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没有说话,却难得的讶异了一瞬。待冷静下来,他即刻唤人取来了他们顾氏独有的秘毒。
“那就证明给寡人看。”
顾皇直接示意内侍将毒丸呈到了苏蓉的面前。
这下子,三人心中再无悬而未解的疑虑了。顾皇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确实知道当年之事,也知道苏蓉本来的血统根本不可能能解百毒——但苏影可以,所以,顾皇才会只要求苏蓉当面证实她的底气由来是真实可靠的。
此刻,不管苏蓉能否证实她如今也能解百毒,她都必须服下那毒药。
若是苏蓉能安然无恙,那顾皇也不介意继续听听竟能做到如此奇迹的苏影她自己的计划;
但若是苏蓉毒发了,那顾皇自会让她及时服下解药,暂且留她一命。但自此以后,她俩就得彻底沦为他的阶下囚,成为他日后掌控苏国必不可少的两枚棋子,却再无能与他谈判的资格。
苏蓉知道了顾皇原来真的不仅是知道当年之事、还知道她的血统根本是假的之后,她反而不畏惧服下那秘毒了。
反正,不管她是否真能解百毒,顾皇都不会让她现在就死了的。
知道自己已无选择,也知道这道坎无论如何都必须跨过,否则无论生死的,她都不会有“未来”可言。
若真没有了未来,那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这么一想,苏蓉反倒坦然了许多。
她平静地接过毒丸,服下,闭眼静待之后的身体反应。
结果,还真就什么都没发生。
洛蓝无聊地等了足足一刻钟,才见顾皇终于愿意相信了她所说的事实,相信如今的苏蓉是真的能百毒不侵了。
此时,除了洛蓝之外,另外两人则都是心情复杂。
苏蓉是既兴奋又忐忑。她算是真的相信了如今的苏影是真能既能将她捧上天去、也能将她推入地狱的。
这是苏蓉第一次真正相信了苏影拥有的力量,确实是她永远都不能企及的。
这样的不能不信,让苏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从一开始的,就已经不敢妄想能有任何的胜算了。
顾皇,则是既想将苏影的这份能耐留为己用,又担心自己根本没把握能完全制服了她为己所有。
事情发生这样的变化,何止是突然,简直就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是他根本没能料算到的发展。
而这一切的偏离,却是始于苏影。
事态的变化,也让顾皇应对她俩的心态跟着发生了变化。
顾皇当着她们的面改变了原来的坐姿,从原来的正襟危坐变成向后靠着椅背的松弛地坐着。
顾皇明显若有所思地直直看着苏影,只是看着苏影。
似乎苏蓉刚才的亲身证实,也没能引起顾皇对她的半点关注,反而令他对苏影比之之前要更加的另眼相看了。
但是,苏蓉却只有因为被这样的继续忽视了而侥幸于自己的安全,却丝毫没有嫉妒苏影的想法。
或许,从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苏影的真实差距后,她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嫉妒的资格。——谁会去嫉妒随时都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的碾死自己的人?——光是要克制住这份恐惧,就已经很难了。还嫉妒?!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良久,顾皇才终于开了这口。也知道,苏影也只想听他说这句。
但洛蓝却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而是开始分析起顾皇之后需要做的
“若我猜测得不错,‘苗姑娘’现在于你,该是个烫手山芋了。
“留着她吧,除非她愿意做你的傀儡,否则就是你的阻碍;但杀了她吧,又等于是便宜了那个得位不正的苏皇,让他此后更能安枕无忧了。这样的话,你肯定会不甘心。
“再有,若是留下‘苗姑娘’,那我的存在就是对她的最大威胁。尤其是她的‘正统’还是我帮她做到的,那我也一定也有办法能毁了她的‘正统’……
“就算不考虑我的真实身份,光是我能轻易毁掉‘苗姑娘’的正统身份这点——就够构成了若你要选择‘苗姑娘’就势必要面对的最大威胁。
“那,难道你要为了保住‘苗姑娘’而除掉我?
“你能保证,一旦没有了我,‘苗姑娘’的‘正统’就能一直有效,而不会哪天的就突然失效了——还是在最不该暴露之时暴露了她的‘假’?
“这个险,你冒不起。也不想轻易尝试。所以,你现在根本就无法做出合适的取舍。”
洛蓝刻意在此断话,顾皇却是明显沉着脸的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气氛凝重得让洛蓝仿佛都能听清顾皇的每一次粗重的呼吸。
正当洛蓝都开始有些走神的想要通过顾皇的呼吸来分析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和他最可能的心态之时,顾皇却开口打断了她正尝试集中能量于自己的听觉和嗅觉来收集信息的行动上。
“说下去。”
洛蓝差点就顺口应了句啊?
赶忙闭嘴之际,洛蓝也瞬即提醒了自己
“清醒点!你现在是苏影,不是洛蓝!
“‘洛蓝’的能力就算现在还能用上一点的,也别太依赖这样的能力了。否则,等‘苏影’的所有社会身份在我这儿彻底苏醒之时,就是我彻底失去只有‘洛蓝’擅长的那些能力的相助之时了。
“那到时,我必定会因之前太过依赖‘洛蓝’的独有能力,导致之后会感受到会与造成的不便落差同等程度的痛苦。
“到时,我有多依赖那原来的手段,就会有多难适应了失去那些手段后的生活。
“没准,连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都会成为问题。——若是既死不成、又没法好好地活着——像这样的活到自然死的那天,那跟活在地狱里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绝对不要!
“所以,就算达到目的很重要,但尽量别太依赖看似高效却很快就会失去的手段——绝对是更重要的。
“否则,就算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一旦赖用的手段失去了,就等于失去了守住得到的一切的能力,却还要承担当初利用那样的手段来得到它们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还是我敢说一旦失去了那些能力,我真能承担得起惟有拥有那些能力之时才能应付得了的那种程度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