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隐带着谢怀义来到较为安静的书房,为谢怀义看了茶。
沈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将军,您刚刚说自己不知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女和三公子的婚事不是您给定的嘛?”
谢怀义慢慢喝了一口茶,“沈兄,不瞒你说,我对此事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我有三个儿子,云骞是最小的,他上面两个哥哥还没成亲,我根本没想过现在就给云骞办婚事。家里也没人来通知我这件事,这还是我在路上打听出来的。”
谢怀义过完年就去了边塞,近些日子胡人总是小范围的在边疆作乱,扰得民心不稳,皇上迫于无奈,只能请谢怀义出手平定。
将军府上的老夫人就和秦桑一起私自定了这一门亲,深知谢云骞像足了自己的爹,所以这事儿就瞒着父子。,先前谢云骞在路上听到了这一消息,就回去大闹一场。
巧的是谢怀义也是在刚进城的时候被一位老相识拦住恭喜,毫不知情的谢怀义拉着老相识问完了所有的事情,顾不上质问家里人,连谢府的门都没进去就赶来沈家赔礼道歉。
“沈兄,如果这事儿是我定下的,我必定不能委屈你的女儿。”见沈隐没有说话,谢怀义接着说下去,“必定风风光光把你的女儿娶进我谢家门。我谢怀义一介武夫出身,没那么多的讲究和规矩,咱们都是一样的。只是..只是,沈兄你也明白,我公务在身,家里多有照顾不到,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今日我是特地来和你赔不是的!”
谢怀义起身拱手就行了个大礼,沈隐赶忙起身阻拦,“大将军,您这样在下可真是受不起。”
“沈兄,这是我应该做的。”谢怀义用两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沈隐的双手,疼的沈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将军,请坐。”谢怀义放开了攥着沈隐的手,两人回到了座位上。
“大将军”沈隐抬眼看了看谢怀义,慎重地开了口,“今日既然您屈尊来我这里给我们赔不是,那我也就斗胆说两句。”
谢怀义:“你说,你说。”
“额..当日将军府只派了一个婆子带着几个小厮,抬着一些聘礼来说了这件事情。说实话,我们少君也是我们沈家上下的宝贝。不瞒您说,近段日子我们阖家上下没有一个舒心的人。这些事情已然成了定局,咱们也就不说了。”
谢怀义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心里只是盘算着回去怎么收拾这群人。
“大将军,我现在只求您一件事情,我们少君已经比别人少一样。我只求明日少君进了将军府,大将军您能多担待着点儿,不要让她继续再受委屈,我也知道,是我贪心了,还求大将军能答应我。”沈隐跪倒在谢怀义面前。
谢怀义扶起沈隐,“沈兄,你放心,少君在我们府上,必定不会受委屈,除了明日已少的东西,日后少君必定和其他明媒正娶的妻室一样!”谢怀义说出了自己的许诺。
“谢大将军!”沈隐又红了眼眶,沈隐活了这么多年,偏偏最近把这些年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谢怀义和沈隐道了别,就匆匆赶回了将军府。
谢怀义一回到府中,就怒气冲冲地着人把秦桑找来。秦桑已经知道了谢怀义是从沈家回来的,所以一听到谢怀义找自己,心里就开始发怵,出门前偷偷打发小丫鬟真心去找老夫人,让老夫人来救自己。
秦桑赶到正厅的时候,谢怀义黑着一张脸,本就看起来严肃的脸色更像是要吃人一样,秦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老爷,您回来了。”秦桑用尽力气稳了稳自己因为紧张而变调的嗓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心虚。
谢怀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扫在秦桑身上的眼神就让秦桑恍惚中感到一些刺痛。
良久,谢怀义开了口:“你们趁着我不在家,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情。我什么时候说过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对沈家!“
谢怀义浑厚的声音环绕在厅里的每个角落,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秦桑的心上,秦桑的心突突地跳着,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平日里我公务在身,分身乏术,由着你们在家里胡闹。我也就忍了,没想到今日你们竟然拿着云骞的终身大事来胡闹,还委屈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千金大小姐。你看我…”谢怀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桑看这架势,吓得跪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你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干什么。”老夫人走进了正厅,垂眼看了一眼秦桑,“起来吧。”
秦桑闻声抽抽嗒嗒地站了起来。
谢怀义赶紧搀扶老夫人上座,“母亲,你怎么来了,不在房里休息着?”
