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名浑身是血并且受伤颇重的甲士此时全力的驾着胯下的马匹奋力疾奔着,而马匹也似乎知晓此时的事态已经十分紧急,只见它突出双眼,歪着嘴大口的朝着空气中吐着猩白的哈气。
再快点。
“驾!”
甲士再次胯下用力,朝着马屁股狠狠的一鞭抽了下去。
前面就是大帐了,坚持下,不能睡。
兄弟们还在等着我啊。
甲士内心焦急的想着。
“驾!”
“给老子在跑快一点啊!”
甲士焦急的怒吼道。
而当甲士在历经了数里颠簸后,终于能远远的看到己方那赫然在空中随风飘扬的帅旗,他那一直紧绷着的内心,有了一丝的欣慰和松懈。
但是甲士一想到还在前方奋力拼搏的兄弟和战友,那仅存的倦怠也突然荡然无存。一股紧迫感再次涌满心间。
“驾!”
甲士再次胯下用劲,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
“来者何人?”
“报出身份。”
就在甲士离帅营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一声喝令让甲士懵了一下。
只见一队巡更令快速的截住了正欲前往大帐的甲士,然后强行将还在马上的甲士拽了下来。然后从这波巡更令中,慢悠悠的晃出一个人来,显然此人便是这队巡更令的队长了。
“你是何人啊?”
“可有身份?”
只见这名巡更令队长围着此刻内心无比焦急的甲士阴阳怪气的说道。
“回这位小哥。”
“吾乃陷阵司六部传令。”
“前方军情紧急,吾有要事汇报曾将军。”
甲士慌忙的从怀内掏出了一块令牌,然后递交给这么小队长,火急火燎的说着。
“看着像是六部的令。”
“可惜现在不巧得很,曾将军正在大帐议事,吩咐我们,不得任何人打扰。”
“我也很难办啊。”
“要不你先回你们营部养伤休息,等曾将军议完事你再来。”
“不过看着这天啊。。。”
小队长说到此,抬头望了眼天,然后继续说道:
“今天我估计是悬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小队长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盯着甲士,只不过他的笑容,里面可是满满的奸诈和猥琐。
“这。。。”
“小哥可否通融一下帮我传个信。”
“毕竟前方战事胶着,无数兄弟死伤,这情况还需曾将军定夺啊。”
甲士内心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急躁。
只见甲士听小队长的一番话后,急忙解释道。
“实在是没办法啊,这位小哥,您也知道,我们这小头兵的,也是听上面吩咐行事啊。”
“不过呢,这凡是都有个两面性。”
“这条路不通,不代表别的路也不通嘛。”
小队长说到此处,便朝着甲士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其中的寓意是路人皆知。
“你。。。。”
“前方军务如此着急,你竟然还在此刻意为难我。。。”
“你简直是个人渣。。。”
甲士看到此,哪里还能不明白小队长的意思,随机便满腔怒火的朝着小队长吼道。
“哼。”
“不识抬举。”
“给我轰出去。”
小队长突然被甲士一顿辱骂,一时间气的小胸脯一阵起伏,顺了几口气息后,小队长满脸怒容的朝着甲士继续骂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以为你是谁啊。”
而小队长吩咐瞬间,那波巡更令便架起甲士,欲以扔出大帐。
甲士将这一切都真切的看在眼中后,瞬间的怒火直涌心头。只见他朝着巡更令们愤怒的吼道:
“你们这厮,简直可憎。”
“前方战事胶着,兄弟死伤无数,你却还在此刁难与我。”
“老子杀了你!”
甲士说罢,便要抽出别在腰间的钢刀。
“你竟然还敢拔刀。”
“来人啊。”
“此人携兵擅闯大帐,给我拿下!”
可还未等甲士拔刀,便听到小队长尖锐的朝着自己喊道。
“老子杀了你。”
“前方浴血奋战,尔等还在勾心斗角。”
“即便老子死了,也一定要告诉曾将军,战事和你所做的龌龊之事。”
甲士说罢,便用尽全身力气,将制服于自己的巡更令们猛地靠着蛮劲弹开,随后快速拔刀,顺手抓了一个巡更令,就是一柄钢刀直接横于这个倒霉的巡更令脖前。
“给老子滚开。”
甲士要挟着一名巡更令,缓步朝着大帐挪步。
“表哥。”
“表哥救我。”
被甲士要挟着的巡更令被这么一吓,顿时间吓得竟尿了裤子。
空气中瞬间便弥漫着一股黄沙和尿液的味道,闻得甲士一阵皱眉。
“简直孬种。”
甲士轻蔑的说道。
“你快放了他。”
“你快放了他。”
小队长也开始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竟敢公然擅闯大帐,打伤公职,你可知罪?”
