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江安国略微愣了一下,李洛清晰的看见,只有那一秒,江安国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轻松地看着她,起身,微笑,走向门口。
李洛含着眼泪看江安国的背影,缓缓起身。她终于发现,隔开他们的,不只是张慧兰,她开始第一怀疑,怀疑江安国是不是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孩子的来路。
“爸爸……”
江安国停住脚步,看到江亦飞摇下车窗,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
“上车吧……”
江安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坐在后位上。
江亦飞启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李洛从咖啡店里出来的身影,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父亲,把刚要问的话咽到肚子里。
这一年,对于江亦飞来讲,似乎有了太多需要重新审视的东西,他有一次发现,生活里那些从前以为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是那么珍贵。他知道,江家,再怎么都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朱海峰觉得现在是时机最好的时候。他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关于什么是“背叛”,只是,每个人都是尽力向着自己认为更好的方向努力,那个决定,对于他自己来讲充满了挑战,也充满了诱惑力,因为这将会是一场和穆程潇的挑战。
穆程潇收到朱海峰的电子辞呈之后,愣在电脑屏幕前好久。他知道朱海峰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只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同时和朱海峰辞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这三个人,同样是穆程潇的得力干将。
“程潇爸爸……”魏紫嫣很敏感,她注意到看着电子邮件的穆程潇拧起的眉头,注意到他插着裤兜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穆程潇把头转向魏紫嫣。
“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公司……”穆程潇抚摸魏紫嫣的额头。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魏紫嫣仰着头,她做到一半的手工拿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胶棒。
穆程潇看看表,轻轻摇了摇头:“小西快放学了……今天你去接他。”
魏紫嫣看着穆程潇严肃的表情,点点头。
穆程潇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有朱海峰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似乎一直在等待着。
“没想到,我们合作的时间这么短暂……”穆程潇看着朱海峰。
朱海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们算不上合作,只能算……你对我的帮助……我本来早就应该好好感激你……”
穆程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一直在帮我……”
“他们愿意跟我一起出去自己干……我并不希望获得你谅解。”朱海峰眼睛直视穆程潇。
“生意不过是竞争……可以带走的,我不惜挽留。”穆程潇同样看着朱海峰。
朱海峰点点头,把办工作的椅子推进去,起身离开。
穆程潇看着朱海峰离开,并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如果真的要在这个关头让企业做到最少的流失,他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
生活从来都没有所谓的行云流水。
马彤彤攒了一年的公休假,现在想要启用。在企业里工作了这么久,似乎生活看起来步入了正轨,可是她并没有获得心安。她想去海岛再看一眼,虽然知道,最禁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可最终,她还是想让自己面临那个畏惧,离岛,成了她自己生活里不可触及的魔咒,似乎总在扮演着一个勇敢的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胆小鬼,带着面具在城市里扮演一个无所谓的勇者。
海岛没有春夏秋冬的四季分明,永远都是同一种颜色。
刘思琪坐在教室里,静静的低头看着书。上课的孩子病了,这一课,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她自己沉默的静修。
马彤彤在窗户外看着刘思琪的没落,心里一阵发酸。她正想推门进去,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忍不住躲了起来。
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里。
“刘老师,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呢……”小女孩微红的脸蛋浮现出微笑。
“……又被你猜到了,你怎么来了,不是发烧了吗?”刘思琪看着小女孩,眼睛带着希望。
“在哪里都是一个人,还是和老师在一起好,还可以说说话……”小女孩说着,坐下来,掏出课本。
刘思琪理所当然的摸了摸小女孩儿的额头,似乎温度还好,便放了心。
马彤彤其实从前就问过刘思琪,为什么岛上的孩子那么少,还会要有这样一所学校,还要配备这么多的老师。
刘思琪当时不屑的看了马彤彤一眼,说道:“如果海岛上什么都没有,会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守护这片领土呢?如果只是部队和工作人员,他们的生活怎么办?能够把孩子带海岛上来的人,已经是勇者了……”
马彤彤看着在写黑板字的刘思琪的背影,觉得她的样子瞬间高大起来。在一片什么都富足的土地上生活工作,那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事,只有开拓者,才是称得上真正的勇士,他们守着一片土地,把荒芜最终装点成富足,才会有更多的后继者愿意来这片土地。
“刘老师你看!”
刘思琪顺着小女孩的手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马彤彤,手里的粉笔落在了地上。
刘思琪看着马彤彤,她原来的短发已经留长,或许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她看起来有了一股不一样的成熟感,从前第一次来的那种毫无畏惧感却不再有丝毫存留,倒是眼睛里四处都闪烁着小心翼翼。
“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刘思琪平淡的露出笑容,她压抑着自己的惊喜。
马彤彤看着刘思琪安静的模样,轻轻跑进去,一把搂住刘思琪。
刘思琪伸手轻轻拍着马彤彤,任由这个女孩子把自己搂的很紧。马彤彤感觉到自己脸上落下的热乎乎的眼泪,她不知道这种眼泪是相间的喜悦,还是自己曾经离开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