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旋转着的混沌缠绕着。
在这一片深蓝色的混沌之中,一具疲惫的身体随着这蓝色缓缓旋转、游荡,时而犹如沉入深深的海底,时而又仿佛飘在高高的天空,不能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隐约出现一个红色的光斑,接着渐渐放大、放大、放大……最终成了一个燃烧着的巨大球体,耀眼灼热,仿佛顷刻间就要爆炸。
就在此时,一只手下意识地挡在了眼前,这巨大的火团立刻熄灭了。一阵凉风吹过,柳树细长的手拨弄开了这面宁静的湖水。
我从这阵凉风中睁开眼,手臂放下撑起身体的时候,那强烈的火团又刺到眼睛里。
太阳刚刚从厚厚的积雨云中露出来。
我揉了揉被阳光刺晕的眼睛,闭着眼还是能看到黑暗中有一团残留的斑,久久挥之不去。
我带上高度近视眼镜,远方的乌云密布起来,重重地压在学校那片松林之上。路上的学生们急匆匆地朝同一个方向赶路。要上课了,我想着。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天色就大变,夏天正是变化无常的季节啊!
我从这个湖心小岛上面下到岸上。湖心小岛把湖面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外面是大部分,这个时节正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荷叶,中间婷婷地立着些许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内湖杂乱地生长着芦苇。绕湖种着粗大无比的柳树,细细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抚摸着湖面,画出道道波纹。
当代文学史课就要下课的时候一场大雨落到人间。我坐在窗口的一个座位上,被硕大的雨声唤醒,接着闻到雨点落到发烫的地面时蒸腾的气味。大部分同学都向窗外望去,或眉头紧锁,或感叹唏嘘,或镇定自若,继续听课。然而老师的目光也投向外边,这一刹那之间口中想说出一个作家的名字又缩回到喉咙里去了。
没有伞,逸夫教学楼的大厅水泄不通。下午五点钟,天便早早地暗了下去,而路灯还没打开。在这个潮湿、拥挤、昏暗的时刻,我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仿佛时间倒流。虽然时过境迁,但在某事某刻的感觉却长长地存在着。我醉心于这样的时刻,在北方干燥的城市之中,这样的潮湿环境是不可多得的。
这时,一把雨伞在我眼前晃动了几下,打断了我的幻想,一瞬间我有点不高兴,但在雨伞晃开的时刻,我看到了这个破坏我思路的人。
她先开口说道:“你没有伞吗?”
我说:“是的。”
“那么一起吧。”
我想推掉这番好意,说:“哦,我不用了,我想去食堂。——你先走吧”
“我也要去食堂啊。北苑?”
“南苑。”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说“那好吧。”我有一瞬间有种后悔的感觉,抢在她前面说:“那就去北苑吧。我顺道去超市。”
就在这昏暗的雨中,我和她打着一把伞在拥挤的人潮中缓缓行进。也许是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些尴尬,都沉默不语。有时我微微侧过脸看她一眼,每次她都直直的盯着路上不断流淌的雨水,有时候水溅起来,又落到她白色的鞋面上。后来我的鞋带突然松了,落到水里,迅速被打湿了。
“我的鞋带松了。”
我们走到人流的边缘,我把雨伞递给她。她把伞收了起来,雨几乎停了。我蹲下身去,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瞥到了她随风轻轻浮动的白色碎花裙子,以及被裙子轻轻抚着的白皙的小腿。她的白色帆布鞋被雨水打湿了很多。我鬼使神差地偷偷把另一只鞋的鞋带也松开,又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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