件寂寞却真正有利于民族的事情。
很快上菜,山肴野蔌,风味十足,付籽楣十分喜欢,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宁行舟跟这些人熟稔的聊天,一笑,这个人,长了一张冷淡的脸,其实很好说话嘛,跟谁都能聊。
而后来他知道,他并不是谁都能聊,他只是看她在,才健谈,爱说话。吃着饭,有人端上了当地人自酿的酒,米黄色的酒,闻起来就有一股香甜在里面,付籽楣闻了闻,舔了舔嘴唇。正要尝一尝,一只大手挡住了她的酒碗。
“这个酒,劲很大,你先少喝一点。”
“知道啦。”付籽楣吸了吸鼻子:“我本来就没想多喝,说的好像我很嗜酒一样。”
“恩,你不嗜酒,只是容易醉而已。”
“……”不就醉了几次而已。
付籽楣喝了一口酒,入口甜,让人喝了一口想喝第二口,但是,后味儿有点涩,却又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某种爽口的干果涩,挺好喝的。
“这不就是果酒吗?怎么会劲儿大呢?”不会是他不想照顾一个酒鬼的说辞吧。
“这是用纯酒糟酿的酒,后劲很大。你慢慢喝,就这一杯。”
一杯就一杯吧。
酒量有限,等整个宴会结束,付籽楣只喝了一杯酒。饭后,宁行舟就被初六叫走了,说是要安排一会儿的篝火晚会,让他这个导演给出出主意。
付籽楣帮助老乡收拾碗筷,一群人说什么不让她动手,让小英子陪她到处走走。
白天是个晴天,此刻月亮已经爬了上来,点点星子在天上,像一张画布一样好看。
“这星星还不算多,多的时候,数都数不过来的,回头让宁先生带你看。”
付籽楣点头,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小英子又说:“宁先生对你真好。”
语气里有几分惆怅又有几分羡慕。
“哎?”付籽楣看着因为喝酒明显眼睛朦胧的小英子,笑问她:“他怎么对我好了?”
小英子看向付籽楣,慢慢地说:“他看你的时候,眼里都是星星。”
“星星?像天上的一样吗?”
“不,比天上的还要亮。”小英子看着付籽楣:“就是有光,看别人就没有,就像是我看初六一样,我喜欢他,眼里只有他,他就是我的光。
光。
付籽楣看着小英子的眼睛,她的眼睛也有光,在这黑夜里,她也能看的清。对于小英子和初六的事情,盛姑昨天说了两句,付籽楣没有见到英子之前,以为她是害羞性子,初六不知道他的心意,两人才从小拖到大。
现在在看英子,她爱的炙热,大胆,毫不掩饰,只是不明白初六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反正付籽楣感觉初六对这样一个女孩儿的心意不会是不清楚,但是,一直不表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付籽楣想着,那边,小英子就开了口:“我和初六从小就认识,我小他六岁,他从小就拿我当妹妹看,我也喜欢粘着他。我是我家唯一的女孩儿,家里的手艺传女不传男,所以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练习刺绣。我十二岁的时候,初六考上了大学,要走出大山,我很难过,想想要见不到他了,心都要疼死了,但是他还是走了,很开心的走了。”
“去了北京念书,他也不经常回来,大三那一年,他难得暑假回来,我看到他长得更高了,更好看了,这才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他要在家过暑假,我开心的要死,每天我打着学习的名号去靠近他,那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喜欢他,不是邻家哥哥一样的喜欢,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他走之前,我跟他说要做她的新娘。”
说道这儿,小英子苦笑一声:“你猜怎么着,他吓跑了,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大学毕业回到山里,他也回来了,我是为了家族的手艺,他是为了盛姑,我知道不可能是因为我,但是能见到他,我还是很开心。”
“我因为他,拒绝了所有的亲事,对他好的明目张胆,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可是他个木头,总是装傻。好不容易从他嘴里说出一句,喜欢,我开心的要疯了,可又开始担心了。”
原来两个人已经表露心迹,不是小英子单相思。
“担心什么?”
“担心的事情很多啊,担心这份感情能走多久,担心他……会不会走。付小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卑鄙的想着,盛婶婶的病……就这样一直不好吧,那样他就能多一个理由留在山里了。我知道这一座山,挡住了他的梦想,但是,他一旦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而我,我们的刺绣有申请非文化遗产,我们这里要开发旅游,我要宣扬刺绣,我一辈子都要在山里的。”
付籽楣没想到小英子和初六的感情会如此曲折,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她是心疼小英子的,得到是爱,放开是爱。
哪一种都很痛。
“我看初六现在也很开心,你不是说他也在拍视频,筹备关于大山的纪录片吗?也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小英子苦笑:“付姐姐,我能这样叫你吧,一只鹰在笼子里,有吃有喝,又能快活多久呢?初六现在是不得已才在山里的,如果能出去,他是应该出去的。”
“那你希望他走吗?”
“我……”小英子有些难以回答,半晌,她才开口:“我想让他留下来,又想让他快乐。”
付籽楣看着小英子,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个人进入死胡同,怎么都走不出来的自己,她拉住小英子的手,让她看着她。
“小英子,你想留住他,就去告诉他,你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以及他会不会因为你留下来,那你就去问他。”
英子愣住:“问他?”
“对啊,去问他,你叫我一声姐姐,那姐姐呢,就教你恋爱第一课,那就是有话就问,不要猜。你的心中所想,并不一定是初六想的,你现在困扰的,可能根本不是问题。而这些猜是给不了你答案,只会让你更焦虑,只有初六能解答,知道吗?想知道什么就去问。”
”为爱情这么努力的小英子,相信恋人的小英子一定会满意的解开心里的疑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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