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陛下有令,您不能踏入这个房间,还是请您带着小公主回去吧!”
又是这样的说辞。
姬娜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值得班森这个家伙,从早到晚地藏在这个房间里,还派了许多个守卫昼夜轮班看守,就连她这个一国之后也不能踏入半步。
她记忆里的他,虽然固执己见,有些冥顽不化,还总是在一些生活琐碎的事情上与她斤斤计较,但他们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彼此的忠诚,这是源于一种长年相伴与相知的互相信任。
而如今,他竟然这般负她,还总是躲着她不见,像极了一条喜欢藏头露尾的蛇一样。
在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所带来的愤懑与绝望,还有知晓他日渐频繁与诡异的嗜杀行为之后,她渐渐从自我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越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知道班森现在不在里面,所以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闯进去看一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喂——我说你们几个榆木脑袋,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吗?”璃茉一手抱着露露,一手掐着腰,扬起下巴气焰嚣张地,冲着面前的几个守卫叫嚷着,“你们现如今是越发胆大包天了,竟然都不把我这个公主和一国之后放在眼里了,是吗?”
“不敢!”一个胖胖的守卫说。
“没有的事!”一个瘦瘦的守卫说。
“我们只是遵循陛下的命令,还请王后和小公主不要刻意为难我们!”一个高高的守卫说。
“对对对,不要为难我们,不然我们就小命难保了!”一个矮矮的守卫说。
“你们什么时候能换套新鲜的说辞,就这么缺乏想象力吗?”璃茉不依不饶,“还有你们为什么天天都是一副扑克脸,那标准的露齿微笑训练,都白教你们了吗?”
四个守卫一片静默,勉为其难地挤了半天,总算是挤出了一点笑容,但却是比哭还难看。
“露露,来——”璃茉一脸不屑地,拍了拍露露的肚子,然后把她面朝他们,亲了亲她的脸颊,“咱给他们露一手,看看标准的露齿微笑是什么样的!”
说完,璃茉手里的那个小兔子布娃娃,便好像听懂主人的旨意一样,真的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并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把眼前的这四个守卫,先是给惊得一愣一愣的,后又羞愧的无地自容,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她。
“哼——现在知道我家露露的厉害了吧!”璃茉得意地翘起了小鼻子,“我教她都比教你们几个省心的多,你们有空真的要多多向她学习,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公主殿下!”四个守卫灰溜溜的异口同声。
站在一旁的姬娜,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但立马就弄懂了眼前的状况,不禁挑了挑眉。
“小茉,你怎么每次都跑题?”姬娜无奈地看着她,“你忘了我带你来的初衷了吗?那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目的!”
“哦——母后别着急,我这就——”
璃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在朝她们这里逼近着,同时伴随着一个再为熟悉不过的声音。
“母后——璃茉——”麋觞一路跑的又快又急,眨眼间便已经与她们几人汇合了。
“参见王子殿下!”四个守卫再次异口同声,并行了个颔首礼,但却依然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好在他们敬爱的璃茉小公主,根本无暇搭理他们,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麋觞凌乱不堪的头发上。
“哥哥,你头发上怎么粘了那么多的榕树叶?”璃茉用小手指了指,“你是不是又去榕树林找布鲁斯爷爷了?”
“小觞,你跑的这么急干什么?”姬娜一边帮他摘去头上的树叶,一边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对,是十万火急的事!”麋觞还喘着气,顺手胡乱地扫了扫头发。树叶随之,飘落一地。
“到底是什么事?”姬娜心里隐约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麋觞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母后,又看了看满头问号的妹妹,然后目光转移到了,那四个不明所以的守卫身上,悠悠开口道:“母后——父王他,其实并没有背叛您,他如今恐怕——”
说时迟那时快,麋觞即刻召唤出双角杖,然后扬手唰的猛然一挥,一道狭长的绿光之后,那四个守卫便应声而倒,甚至都来不及叫唤一声,就昏倒在了地上,高矮胖瘦挤成一团,场面看上去十分的——和谐与欢乐。
嗯?还可以这样简单粗暴!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这是姬娜的第一反应。
好哎好哎!哥哥简直不要太帅气!竟然一口气干倒四个!
