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白青抬起头看沙点兵,沙点兵眼睛里仍旧还是有些情绪反应,他对着麻白青点点头,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单妙走了,你操持了她的丧礼,送了她最后一程,你给过她一生一世的纪念,你对她,没有辜负。她就算最后一刻突然明白是为了你而死的,她都没有挣扎。安安静静死在你老婆手里,这也是爱。”
麻白青眼泪鼻涕是突然一泻千里的喷涌而出的,他丢掉香烟,两只手捂住眼睛,呜咽的泣不成声。金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一把塞进麻白青手心里,麻白青双肩抖动,没一会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沙点兵轻轻的说,“送走一个你很爱的人,真的很痛,你比我更破碎,因为你失去的更多,我能做的,也只是安慰你,告诉你往前看,还有责任和父亲的角色。其实许多话都苍白无力,甚至没有意思,稳稳说得对,时间治愈了一切的伤痕,你还会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金稳又塞了一张餐巾纸,说,“白青哥,我都不敢想失去老师我会变成什么熊样,我的心脏被摘了,生不如死,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坚强。昨天你飞了石头,我惊吓了一夜,我昨晚闹了他一夜,那种怕,你懂吗!?不能忍!”
沙点兵又一次服了这个小崽子,那种闹,是受惊吓的闹吗!?明明就是急火攻心,肾的事。不过也可以解释为为情感转移,以减轻惊吓压力为目的的合理闹猫。金稳抬头看沙点兵,眼睛里全是激素,嗖嗖窜小火苗,沙点兵没辙,谁让你年轻呢!生生摁不住!
麻白青终于把脸胡鲁了一下,抬起了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哑着嗓子说,“你们知道人在大山里,对成功的渴望吗?你们知道我们世世代代都过着简单的生活,那有多美好吗?你们大城市追求田园牧歌,诗和远方,我们其实从小就拥有你们梦寐以求的一切。
只是我们也像你们一样,渴求不一样的存在,以为那才是人生的真面目。我在荡南用全家所有的家当当抵押,开了银器店,我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佑果到我店里来,她当着我的面接过一个电话,手机显示的名字是高处长。我知道她可能不是平常的女人,我花了一整个下午时间,吸引她,像个开屏的孔雀,我把我此生最丑陋的谄媚姿态,都尽数表演出来,让我自己都很吃惊,我居然这么会哄女人。
我知道能吸引她的就是我的长相和身体,我算是豁出去了,反正我也不吃亏,万一成功了呢!我强行表演一见钟情,深情款款,留了手机号,表演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我和佑果第二次见面我就扑了她,不管不顾那种,居然成功了。我用尽力气,就想能够抓住一个有力量的人或者物,让自己不在那么卑微,那么贫弱,那么偏僻,有一天我也可以说,我回来,就是归隐山林,我出去,外面有我的世界。
我和佑果从结婚那天起,我就注定是永远摆脱不了寒门这个标签。他们家都是非富即贵,各色人等,参次不齐,一桌子吃饭,总有关照特别给我,这个我肯定没见过,给他夹点试试,那个铁定不像他们天天拿来漱口,拿去开开洋荤,每个人都有看动物的心肠和笑闹,有时候无心,有时候故意。佑果很体贴我,她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没有她,我,什么都不是。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和佑果结婚七八年,没有吵过闹过,她一心一意的为了我,她做了很多,我也很配合,念书,做生意,学穿戴,学当城里人,学一切佑果希望我会的东西,我愿意哄着她,捧着她,高看她一眼,自从她当个科长,我每天喊她何科,我和她没有问题,我们两感情真的不错!是我错待了她。”
金稳撇了撇嘴,说,“白青哥,在感情里,没有对错的问题,只有爱与不爱。你想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两个都不撒手,结果就是。。。也不能说你对不起哪个,单妙是心甘情愿的。。。”沙点兵看着金稳说的有点乱,一个没吃过见过的小崽子也不是太懂感情的事。沙点兵接过话茬,说,“白青,我们男人都不是太懂女人,有的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幼稚,更任性,更像个孩子。有时候女人把我们当男人,有时候当儿子,如果把我们当男人,我们就会很累,把我们当儿子,我们就很暖。我们男人大部分都是愿意给爱的女人当男人,给成熟的女人当儿子,陷入那种境况,任谁都不愿意出来。”
金稳点点头,觉得他老公比喻的比较贴切,金稳说,“爱本身没错!真爱一个人,就不会索取了,只是希望对方幸福就好。就像我,我真爱他,一切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不会考虑自己想要什么,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真有一天,如果开始患得患失了,爱就不纯粹了。可是,没那一天。”
沙点兵接着金稳的话说,“你看不清自己,等看清了,你的心也破碎了。真爱很难,终其一生能得到真爱的人,确实不多。”金稳微笑的望沙点兵,说,“你是个上苍垂怜的人,遇到二个死心塌地跟你的人!”沙点兵点点头,表示赞同。麻白青被这两个人的浓情搞得很不爽,就像故意敲打他一样,人家一气儿失去两,你们没停过各种显,各种现。
沙点兵看出麻白青的表情又拧了,赶紧又递过去一支烟,麻白青拿在手里闻闻,说,“少抽点吧!以后儿子归我一个人养,我的任务重了,要好好活着!一夜之间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人,忽然全不见了!呵呵。。。三个家都没了。。。。”
沙点兵很无奈,安慰的话,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抹去愁云。金稳看看自家老公,心内也存了一点纠结。这就是人生吧!太多变数,分离,生死,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