“休息?我不来看看,你打算怎么对她?”老夫人看了秦桑一眼。
谢怀义一时无语。
“你别怪她,这事是我定下的,那个沈少君也是我叫李贤带到家里来,我自己看过,才派人去下的聘。”老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
谢怀义一时无奈只能用最恭敬的声音说:“母亲,这沈少君我也听说了,大家小姐,还懂医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母亲,母亲怎么不把这样的孩子明媒正娶过来给云骞做妻子,这不是委屈了沈少君。”
“委屈?”老夫人用自己那双有神的黑眼睛盯着谢怀义,带着一丝嘲讽。“这沈家一介商贾,怎么看也配不上我们将军府,我能让她进这个门已经是格外优待了,还痴心妄想什么。”
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的谢怀义听到这儿,失去了耐心,“母亲,儿子先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开了正厅。
老夫人看着谢怀义离开的背影,嘴角浮上了一抹蔑视的笑。
夜晚来临的时候,沈家比平时更早地陷入了寂静,白天忙了一整天,大家都早早地睡下了,明日又是忙碌的一整天。
沈少君坐在窗前发呆,眼睛盯着一轮明月一动不动,月色下的沈少君看起来是一幅动人的画。
沈少君此时心里一边在猜测今天大将军来到自己家里,跟父亲都说了些什么,还在想明日嫁到将军府,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既期待又害怕。再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家,又涌起难过和不舍。
太过复杂的心理活动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少君。”沈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沈少君的窗前,看着女儿在发呆,悄悄地唤了一声。
沈少君如梦初醒,“爹爹,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来,来院子里和爹一起赏月。”沈隐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沈少君跑了出去,父女俩围着石桌而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须臾,沈隐开了口,“少君,今日大将军来了咱们家里,你知道吧?”
“嗯”沈少君把视线从月亮上收回,看着沈隐点了点头。
“大将军是来赔不是的。”沈隐的声音没有过多的起伏。
沈少君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赔不是?大将军?”
“对,大将军说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些日子一直在边塞。今日回城才听说了这件事,连将军府也没有回就赶来赔不是。”沈隐如实地转述了谢怀义的话。
沈少君低头摆弄着自己荷花边的袖口,“是这样嘛..”虽然自己心里想着大将军如果早回来两日,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个地步,却恐沈隐担心,就没有说出口。
“少君,事已至此,无法回头。我就求大将军在你进了将军府以后好好待你,大将军答应了,虽然不知这个承诺可以兑现多少,我心里最起码有一丝安慰。”沈隐又抬头看起了月亮,沈隐心里明白,这个承诺和这一轮明月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爹爹,既然大将军答应了,您就放心吧。”沈少君安慰着沈隐。
“将军府里人情复杂,让你做妾的在家里掌着大权。大将军就是宅心仁厚,也抵不过他常年在外,对于家里的事情多少是鞭长莫及。少君,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沈隐看着沈少君,认真又慎重。
“爹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沈少君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快睡去吧,别坐在窗前,小心着凉。”沈隐嘱咐完沈少君起身离开了。
沈少君也听话地沐浴完后就上床睡觉,不知是不是晚上着了凉,沈少君半夜发起了热,沈少君躺在床上想着,虽然自己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但还是要时时注意。
日后还要照顾谢云骞,想着两个病秧子躺在一起的画面,沈少君吃吃地笑了起来,没笑两声就咳嗽了起来。
小翠听到动静,起身看沈少君是否有异样。
“我发热了。”小翠刚走到床前,沈少君就交代了自己的病情。
小翠赶忙把手背贴在沈少君的额头上,“这可怎么办,明日还有很多事情啊。”
“没关系,你去把我师傅给我备的丸药拿过来,我吃一颗再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小翠依命去取了药,沈少君服了药,两人就分别睡下了,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