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冷。
我在那里?
周围是怎么了?
纯白的感觉真的好不舒服。
我究竟怎么了。
这双手。
为什么我的手却沾满了鲜血。
一滴血顺着双手的指尖无意间滴落在纯白的世界中,然后将脚下的时空泛出阵阵涟漪。
突然,从脚下的时空开始,疯狂的朝着周围生长着无数黑色的藤蔓。
紧紧一瞬之间,无数的哀嚎在纯白的空间噶然响起。
好吵。
我的头。
等等。
那里怎么有个人?
他是谁?
待看清后,赫然发现面前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竟是刘熠本人。
只见刘熠不带丝毫神韵的盯着另一个刘熠,只不过唯一的区别,便是藤蔓中的刘熠赤身裸体,但是却浑身浴血。而藤蔓外的刘熠,则一身锦衣华服,却双手沾满鲜血。
“你是谁?”
锦衣华服的刘熠轻声问道。
“我是你。”
另一个刘熠幽幽的轻声回应着。
“你是我?”
“你若是我,那我又是谁?”
锦衣华服的刘熠不仅发起愣来,自言自语道。
突然,纯白空间中的飞舞的藤蔓瞬间尽数安静,并纷纷得刹那间化作漫天的黑色羽毛。而浑身浴血的刘熠,则极为缓慢的来到了锦衣华服的刘熠的面前。
“我是刘熠。”
“我是刘熠。”
“我是刘熠。”
浑身浴血的刘熠缓缓的说道,而说完后,这句话便一直在这个幽闭的空间内来回回荡着。
“不。”
“我才是刘熠。”
“你是冒牌的。”
而此刻锦衣华服的刘熠急忙反驳道。
只见突然浑身浴血的刘熠开始发生着一些变化,只见他原本满脸的血迹突然变得干净起来。一瞬间,原本浑身浴血的刘熠便身着一身的锦衣华服,更为奇特的便是,这套衣服竟然和刚才穿锦衣华服的刘熠的打扮一模一样。
“用心去观察。”
“用心去看。”
说完,只见这个刘熠伸出双手,而这双手,赫然沾满了鲜血。
此时原本身着华装的刘熠急忙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赤裸,全身上下尽是莫名的伤痕,而这些伤痕不停地冒着鲜血,直直的便是一个血人。
他蒙了。
只见他机械般的抬起头,失神的问着:
“你是我。”
“那我是谁?”
而此刻身着锦衣华服的刘熠依旧轻轻的回应着:
“若想了解自己,那就去探索找寻。”
“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你自己。”
而这位锦衣华服的刘熠说完,这张脸便快速的幻化成了岳秦明,随后依旧说道:
“你要是真的勇敢,那就不会害死我。”
而当浑身浴血的刘熠发现自己面前原本的自己变成了岳秦明,顿时大惊,急忙解释道:
“不。”
“不。”
“秦明你听我说。”
“我不是有意的。”
“我真的把你当兄弟。”
说着,刘熠因为内心的折磨和痛苦,无奈的跪在了岳秦明的面前。
“若真是兄弟,你又要为何隐瞒于我?”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岳秦明鄙视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熠,毫无感情的吼道。
“我害怕?”
“不。”
“我不害怕。”
刘熠缓缓的抬起投,无神的望着面前的岳秦明,坚韧的回应着。
“不害怕?”
“哈哈哈哈。”
“不。”
“你害怕。”
“你懦弱。”
“你恐惧。”
而岳秦明则死死的盯着刘熠,一字一句十分有力的说道。
“不。”
“别说了。”
“别说了。”
此时的刘熠,突然痛苦的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拼命的摇晃着喊道。
“你为什么挣扎?”
“你为什么反抗?”
即便此刻刘熠痛苦的抱着脑袋疯狂的甩着,以图希望不要听进那种直击灵魂的声音,可是岳秦明依旧平稳且冷酷的说道。
“你不要讲了。”
“你不要讲了。”
“我求求你。”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想怎样啊。”
刘熠突然双手顺势垂于空中,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吼道。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醒来吧。”
“刘熠。”
岳秦明说完,整个人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又与这个空间融为了一体。
而刚才还一身是血的刘熠,再一次变成了自己初遇岳秦明时候的样子,一袭华服,十分翩美。
“醒来?”
“这是梦?”
“为什么如此真实。”
“不。”
“这不是梦,这里是真实的。”
“我要醒来,然后找到答案。”
“没错。”
“我要醒来。”
“我要醒来啊!!!!!”
刘熠用尽满腔的火焰,凌空怒喊道。
“刘大哥,刘大哥。”
然而在虚无之中,却猛然的传来了尉迟琉璃的呼唤。
是琉璃,太好了,她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纯白的世界渐渐的变得模糊,而刘熠,渐渐的化为痕迹。
“明哥哥,快来啊,刘大哥又晕过去了。”
。。。。。。
数日后,刘熠才算真正的苏醒过来。他问了尉迟琉璃当时的情况,而尉迟琉璃也回答的十分含糊,因为直到现在,尉迟琉璃都没有办法去解释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一个只能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白雪。
她是谁?