这是璃茉的真实想法。
“他如今恐怕已经生死未卜了。”麋觞这才补充道。
“这是什么意思,小觞?”姬娜盯着他。
璃茉也两手抱紧露露,仰头看着他。
“母后、璃茉——”麋觞的目光,来回扫了她们一下,一脸认真,“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又或者能不能接受事实,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王国里现在的父王,是冒牌的,是被人顶替的,而至于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不舞鸟妖精,我这就带你们去看她的真实面目,还请你们做好准备,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什么?”姬娜脑子里轰的一下子炸开了,愣在那里,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璃茉难以置信地,狠狠掐了一下露露的胳膊,结果小兔子整个脸都抽搐得变了形,兔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好在她还不会发出声音。
麋觞早已料到了她们的反应,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摘下头发上剩余的几片榕树树叶,悉数放置在双角杖杖顶的鹿角中央,等到它们发出一团幽绿幽绿的光芒之后,便把手伸进去,拿出来两个树叶做成的叶环,分别戴在了她们的头上。
“这是干什么用的,哥哥?”璃茉用小手摸了摸它。
“是用来保护你们的,一会儿你们就明白了。”麋觞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然后扭头望着她们,“母后、璃茉,你们跟紧我,另外——注意安全!”
探头探脑的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以后,却发现房间里异常的安静,甚至安静得听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摆放的插花早已枯萎,而那两个骨瓷茶杯里剩余的咖啡,也早已冷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热气,更增添了些许的诡异。
“哥哥、母后,你们快看——”璃茉捏着小嗓子,指着卧室的门脚下。
在那里,凌乱不堪地躺着几片黑色羽毛,血迹斑斑,一半隐藏在门里,一半暴露在门外。
麋觞立马就意识到,这些羽毛和父王身上,无意间掉落下来的那一片,是同属一体,是被他不小心粘在身上的。要不是因为它,他恐怕还没有那么快就起了疑心,继而发现了真相。
麋觞身先士卒,握紧手里的双角杖,然后屏息凝神,慢慢转动着门把,打开了卧室的门。
在他身后,姬娜牵着璃茉的小手,紧跟着他的步伐。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成片成片的黑色羽毛,像是扒光了整只鸟的身体之后,铺散在地上形成的一层羽毛地毯。
他们每走一步,就会飘浮起些许的羽毛,在空中挣扎着扑腾了一会儿过后,就立马晃悠悠地沉了下去,落地时还不甘心地玩起了漂移,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就像床上的那个人一样。
朱红色的长发,暗红色提花的长裙,后背上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将她的整个身体,半遮半掩地包裹了起来,看不清面容。
而在她的翅膀上,赫然还流着血,一片片的羽毛,还在一点点的松动着,似乎要脱离肉体的束缚,飘落到地上去。
就在他们三人还欲凑上前,想看的更仔细一些时,床上的人,却突然打开了翅膀,露出了一张艳丽的容颜,然后睁开了一双——浅紫色的眼睛。
“麋觞王子,好久不见。”床上之人陡然一跃而起,浮立在床上,翅膀大开,并朝床下的三人嫣然一笑,悠悠开口道,“你怎么还把自己的母后和妹妹带来了,是准备一起献给我吗?”
洋洋洒洒的羽毛,在空中飘浮得到处都是。
“你到底是谁?”姬娜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绿宝石项圈,套在自己的右手上,警惕地看着她。
“露露不怕,露露不怕!我会保护你的!”璃茉忙着安抚小兔子,拍了拍她的头。
“尤朵丝——果然是你!”麋觞愤怒地一挥杖,却被她躲过了。
“诸位,我今日身体欠佳,所以就恕不奉陪了!”尤朵丝飞至窗户边,然后看了一眼他们身后,邪魅一笑,“还是让这些无脸怪陪你们玩吧!”
说着,尤朵丝便张开翅膀,飞出了窗外,留下了一大群的无脸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顷刻间将三人团团围住,阻止了他们的追赶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