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江亦飞不是不忐忑，只是他知道，似乎在李牧野和魏紫苏之间，需要一次对话。

魏紫苏走在前面，过了长走廊，到了转角的洗漱间，那是江家客人专用的。

“……看来你最近过的很好……”李牧野绕过魏紫苏，走到她前面，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着，显得很安静。

“我的确很好……我是想……”女人永远都有一个通病，即便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也非要问个明白：“黄志勇……黄志勇牺牲了对吗？”

李牧野的嘴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魏紫嫣正在自己身后，直直的站着。

“是……”

魏紫苏接着问：“你为什么不把你留在海岛的决定告诉我？哪怕是直接告诉我分手……”

李牧野抬起头，他的目光对上镜子里魏紫苏的目光，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心里，那句断绝往来的话，他说不出口。

“算了……”魏紫苏露出一股淡漠的微笑：“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你会那么悄无声息……不讲信用。”

李牧野抬起头，他知道，他辜负了魏紫苏，她心里的恨意应该有，如果没有，反而更让他难过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过身，看着魏紫苏，她确实瘦了很多，或许……是因为这情感的折磨：“听说你在医院干的不错……”

“托你的福，很好。”魏紫苏扬起脸，眼睛里露出一道坚毅的倔强。

“那就好，谢谢你指路……”李牧野说。

魏紫苏知道，她们短暂的谈话即将结束，她转过身，向餐厅走去。

“祝你们幸福。”李牧野声音很低。

魏紫苏突然转过头，看着李牧野的眼睛，说道：“也祝你们幸福。”

江亦飞和马彤彤同样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直到看到魏紫苏和李牧野的身影。

马彤彤看着李牧野坐在座位上，她满肚子的狐疑都写在脸上，她目光完全聚焦李牧野，希望找到一丝破绽，可是李牧野黑黝黝的脸庞，除了严肃，什么都没有，她有些失落的看向魏紫苏，她很平静，但是脸却微红。

江亦飞似乎完全不在乎，他只是低头吃饭，看魏紫苏回来，把切好的牛排递给她。倒是魏紫苏，有些不自然的在江亦飞脸上寻找着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

张慧兰同样看着江亦飞，她心里很欣慰。江亦飞成熟了，感情也算是稳定了。她恍惚的看着坐在一起的一双人，开始了新的期盼，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寻死，不免嘲笑起自己来。如果那天真的离开了人世，那她还怎么看亦飞成亲，怎么报她的外孙呢。

江安国不像张慧兰那样知道的那么多，更不知道李牧野和魏紫苏曾经的事情，他只是印象里，江亦飞从小就和魏紫苏混在一起，他们如今真的都大了，开始谈情说爱，也罢了，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倒是马彤彤，本来马光明一直跟他叨念要撮合她和亦飞，如今，却看似跟李牧野走到了一处，真是奇妙的缘分，名义上，都算是自己的孩子。

“亦飞，紫苏，你们两个有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喝你们的喜酒啊?”江安国看着魏紫苏和江亦飞，他是发自心底的问，虽然这是个大聚会，可是他觉得每一个都不是外人，更何况，他自己比别人更知道自己的身体。

“……哦……”江亦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魏紫苏，“……”

“江叔……”魏紫苏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江安国，脸上露出羞涩。

江安国和张慧兰却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温柔的看着魏紫苏。

“好了好了。”江安国笑起来：“但是紫苏……你江叔可是着急了……”

一行人含蓄的笑着，李洛却侧脸有些心疼的看着李牧野，他脸上不闪动的睫毛，似乎一种凝固的忧伤。

江安国并未注意到这些，他举起酒杯，把目光又转向李牧野，同时也转向李洛和吴兴邦，不管怎样，他这一辈子的规划里，少不了他们每一个人。

吴兴邦看着苍老的江安国，有些哽咽。他们相识几十年，从来都是江安国照应着自己。他们曾无数次聊到过晚年，可是而今这副光景，他们再怎么都没有预料到。

“安国，慧兰，正好，我也有事想告诉你们……”吴兴邦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李洛，说道：“我和李姑娘打算一块儿度过以后的日子了……我之前，跟孩子们也说了……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你们一声。”

江安国听着，意料之中，他笑着看着李洛，又看向吴兴邦，微笑着点点头，无限感慨。

“太好了……老吴自从孩子们都成了家，总是一个人，现在……有李洛，都是旧

相识，相互帮衬，我也就放心了。”张慧兰看着吴兴邦，深情的说道，这个一直勤勤恳恳的老司机，终于有了着落。

李牧野听着，看了一眼李洛，他老早就希望母亲有人照顾，现在这样，最好。他以后在海岛也就放心了。

这个夜晚，似乎很多情，也很漫长。

送走人们离去，张慧兰有些疲惫。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这个夜晚过去，她便不要在江家逞强了。她看了一眼江亦飞送魏紫苏的背影，恐怕，这样站在这里看儿子的背影，是最后一次了。

江亦飞拉着魏紫苏，他不停的偷偷看魏紫苏的侧脸。

“你干嘛老是看我……”魏紫苏转过脸，瞪着江亦飞。

“……我……”江亦飞又范起了结巴。

“……怎么了？”魏紫苏继续问，她回想着自己哪里不对，难道是刚才李牧野和马彤彤离开的时候，自己表情有什么不对吗？魏紫苏心里嘀咕，不过说实话，看到那个离开的背影，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心酸。

“刚才我爸爸问的话……”江亦飞小心翼翼的看着魏紫苏：“我也想问你……”

魏紫苏愣愣的看着江亦飞，翻了个白眼：“哼，江叔替你问出来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