可是这个秘密,尉迟琉璃不能和任何人去探讨,甚至连岳秦明都不行。
因为尉迟琉璃本能的知道,白雪,会是她最后的底牌。
所以当刘熠醒来后询问自己,她也只能说个大概,毕竟当她有意识的时候,都是昏迷着的。而令她唯一内疚的,便是她没有办法不去告诉刘熠有关福伯身死的事情。
当刘熠从尉迟琉璃口中得知福伯的事后,很多天都不再开口说话,平时也只是喝点水,吃食一点点的饭。而更多的时间,便是自己一个人待在猎户的院子内,或是坐在木桩上,或是躺在草垛上。有时候尉迟琉璃和岳秦明二人会前去找刘熠聊聊天,可是效果却十分甚微。
“明哥哥,刘大哥这样不行的。”
“要不一会你再去劝说一下吧。”
尉迟琉璃再次望了眼院子中的刘熠,不忍的对着岳秦明轻声说道。
“哎!”
“这事还需要他自己啊。”
“毕竟这是个心结,他自己想不通的话,谁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种感觉,你我都层经历过,并且那么痛彻心扉。”
“可见这福伯,真的对他很重要。”
岳秦明说完,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仔细的想了会后,岳秦明看着尉迟琉璃,轻声询问着:
“之前王猎户救咱们回来,但是并未将咱们的行李一并找到。”
“我这边的空荡荡的,对了,琉璃,你那边现在还有多少钱银在身上?”
尉迟琉璃听闻岳秦明突然问起钱的事,便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咱们大部分的盘缠都在行李里面,我身上现在也没几个了。”
“对了,明哥哥,你问这干啥?”
岳秦明抬眉望了眼院子中的刘熠,叹了口气说道:
“去替你的刘大哥解心结去。”
尉迟琉璃听完,便嘟着小嘴委屈的问道:
“那明哥哥要多少啊?咱们后面的路还要靠这些吃饭呢。”
岳秦明宠溺的捏了捏尉迟琉璃的小鼻头,溺爱的说道:
“就你是个小财迷,好了,你放心,我只需要几钱就好。”
岳秦明说完,还顺势替尉迟琉璃将耳边的垂发轻轻的别于她的耳后。那种心细和温暖的程度让尉迟琉璃一阵脸红。
“明哥哥说什么,我都听。”
尉迟琉璃婴言婴语的嘟嚷着,随后小心的将自己那系于腰间的扣带取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岳秦明,就快速的将扣带翻了过来,然后闪电般在内衬处一阵摸索,不一会,原本平滑的内衬竟然被尉迟琉璃的小手摸索出一个小暗兜,而尉迟琉璃竟然从这个小暗兜内掏出了几块小碎银。
“我的天。”
“你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啊,琉璃。”
“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这么藏钱。”
岳秦明惊呼道。
“不是的,明哥哥。”
“你听我解释么。”
“人家姑娘家的,需要一些钱来买一些姑娘用的物件啊。”
说完,尉迟琉璃咬着牙艰难的从几块碎银中挑选出一块最小的,递给了岳秦明。然后自己再次快速的将余下的小碎银又重新揣进小暗兜内,又是一阵的摸索,竟然将小暗兜再次弄的消失不见。
“哎我说尉迟女侠。”
“你一天将这硬银子别在腰上,你也不觉得硌得慌?”
岳秦明看着正在系扣带的尉迟琉璃,不仅打趣道。
“明哥哥你太坏了。”
尉迟琉璃火速的系完,红着脸急忙溜了。
“哈哈哈。”
岳秦明一阵乐呵,可高兴过后,岳秦明的内心又涌出了无尽的伤感。
这一路上,还好有你陪着我。
可现在,又有谁会去陪着刘大哥?
岳秦明想了会后,将掌心的碎银牢牢握紧,快步的去找王猎户去了。
。。。。。。
“组长,找到了。”
一个少女快速的来到一名中年男子身边,轻声说道。
“他人呢?”
中年男子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含糊不清的喷着面渣说道。
可是这名少年就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依旧汇报着:
“人就在前方不到二里,不过人已经烂了。”
少女这边刚说完,中年男子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面饼便瞬间喷出,随即大口大口的咳嗽,这阵咳嗽都已将男子原本正常的脸色憋涨成一股内脏般的红色。
过了一阵,男子才面色逐渐恢复正常,随即瞪了眼少女,说道:
“烂了?”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他们?”
少女也不介意,而是从怀内掏出了一块已经快被烧成黑炭的令牌,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疑惑的看了眼少女,便将令牌拿到面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看了会后,中年男子大惊道:
“此物从哪弄来的?”
少女颇有些犹豫起来,中年男子见状瞬间有些尴尬,随即说道:
“但说无妨。”
少女这才迟疑的说道:
“那属下就汇报了。”
“这块令牌,是属下从一个被动物啃得差不多的一堆肉里翻出来的。”
而当少女刚说完,中年男子急忙将手中原本还在观察中的令牌瞬间扔到地上,有些恼怒的对着少女吼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
“呸呸呸呸!”
