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一间办公室里,东西被人粗略的整理了一下,摆上了一桌酒菜,军医已经给傅宁和简大山治了腿伤,固定了夹板,旁边坐着;
傅宁有些头晕,“怎么回事?你不是野一师师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王石头也有些稀里糊涂,“你真是东家?”
傅宁,“我是傅宁,和你们的傅王爷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
所有人都听糊涂了,两眼迷茫的不解;
傅宁,“我解释不清楚,你们也不可能听得懂,你们就把我当你们傅王爷就是了,错不了!”
简大山疼着腿,看着雷传鹏,“雷营长,到底怎么回事?”
雷传鹏挠着头皮,“我也不知道;——我带班巡逻的时候,天上突然飞来一个彩色的圆飞机,下来了两个人,他们说他是傅宁傅王爷,另一个人又飞走了,我也糊涂着呢!”
王石头愕然,“天上飞下来的?彩色的圆飞机?”
雷传鹏点点头,
王石头又是一阵愕然,
傅宁道,“王石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到秦可卿?”
王石头愣了愣,“秦仙子秦可卿?”
傅宁,“嗯!”
王石头,“我联系不到她,听说她失踪了。”
傅宁,“……?”
……
王石头突然道,“我能联系到沾杆处的陈东!”
旁边的军医突然嘶了一声插嘴,“杀人魔王、传说中的沾杆处处长陈东?!师长你也加入沾杆处了?……”
王石头皱了皱眉头,“没你们传的那么玄乎,我也不是沾杆处的,都是你们传玄乎了!——东家,要不我联系一下陈东,我把他叫过来见你?”
傅宁锁着眉,“嗯,也行!——我的腿断了,暂时不方便去你们的首都连云港,你还是把陈东叫过来吧;对了,张旭、姚世笋、岳宗连、张连祥,等等,你能叫过来几个就叫过来几个,最好把高层的人多叫几个过来;我刚到你们这里,还有些弄不清楚!”
简大山看着傅宁,“你到底是不是傅王爷?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都是假冒的?”
傅宁瞥了简答山一眼,“我给你个棒槌说不清楚,你给我把人叫过来不就知道了!”
雷传鹏道,“首都不在连云港,当初说是要从金州搬到连云港的,后来傅王爷突然驾崩了,首都就没有搬!”
王石头道,“你就是东家!——我不知道东家你这几年出了什么事,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就是东家!——你和东家一模一样,眼神也一模一样;我能看出来,你就是东家;就是你有些年轻了,和当初扬州的时候一模一样!”
傅宁没有言语,简大山几人听得脸直抽搐,既然王石头都一锤定音了,谁也不想再质疑了。
军医傻着脸,一脸茫然,“师长,这么说当年的传言都是真的了?傅王爷的尸体真的被外星人接走了,又救活送了回来?……”
王石头道,“六年前,东家在金州新河桥王府宗室处遇刺身亡,我见过尸体;当时那个道人把尸体带走了,说能救活东家,一两年就送回来,谁知道竟然一去六年多!
东家,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东海国变化太大了,你终于回来了,该管管了!”
傅宁有些愣神,“变化太大?什么意思?——我给你说,王石头是吧,我叫傅宁,我是你们东家也不是你们东家;——怎么说呢,你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东家,只是丢了二十多年记忆!”
王石头迷糊,“丢了二十多年记忆?”
傅宁,“是的!你们丢了二十多年记忆的东家!我现在只有三十五岁!”
王石头继续迷糊,“丢了二十多年记忆的东家?三十五岁?——东家,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宁,“我给你解释不清楚;——那个道人叫空空道人,是外星人飞船上的医生,把你们东家复活了,只是,丢了二十多年的记忆,现在我只有三十五岁,你就这么理解吧!”
一群人,“……!……?”
……
王石头迷糊着眼,“这么说你是当初小杨村时的东家,还没有收留我那时候的东家?”
傅宁,“可以这么说。”
王石头,“……?——那你怎么知道我当年和酒精喝醉了尿床?知道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我喝酒精的人很多,但知道我尿床的人就陈东和东家你了!”
傅宁,“你们东家的日记,上面写的。”
王石头愣神,“东家的日记?东家的日记当初不是被那道人带走了吗?你怎么看到的?——噢!这么说你不是被那道人救活的东家?而是被那道人复活的东家?丢了一些记忆?”
傅宁,“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再说多了你听不懂,什么克隆技术、原初记忆、穿越世界什么的,你听不懂,反正你就把我当你们东家吧。”
王石头又是愣了愣神,“错不了,你就是东家,只是丢了些记性!——东家说话从来都是你这样神神忽忽的,别人学会点皮毛就是大本事,你就是东家,错不了,别人也假装不了!”
