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她没有数错,恐怖分子加起来有13人,四名人质被他们挡在身前。
苏特军队这边,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太真切,只能看到最前面的步战车上,一个苏特军人,灵活的从车里翻了出来,卸下了武器,双手摊开,以示弱的方式放在太阳穴两侧。
他慢慢向恐怖分子走去,以一种舒缓的节奏走到中间某处,便不再继续上前。
他很有分寸,这是个安全距离,再往前行进,对方将会产生强烈的威胁感,他们指着人质的枪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名苏特军用平缓的嗓音,继续保持着示弱姿势,尝试与恐怖分子再次沟通,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恰到好处,不会让人产生讨价还价的反感。
唐宝仔细听着他说话,他承诺放极端分子离开此地,但要留下人质。
极端分子一时间没有回答,桀骜的眼神浸在冰冷的月光中,像猝了毒的锋利匕首,散发着幽蓝的寒光,阴暗冷漠,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看似除了一件防弹衣,毫无防备又满身破绽的男人。
最前面的极端分子,一手掐着人质的喉咙,没有任何的怜悯,将对方掐得直翻白眼。
本来对准人质的枪支,被他右手腕一转,一个闭眼的功夫,就对准了二十步之遥的军人。
唐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不是肉眼可观察到的速度,对方的枪就调了个方向。
空气瞬间凝固,不安分因子一下子窜到顶点,战争一触即发。
劝降的军人,懒散笑出声,声音不大,刚好缓解掉紧绷的玄,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慢悠悠往后又退开五步。
极端分子得意地哄笑,听不懂的语言从他们嘴里蹦出来,唐宝猜他们是在羞辱嘲笑对方军人的退让。
劝降的军人不急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耐心的等他们笑够后来跟他索取物资。
冲他举枪的蒙面人似乎是这一只小分队的头,凶狠贪婪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用蹩脚的英语,简单明了的提要求。
唐宝听不太懂他说的话,只能连猜带蒙的翻译个大概,他们就是狮子大开口,向苏特政府勒索大量的武器装备和钱财。
唐宝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苏特政府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劝降的军人表情不变,依旧漫不经心的与他们交涉。
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唐宝忍不住打量从刚才起就一直挡在她们身前,没有动过的男人,雕塑一样扎根在地上,依旧是沉默,冷静,又充满了力量。
一直不动如山的男人,眼睛蓦的盯紧某一处,恐怖头子身侧的另一名队员,一直嘲讽地看着中间的军人,劫持人质手上的力道有所放松,从他的角度,恰恰可以瞄到他额头的一角。
他迅速调整,毫不犹豫冲那个破绽开了第一枪。
躲在他身后的唐宝,当时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那堆武装分子外围的某一个用枪指着人质的家伙,前一秒还嚣张不已,后一秒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的身躯慢慢软倒在地,额上的红坑不断扩大,鲜红的血液在他的头部爆开。
牢固的阵型,撕破了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就像不停灌风的破布一般,让他们彻底的暴露在枪口下。
劝降军人瞬间收起满不在乎的神情,爆吼一声趴下,刚得到自由的那个人质,立刻趴倒在地,堪堪躲过另一只抓他的手。
子弹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某个隐蔽的高处射击过来的,抓人质的手再也没能收回去,跌倒在地,爆出又一滩血花。
更多的子弹从高处击出,恐怖分子节节后退,恼羞成怒的用枪抵了抵人质的太阳穴,高声咒骂和威胁。
狙击手这才停止行动。
趴在地上趁乱匍匐前进、脱离了危险区的人质,立刻被军人接应,带到安全区安置。
唐宝还未从方才的枪战中回过神,长这么大,哪亲眼看到过这阵仗,近在咫尺的杀人,血雾一团团在她眼前晕开。她惊魂未定,想从前面的背影中寻找到慰藉。
目光下移,一颗心徒然收紧,仿佛被扔进深海,不断下沉,失重感瞬间袭来,让她口干舌燥,背上浮起一层薄汗。
前面的军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她抖着胆子,偷偷探头向外搜寻片刻,全神贯注观察下,才发现那个矫健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地掠向恐怖分子。
