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族少年菲尔听了千夫长埃夫伦的话,一时间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只把他抓回去拷打,那明知塔里的三个女孩子就暂时安全了,至于她们会不会乖乖的交出塔中的藏书,那无关紧要,对于诸界智者来说只要有时间又不怕涉猎太广,召唤出千万卷《诸界遗典》只是重复性的劳动而已。然而值得忧虑的是,一旦被妖灵们抓进兵营的地牢,一场皮肉之苦自然免不了了,日后如何脱身也是个大问题。
为了掩盖自己窃喜的心绪,菲尔咬牙切齿的骂道:“埃夫伦,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千夫长埃夫伦哈哈大笑,他让麾下的亲兵将菲尔押到他的跟前,杀人诛心的说:“说得好,我不得好死,但你跪下来求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那个身子嫩又滑,呻吟起来又骚又浪的小魅魔,我们早把她玩成一个烂货了,你还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儿吗?哈哈哈哈哈哈……”
夜族少年菲尔心中好笑,无所谓的想:“这家伙不外是蠢货,我感知未来的史册,史册跟本就没有记载他的名字,这家伙根本不够格。这番话,你倒是说给席德尔好不好,说给我听我能有什么感触。对了,我应该很烦怒是不是?”
菲尔目露凶光,装出了一副恨不得把千夫长埃夫伦一口吃掉的凶恶表情。菲尔的那副表情让千夫长埃夫伦非常满意,他就喜欢别人恨他,拿他毫无办法,又不得不苦苦求饶的那种满足感,一想到那邪恶的满足感,千夫长埃夫伦已经没有心情继续留在明知塔外被雨淋了。
千夫长埃夫伦招呼了一声,留下十几名妖灵士卒守在明知塔的外面,随后就带领着其他的妖灵押解着菲尔,乘上飞毯趾高气扬的踏上了归程。
千夫长埃夫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明知塔所在的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个广大的结界之中,在结界之内燃烧的火把释放出的光芒只是略暗了一些,但在那广大的结界里其实没有任何活跃的元素和天地灵气,唯有无形无影的黑暗原力统治着一切,操纵了所有人的感官,以至于没有任何妖灵能够发觉有一男一女两名魔族一直就站立在明知塔的石门之外。
那名女孩子,她穿着典雅而又瑰异的夜之礼裙,持着足有丈许长的灵媒铜杖,她正是继承了乌恩奇的黑暗所在,此刻近乎无所不能的妮娜。
而那名灰白头发的男子,他面上和手臂上疤痕犹在,却是冰魔席德尔。席德尔的两只眼睛里淌着血泪,抽搐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怕。
来自冒险者公会的支援其实早就到了,但妮娜却完全没有出面帮助菲尔的意思。
愤恨的席德尔扭过头望了妮娜一眼,以发颤的声音说:“妮娜女士,就这样放他们走吗?那没本事的家伙又乱逞英雄了,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被他们掠走。”
妮娜的表情里带着些许的困惑,她咬着手指说:“我知道,我应该去救他。可是……我总觉得他自己有办法脱困,就好像以前也经常这样,我经常冒冒失失的想要帮他,结果却总是碍手碍脚的反而让他左右为难。唔……他既然是姐姐的男朋友,除了说假话以外总该有些过人之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因为强援选择了观望,心怀忐忑的夜族少年菲尔被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妖灵陆战军团在惊澜港郊外的兵营。
然而因为菲尔身上的极恶之诅咒,只要他在场不论是敌是友所有人的运气都会变得极为糟糕。千夫长埃夫伦正想着要如何在拷打犯人的过程中体验那人生中最舒爽的快感,可是他领着众人刚刚进入戒备森严的营地,立刻就发现灵将鲁斯坦正一脸不善的站在中军帐前,手握军刀的刀柄,仰头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
灵将鲁斯坦此刻火气正大,他一眼就瞥见了被千夫长埃夫伦押回来的夜族少年菲尔,于是他胸中的无名烈火就愈发不可收拾了。灵将鲁斯坦指着千夫长埃夫伦的鼻子破口大骂,他让他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寻回灵族失落的宝物,结果那混蛋又弄得鸡飞狗跳不说,还乱掺和云帆舰队的屁事,一心想撇开这倒霉差事的灵将鲁斯坦焉能不怒?
千夫长埃夫伦其实十分瞧不起灵将鲁斯坦,在他看来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才爬上高位的“香草美人”,然而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千夫长埃夫伦连忙向灵将鲁斯坦解释:
这夜族小子嫌疑颇重,因为云帆舰队的军港遇袭之前,军港里的巡卫曾经拦截住了三个不速之客,一男一女一个小孩子,那男子就自称是夜族;除此以外,他还自称是大图书馆的主人,居然私藏了典籍千万卷,胆敢将灵族的珍宝据为己有,不收拾他还收拾谁?
