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刘校长摇摇头,她觉得张慧兰过于敏感了。她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张慧兰的对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窗外的庭院,树叶早已经落光,孩子们在教室里上课不出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显得有点萧条,张慧兰坐在长椅上,眼前尽是迷茫。她想着,自己高估了自己,她现在发觉,自己的做法,显得不是很大方,当初口口声声说亏欠,现在她最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问李洛,那个“儿子”在哪里,然后看他过得好不好嘛?
办公室里,江安国端起秘书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
“你遇到李洛多久了?”江安国没有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吴兴邦,目光一直看着茶杯里飘着的茶叶。
“……你………你都知道了……”吴兴邦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江安国听他这样说话,把目光转向吴兴邦,这个目光,让吴兴邦有点心虚,他错了搓手,说道:“快两年了。”
空气里,分子似乎被凝固了几秒钟。
“你怎么一点都没告诉我………”江安国放下茶杯,面色平静:“说说她的状况吧。”
吴兴邦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对她也没有太多的了解……我只知道,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不少的残疾军人,现在,丈夫已经死了,她有一个侄子,在南海群岛当国防兵,很久才回来一次。”吴兴邦说完,看着江安国,他想不到,这些信息,算不算李洛的近况。
“哦……”显然,吴兴邦讲的事情里,并没有江安国最确切想要关注的信息。
“对了,李洛……她现在弹的一手好琴,现在生活费,看样子,都是钢琴教学得来的。”吴兴邦补充说。
听着吴兴邦的话,江安国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直冲主题问道:“……她没有孩子吗?后来……”
“这………应该是没有……我看……那个她嫁的军人,或许因为年龄差距,也可能是因为身体问题……看照片,他都是坐在轮椅上的………”吴兴邦尽力回答着江安国的疑虑,只是,他还是没有回答到江安国的心坎上。
“可能……她找到了慧兰送走的那个孩子……”江安国果断的抛出自己的关键点。
“…………”吴兴邦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惊。那一年,他记得李洛和自己有过一次联络,那段时间,因为张慧兰知道了那是江安国和李洛生的孩子,也就是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直精神状态很不平稳,也是那个时候,张慧兰对李洛的孩子变得异常冷漠,这些,当时,他似乎跟李洛提到过。“难不成……李洛真的找过来了……”这些话,吴兴邦只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来看到江安国一副询问的脸,他说道:“真的吗?我一直都没有听她提起过………”
江安国听着这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先回去吧……帮我留意一下……”江安国说着,自己按了按太阳穴。
吴兴邦出了江安国的办公室之后,心理一阵嘀咕。看来,江安国和李洛应该是见过面的,只是……怎样的场景,自己却还是想不出来。既然江安国问当年那个孩子的事,一定是李洛有所提及,不然,这么多年,江安国真的一次都没有问过。
李牧野明天就要走了。最后一天,他和李洛早就约定好,要去姑父赵海洋的墓地。
或许是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扫墓的人很少,墓园里显得更加冷清。李洛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而李牧野,则是穿着自己的军大衣,拎着一瓶酒。
冬天,冷的一张口就能看到哈气的形状。李牧野和李洛各自喘着气,直到来到一个刻着赵海洋名字的墓碑胖。
李洛摘下墨镜,凝重的看了一眼墓碑上穿着军装模样的赵海洋,眼里泛红,她地下身子,把花摆放在墓前。
李牧野则是立正,摘掉军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姑父……我们来看您了……”李牧野说着,起来酒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杯,倒了一杯,洒在赵海洋的墓前。
李洛看着赵海洋的照片,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想,如果赵海洋活着,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还会这样纠结,赵海洋会不会劝她呢?
李牧野不管李洛,只顾坐下来,靠在赵海洋的墓碑上,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李牧野心里有很多事,他从一个男人角度,是没有办法跟李洛姑姑诉说的,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姑父的名字。
李洛看着李牧野喝酒,并不做声,这仿佛是惯例一般,她也屈身,坐在了墓碑旁。
李牧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陶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清凉的墓地,加上这悠扬的陶笛,整个氛围都变得很凄凉。
李牧野想着自己那些含糖时代,轮椅上赵海洋的微笑模样,悄然泪下。这块冰冷的墓碑下,埋着他这辈子最最爱戴的人,也是这一辈子,最最疼爱他的人。
“牧野……”李洛知道,李牧野每每来墓地,都会大醉一场,她不能劝慰,只能默默看着,这是李牧野悼念赵海洋的方式,这种连接,她想,她是没有办法打破的,她也不想打破。
“姑姑,你也喝一杯吧……难得来看姑父……他会高兴的……”李牧野说着,给李洛倒了一杯酒,李洛没有拒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的脸微红,眼睛更红。
“我来了,又要走了……我知道,我在海南,姑父一百个支持……”李牧野喃喃的说:“可是……我很快……很快就要退役了………”李牧野红着眼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姑父……如果是你,接下来的路,你会怎么走呢?”
李洛看着李牧野,冬风抽的脸有点疼,可是她的心更疼,李牧野在心里是期待着,期待着一个父亲般的人,给自己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