她的心蹦到嗓子口,生怕丧心病狂的极端分子发现他。直到他的身体顿在距离极端分子不远的某处,她才将心慢慢收回肚子。
她又看向有些失控的恐怖分子,默默数着,还剩下六名武装分子,三名人质。
她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沉默的军人方向,只是这次不敢再探头,视线被障碍物挡着,她看不真切,但她知道他就在那里,随时等待攻击时机。
双方没有再进行任何交涉,在一片焦炙的沉寂中,恶狠狠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揣测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唐宝的心被放在火上仿佛烘烤,从脚底心升起密密麻麻的火点,在她体内乱窜,憋得她透不过气。
静默,静默,再静默,将近十分钟的僵持,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对方抓住弱点,全军覆没。
猫在不远处的男人,双手借力,一跃而上,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前,一枪托狠狠砸到恐怖分子首领头顶,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战场中间的军人和隐蔽在另一侧的军人迅速跟上,与另两名抓着人质的武装分子缠斗起来。
狙击手的火力也压制过来,将剩余三名没劫持人质、想过来支援的恐怖分子一枪毙命。
恐怖分子头目吃痛,手上的劲道有一瞬间的松动,这一瞬间的漏洞被男人敏锐捕捉到,一手抓住他握枪的手,将枪口掉转至天空,另一手掐住他的虎口用力按下去,逼迫他卸力。
人质终于有喘息的空间,男人一脚将他踢开。
失去支撑力,软着腿要往地上瘫的人质,登时被他踹了个屁蹲,四仰八叉地滚到一边。
刘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唐宝的身边,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看着那个人质狼狈地跌倒,徒劳的挣扎后仍是无法翻过身来,再看看离他不到一米处激烈的打斗,仿佛是两个毫无关联的哑剧被生搬硬凑,强行剪辑在一起。
一个滑稽戏,三个打斗戏,是怎么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的?
刘忱虽然明白和理解人质的处境,但这不和谐的场面,实在是有点搞笑。
从步战车里翻出两个军人,一个迅速将地上的人质拖离现场,另一个隐蔽在一边,随时准备支援。
清瘦修长的军人,爆发出强烈的力量,原地起跳,双腿一蹬一收,跃至头目的背部,大腿根带动小腿在他身前交叉,瞬间锁死他的上半身,双臂也如铁钳,牢牢卡住他的喉部。
头目情急之下,以背部着地的姿态向后倒去,企图甩开背上的男人。男人背脊狠狠砸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手脚丝毫不放松,持续施加压力,越收越紧。
头目左手抓住军人的小臂,发狠拉扯,右手慌乱开枪,枪管被军人控制住,始终朝向天空。
剧烈的呼吸很快让他处于缺氧状态,他张大嘴,表情痛苦的翻着白眼,双脚在地上乱蹬乱画,力气已经一点点从他体内流失,直至脱力,军人见他已经无法动弹,这才腾出手来,对着某处打了个手势,接过队友扔过来的绳子,捆粽子似的将他绑起来,丢给一旁待命的苏特军人。
他缓了口气,转头又看向后方,两方人员还在纠缠中,人质夹杂中间,让苏特的军人无法完全施展开手脚。
人质已经哭到没力气,跟个汉堡肉似的挤压在两方中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随着他们打斗的节奏,左崴右跛。
人质刚好随着恐怖分子的侧身,正面面对他,人质在刚才的余光中,见识过这个异国军人的英勇,他卑微的祈求他,让他帮忙结束这一场煎熬。接收到他目光传达的信息后,苏臻莫名的想笑,虽然此刻并不是一个该笑的好时机。
苏臻藏在面罩底下的嘴角,无声地咧了咧,灵活的绕到他们身后,勒住恐怖分子的脖子,恐怖分子大惊之下,竟然挣脱了前方苏特军人的纠缠,举枪就要跟人质同归于尽。
苏臻不再留力,手腕瞬间发力,手掌上翻,抓住对方的下颌用力一扭,伴随着清脆的骨头碎裂声,恐怖分子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了下去,持枪的手也滑落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组也分出高下,劝降的军人成功拨出人质后,一记窝心脚结束了极端分子的反抗,为今晚的武装对抗画上了句号。
苏特的军人留下来打扫战场,成堆的尸体被他们抱上卡车,而异国的支援军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汇和成一股队伍。
他们找苏特军借了辆卡车,继续执行他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