“快去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手。”
只见中年男子对着少女吼完,又朝着身后的一名童子怒吼道。
而中年男子身后的童子,则狡黠的看了眼少女,屁颠屁颠的去打水去了。
“你接着说。”
“既然动物啃食,是不是他们被异兽袭击了?”
中年男子嫌弃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碎碎念道。
“不是野兽袭击。”
“属下查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打斗痕迹。”
“而且。。。”
少女说道这,却停顿了下来。因为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该怎么汇报了。
“而且什么?快说。”
中年男子鄙夷的看了眼少女,督促道。
“而且属下只发现了十具尸体,按道理当时王虎出发前,算上自己,他总共从扈夫人那里还借调了是个好手。”
“所以这里属下解释不通。”
“而且王虎和另外三个弟子,他们从下体开始,均被不知名的武器通体贯穿,属下能力有限,却也查不出任何了。”
少女说完,便抱拳低头不再言语。
“通体贯穿?”
“这话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瞬间便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急忙问道少女。
“这个,属下还是建议组长去看一眼,属下也很难解释。”
少女急忙回应道。
“这个。。。。”
“好吧。”
“速带我去。”
而当中年男子和少女来到现场后,依旧被现场恶心到不行。
遍地的蛆虫和漫空的蚊蝇将此地腐蚀的臭气熏天,而各别尸首也被不知哪来的野兽啃食的难以辨认。
“组长,那个就是王虎。”
少女皱着眉,用手指了指一尊尸体。
而中年男子,则同样皱着眉往王虎身边走去。
只见他蹲着王虎身边,然后从怀内掏出一双皮质手套,快速的套在自己的双手上,便将王虎来回翻着身子。
“嘶!”
一口凉气不由得从中年男子口中呼出,却又因为他猛地呼出,难免得也同样猛地吸了一大口周围的气息,熏得他直想吐。
好不容易顺了气,中年男子便快速的扔下王虎,逃到少女这边,说道:
“另外三人也是一般吗?”
“回组长,另外三人同王虎伤势一样,均是这般。”
说罢,则顺势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堆尸首说道:
“那边的弟子这不是这般伤势,更多是已经刀剑伤口。”
中年男子听闻后,便低着头,皱着眉来回的踱着步,过了许久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少女说道:
“从伤口来看,必定不是兵器所伤。”
“我活这么久,也不曾见过什么兵器能有如此威力,将活人瞬间贯体。”
“而且你看,王虎和另外三人,通体都貌似被钢针所伤,整个皮肤都是伤痕累累,这在我看来一定是一种高密度而且威力极大的暗器。而这造成他们贯体的伤势,我实在分析不出来。”
中年男子说到这,再次看了眼远处的王虎,才继续说道:
“我们要赶回去,找蔡先生汇报。”
。。。。。。
“刘大哥,今日我托王猎户去镇子上带了些烧酒。”
“我们兄弟好久没喝了吧。”
正在院子发呆的刘熠正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中的时候,猛不然的被岳秦明的一声亮嗓拽回了世界。
只见刘熠茫然的望着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岳秦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刘大哥,你想你的事,我喝我的酒。”
转眼间,岳秦明便来到刘熠身边,顺势的就斜卧在院子里的草垛上。
“真的不喝?”
岳秦明将酒葫芦的塞子拔掉,将酒葫芦在刘熠的鼻尖晃了一晃说道:
“上等的烧刀子。”
看着刘熠依然茫然的神情,岳秦明一阵黯然,随即他强忍着自己的那份无奈开起玩笑说道:
“刘大哥没口福咯!”
说罢,岳秦明率先仰着头,将酒葫芦里的就猛地就灌满一口。
一口下肚,口中那股浓郁的火焰,顺着喉咙倾泻而下,好不痛快。
“爽!”
岳秦明大吼一声。
随即岳秦明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大声唱道:
青葱少儿郎,
不笑江湖老。
我辈所忆思何处,
不论前朝姊与姝
一剑一红尘,
一醉一逍遥。
君子不唱繁世歌,
豪杰不享太平词。
唱到此处,岳秦明再次痛饮一口,大呼一声,继续唱到:
鹤随清风扶摇至,
黄沙难掩帐帅池。
杯中酒,
敬繁星。
九天之下多剑客,
若比逍遥我独行。
故人皆离去,
不守前人衣。
自古江湖皆如是,
不若把酒醉今夕。
岳秦明唱完,斜着眼瞥了眼刘熠,然后从怀内掏出一个和他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酒葫芦,扔到留意的怀中。
故人皆离去,不守前人衣。
自古江湖皆如是,不若把酒醉今夕。
刘熠啊刘熠,你终究还是参不透,悟不出。
也罢,也罢。
福伯,不要怨我。
想到这里,刘熠猛地拔开酒葫芦的塞子,仰头连续痛饮了漱口,而这个过程直接将他呛得眼泪直流。
而远处的尉迟琉璃见状,欲要过来,却被岳秦明轻微的摇头拒绝了。
这个时候,刘熠真正需要的,只有那被他丢掉的勇气。
连贯数口后,刘熠才低下头颅,痛苦的大声哭喊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