在这段时间里,全权统领云帆舰队和陆战军团意图一举攻取星蓝古陆八柱灵帅法雷克天天都在催促着灵将鲁斯坦,让他立刻查明妖灵军港遇袭的真相,还逼迫他一定要活捉了那奸细押至白顶原受审。灵帅法雷克一向以铁血和狠辣著称,一念不忿就杀人如麻,砍灵将的头就像砍瓜切菜。
灵将鲁斯坦根本就不想理会云帆舰队的事情,所以对此事一直都消极怠工,可是最近这两天他几乎要被灵帅法雷克逼疯了。一听说这个曾经被他放走了的家伙嫌疑颇重,灵将鲁斯坦强打精神,命令亲兵立即把菲尔押进刑讯室,他身为灵将这一次要亲自审讯。
听了灵将鲁斯坦的命令,千夫长埃夫伦恼恨得直撇嘴。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灵将鲁斯坦这种“香草美人”手段太温柔,那温柔的手段泡妞还行,由他来亲自审讯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迂腐的人到处都有,妖灵之中自然也少不了。果然,灵将鲁斯坦依照对待贵族骑士的礼仪让手下的亲兵给菲尔松了绑,让他稳稳当当的坐在刑讯室的椅子上,还命人送上了一杯净水让他先润润喉咙,那优厚的待遇把菲尔都弄傻了。
待到菲尔喝过了水,灵将鲁斯坦才一拍桌案,喝问道:“夜族菲尔,上一次本将有好生之德,所以放过你了,你居然不思悔改依旧与我们灵族为敌!本将问你,太一历五一四二一年的五月五日午夜,你身在何所?”
菲尔还没有回答,背着手站在灵将鲁斯坦旁边的千夫长埃夫伦已经忍不住了,他气哼哼的说:“将军,对这种贱骨头就得打呀!打到招供为止,不招就打到死!像您这种问法,那能问出什么来?”
灵将鲁斯坦瞪了千夫长埃夫伦一眼,冷冷的说:“酷刑谁不会用?那只是你们这些蠢人才津津乐道的东西。你去军港那边,让他们把能指认他的证人叫来,顺便让他们的灵术士带着控心灵石一起来。只要把控心灵石置入他的脑中,什么事实不都一清二楚,哪还需要弄得血淋淋的看着都恶心?”
泥腿子有泥腿子的手段,端庄的绅士有绅士的手段。无言以对千夫长埃夫伦傻眼了,连菲尔也傻眼了。
控心灵石是妖灵云帆舰队用于控制异族间谍的法器,用凿子在被植入对象的眉心处钻一个洞,把附有精神控制灵术的控心石置入控制对象的脑中,灵术士可以通过与控心石匹配的主控菱石监视着被置入者的视野、听闻、记忆和心思,甚至还可以直接攫取被植入者身体的控制权。一旦被植入了控心石,被植入者就成了时刻都被监视,随时都可能被强制下达指令的一具活傀儡。
灵将鲁斯坦坐在审讯者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拿出了他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尊容,他脸上的青肿已经消了,此刻镜中的青年灵将英姿勃发,端的是玉树临风。
灵将鲁斯坦得意的一笑,收起那面金质的小镜子,面带笑意的说:“菲尔先生,本将军不愿意强迫别人,但也不是没有霹雳手段。被植入控心石,即使解除了控制,难免要留下些后遗症,比如说一到阴天下雨就头痛欲裂,或者患上癫痫症以及精神分裂。本将亦不想如此,所以你如果知道什么真相,不如尽快和盘托出,因为无论你说还是不说,结果都一样,你心底的秘密一定会泄露出来。”
菲尔惨笑了一声,竭力的思索着对策。他的骨骼坚硬如铁,依靠它能不能挡住骨钉和凿子,让控心石置不进他的颅内?他服用过长生仙药的药坯,那霸道的药力能否保护他的意志不被剥夺?又或者,他身上的极恶之诅咒能不能让控心石与主控菱石之间的联系失效,让他能免于成为傀儡?
或者……菲尔琢磨着,他是不是应该强行召唤出米莎和夫阿,然后趁着米莎造成的混乱,让夫阿带着他逃往虚世界,比如说逃到同魂幻境里去暂避风头?然而那种种想法都不太现实,似乎只有趁早招供或许还能免于成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