可是现在的情况,小队长明显要气弱于甲士。
“滚。”
而甲士根本不和小队长废话,直接叫骂道。
这便是军队,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于军情要事,甲士内心是十分的清楚,孰轻孰重,所以他知道,即便是他此刻就地杀了几人,最多挨板子。
在军队里,挨板子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挨板子总比死强多了。
然而一想到与自己一起并肩的兄弟此刻还在前线,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甲士心中难免的一阵难过。
终于,在双方僵持了很久后,甲士如愿以偿的挪到了大帐面前。
只见一脚重踢,甲士将尿了裤子的巡更令一脚踹飞,便飞快的扭身进了大帐,并且边跑边喊:
“报!!!!”
。。。。。。
这是一张极为简陋的帅帐内部,里面分别站着两位浑身甲胄的将军和一位一身僧袍的大师。
而三人此刻都在死死的盯着钉在一块大木板上的地图,彼此眼中都流露着阵阵失落和不甘。
眼下已经围攻了天机谷尽半月有余,却连那天机谷的山门都没看见过。
即便是目前已经连续占领了天机谷内数个关口,可是自己这边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
这次的围剿,令陷阵司没有想到的是,这神机天算果然名不虚传,哪怕此派之人并不游走于江湖之中,可其谷内战力足可媲美当今的一流门派。
甚至可以说,神机天算的战力,远远超出了陷阵司的预计和猜想。
不计其数的诡计和从未见过的机关都令陷阵司颇感头疼。
突然,一声嘹亮的且雄厚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报!”
可还未等帐内将军吩咐命人传唤,便看到一名浑身甲破,满身浴血的士兵进帐便跪下,喘着粗气说道:
“禀曾将军。”
“前方军情急报!”
甲士说完,瞬间便猛吐口鲜血,甲士此刻心中清楚,自己刚才再次动用了内力,让自己的伤更重了。
“快说。”
被甲士唤为的曾将军看着甲士此刻的状态,急忙跑到甲士身边,将甲士缓缓扶起后,用内力替甲士顺了口气息后说道:
“什么急报,速速与我说来。”
说罢,曾将军便顺手安排贴身侍卫去给甲士准备换洗的衣物和治疗伤口的药品。
“回将军。”
“六部人马今日组织第四次强攻天机谷,可是再次中了俞北塘的埋伏,对此六部全营死伤惨重,而其他部营也都纷纷受到不同的伏击。”
“直至我回来,众兄弟还在拼死抵抗,可是我估计此刻他们。。。。”
甲士说到此处,不禁流下一股热泪。
而另一名将军,则看了眼这么士兵,深深的叹着气说道:
“哎。”
“这次我们陷阵司,倒是碰到了硬骨头了。”
“已经是第四轮进攻了,可还是连那谷口都没打进去。”
“这神机天算的山门,着实难打啊。”
将军说完,便盯着帐内的高僧说道:
“慧贤大师,您怎么看?”
慧贤根本不看着此时还在喘息的士兵,而是死死的盯着地图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慧贤才说道:
“眼下我们已经围攻天机谷有半月之多了。”
“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抵抗不了多久了。”
“你们说说,若是断水断粮,这一个人能活多久?”
慧贤说到此处,便扭头看了眼曾将军继续说道:
“曾大将军切莫要丢了心神才是。”
“眼下战事胶着,你陷阵司的人强突不成,为何不做迂回呢?”
“难不成曾将军,你还认为你心底的那点小秘密皇上不清楚吗?”
慧贤鄙夷的看了曾将军说道。
而此刻的曾将军,咬着牙恶狠狠的看了眼慧贤说道:
“慧贤大师的话我听的明白。”
“大师还请放心,即便我与俞北塘是发小,可是此刻他是反贼,我是将军。”
“正邪不两立,皇命不可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曾将军说完,便看了眼帐内的另一名将军说道:
“冯将军,眼下我们的粮草也已不多,这迟迟打不下天机谷,你我都没法向朝廷交代。”
“你可还有良策?”
只见此刻冯将军趁着曾将军低头安抚甲士的时候偷偷看了眼慧贤,然后说道:
“良策倒是没有,不过对策却有一个。”
冯将军刻意的停顿了下,然后看了眼地上的曾将军,故作神秘的有所保留。
“什么对策?”
“眼下陷阵司在前方奋力拼杀,如果能有效的减少伤亡,对你对我乃至对朝廷,都是无上的功劳。”
曾将军听到冯将军的话后焦急的问道。
“只要曾将军足够硬朗,这对策倒也并不神秘。”
“我这对策便是。”
“放火烧山。”
冯将军说完,与慧贤相互对视了眼后,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
曾将军惊呼道。
。。。。。。
“驾!”
“驾!”
一阵阵急促的声音呼啸而过。
这阵人,赫然便是苏庆广带来救援赵璇的安国候府的兵了。
只见此刻苏庆广面色是越来越凝重,脸色也是越来越黑。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往日那般风流侯爷的样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就这么跟疯子一般随意飘摇,而且长时间的跋涉,再加上是急行,根本没有多余的行装。所以此刻,每个人的身上都因奔袭而十分的油腻和肮脏。
可是即便如此,长时间的奔袭让人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外在。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心里很清楚,这趟随着苏庆广去救的人,是苏庆广心中永远常驻的人。
都说自古红颜多磨难,而他们眼中的苏侯爷,就是那为了红颜而怒冲天下的人。
这份苏庆广独有的豪气,由衷的折服了这些人,让他们毫无怨言。
就快到了。
你再坚持下。
你的苏大哥就要来救你了。
求你在坚持一下。
求你了,赵璇。
苏庆广越想内心越是焦急,可是即便是全力奔袭,从丹州到沧州,都要横跨整个秦州。更何况沧州本就多山,山道并不比秦州和丹州的官道要来的通顺。可即便如此,在苏庆广接到俞北塘的求救书信后,连一刻都不曾停留,连夜整军,刻不容缓的急行出发了。
而他苏庆广本人,更是为了心爱的人,不惜调动了全部安国候府的兵力,乃至现在整个安国候府在兵力部署上形同虚设,毫无反击之力。
如果这时同为丹州势力的剑阁突然发难,那是整个安国候府都无法去相拼抵抗的。
可是苏庆广并不清楚,早已有人将他这步烂棋,深深的算计其中。
让呢作为苏庆广本人,他十分清楚,即便将那些人留下来护家看院又能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深知自己正在走岳麟罡的老路,朝廷的猜忌,对手的打压,江湖的窥伺,都让自己如坐针毡。而此时自己的爱人正在拼死抵抗浴血奋战,自己作为男人,不应该共同抗下这份沉重的压力吗?
所以,与其生活中后悔之中坐以待毙,不如咬牙坚持浴火重生。
他深知,大音寺会这么突然的和朝廷联手去对神机天算动手是为了什么。什么九子传说,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允诺他十世轮回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就和四十五年前的剧情一模一样,角色没变,环境没变。唯一不同的,便是当年慕容轩救下了俞啸和俞北塘,而这次,是自己去救赵璇和俞北塘。
“侯爷。”
“前方便是沧州境了。”
“您看。。。”
楚泽看了眼伽尔·汗后,然后急忙与苏庆广汇报着。
“我知道,大伙都很累了。”
“可是天机谷就在眼前,如果现在松懈,我担心。。。”
苏庆广说到此,无奈的望着远方的群山,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目前从侯府出发已近快个把月了。”
“你我都不知晓目前天机谷的情况。”
“恐怕现在天机谷定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苏庆广说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也很累,但是他不能睡。
他知道,这一睡下去,军心就散了。
楚泽看着眼前的苏庆广,内心深处微微的有些酸楚。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那从未将自己当作下人的小侯爷,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而此刻,楚泽能感受到,来自苏庆广内心的那股无力和懊恼。
他感谢上苍,让苏庆广能成为他的主子。因为他楚泽心里十分清楚,哪怕世人都误会他这个疯疯癫癫行事张狂的人,他的主子苏庆广都会一直支持他。
就如同他知道,伽尔·汗一定会和自己一样,支持苏庆广走下去。
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
“侯爷,该出发了。”
“要不赵小姐就要等着急了。”
楚泽惨然的开着玩笑说道。
“是啊,她确实等着急了。”
苏庆广缓缓睁开双眼,无神的说着。
突然,整个天际都变得十分怪异,原本碧天白云的天空,瞬间阴沉下来,并伴随着阵阵的雷鸣。原本的白云瞬间无限阴暗,伴随着数到闪电在云间来回跳跃。
然而在其他人还觉得这天变得就好似雨前征兆一般,并无其他深意的时候,苏庆广暗知不妙。
这大好的天气,说变就变。
太突兀了。
可还未等苏庆广去仔细分析的时候,阴沉的天空突然闪出一阵金黄,随后一声极为嘹亮的尖啸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道金黄,眼中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突然,就在天机谷的方向,瞬间从大地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阴暗的金黄爆射出一阵金光爆射的光柱,就这么突然的冲天而起。
而这道光柱,竟好似要硬生生的将那段空间分割开来一般。光柱的周围,隐约能看到阵阵的气旋扶摇直上,就好似光柱的中心便是针眼,而这气旋竟将光柱打造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光之漩涡。
忽然,那声嘹亮的声音再次响彻宇内。
只见从天机谷的方向,猛的飞出一头浑身素白羽毛的凤凰。只见它围绕着光柱快速的飞转几周,然后一声凤吟,朝着天际飞了出去,转眼消失不见。
那头白凤消失后,天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就放佛刚才是做梦一般。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
可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事真实的,但是每个人心中不免产生了不同的疑惑和迷茫。
神机天算竟然还有属于传说中的神鸟凤凰,攻打天机谷,究竟是对是错。
人间帝王与天斗,这究竟是对是错。
而此时只有苏庆广一人,望着白凤消失的天际失神的自言自语着。
璇儿。
苏大哥,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