简大山和雷传鹏迷迷糊糊的看着王石头,“师长,他真是傅王爷……?”
王石头点头,“嗯,错不了!绝对是!东家真的回来了!”
一群人,“……?”
……
……
傅宁腿疼,没敢喝酒,军医也不让喝,说没有石膏,腿伤有些麻烦,最好卧床。
傅宁问王石头,“你不是什么野一师师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是小杨村吗?你在这里干啥?”
王石头苦笑了一声,“当年东家你突然遇刺死掉了,所有人都疯了,我急忙带兵开进了金州城;那道人和秦仙子说能救活你,只是得一两年,然后那道人就带着你的尸体和日记飞走了,秦仙子留了下来。
也幸亏秦仙子留了下来,刚开始才没有乱,张连祥暂代了总参司司长,算是稳定了局面;可是等了三年多也没见到你回来,我们都急了,一再逼问秦仙子,最后秦仙子也是被逼急了,杀了姚芸王妃,打伤了抱琴王妃,
总参司侍从处、总参司、军务司、政务司、连工业司和文化司都被卷了进去,形成了三个派系,一派支持帝制集权,要立傅怡公主为帝,继承大统,一派支持宪法共和制,还有一派支持君主立宪制,君政分开,三派人开始还好,可是后来闹僵了,打的不可开交,葛元廷和戴兵两人都互相打成了重伤,躺医院里还打呢;
总参司侍从处已经不听卢洪亮的了,张旭的头都被侍从处打破了,最后近卫二师的特务营和侍从处的特务营杠上了,都开了枪,局面就更没法收拾了,谁也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了,金州死了好几千人。
张连祥要我带部队进金州平乱,岳宗连警告我不能参与,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去找陈东,可是陈东让我驻扎辽阳南别动,再等等,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叫我等什么。
最后局势更乱了,南方的几个府不愿意掺乎金州的争端,宣布局外中立,成立南都临时沟洽司,协调南方几个府的事务,眼看着东海国就分裂成了,谁也不愿意退让,越闹越乱。”
傅宁静静的听着,“你是那一派?后来呢?”
王石头,“我?我哪一派都不是,我是第四派!”
“第四派?”
“对!第四派!”
王石头苦笑着,“第四派,等待派!
我跟陈东一个意思,王府宗室处得保下来,东家你的那些闺女得护好了,等着东家你回来!
傅怡公主不听劝,非要搀和进去,我们管不了,所以我们只能把几个王妃救了出来,安排到了瀛洲;
新河桥王府宗室处,鸡笼的贾环,还有傅馨等几个公主,都被沾杆处派人护送着迁到了瀛洲,没有后的女人都遣散了,剩下的几百人都安置在瀛洲贾芸的农场里。”
傅宁有些愣神,“后来呢?”
王石头继续苦笑,“后来?后来就是前年了,闹得更乱了!
东家你老是不回来,金州的人说什么都有,都已经疯了,能跑的早跑了,剩下的都是不服输的,还在闹个不停。
局面捂不住,老岳带着人跑到了沈阳,宣布成立了东海国临时过度司,要求驻守在沈阳的野四师出兵金州平乱,维护共和,结果被人打黑枪死在了沈阳街上,连着沈阳也差点跟着乱了。
前年闹得最乱,金州闹得最疯,政令军令皆不出旅顺厅,出了旅顺厅就没人听,连军务司的命令都没人听,外边的人都在看金州那群疯子瞎闹腾;
不知怎么的秦仙子就失踪了,卢洪亮也失踪了,传言传的太离谱,据说卢洪亮跟着秦仙子跑了,还和秦仙子生了个儿子,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说他们在江宁,也有人说他们在燕京,还带着两孩子。
去年年初,宣传阁的王桧方再也压不住文化司了,金州区的几个大学校终于还是被卷了进去,那些大学生疯起来真是太可怕了,王桧方硬是被人活活拖死在大街上,头和身子都被拖散了;接着那些大学生说什么要继承你的遗志,立杨怡公主为东海国大皇帝,还杀了好多人;他们说姚世笋是什么叛徒,屠了姚世笋满门全家,还派出了几十队宣传队要出金州去全国宣传煽动,幸好出来的宣传队都被陈东人抓去劳役了。
这几年我就听陈东的,带着兵一直驻扎在辽阳南没动,不让金州的乱局往北扩散,但是也不知道金州乱局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直到去年年初;
去年年初,那些金州区的大学生被裹进了乱局里面,分成了好多派,你杀我我杀你,到处杀人,还往外派什么宣传队;陈东找到我,说你四年了都没回来,看样子真的回不来了,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几年其实都是他在私底下把着稳呢,所以金州的乱局才没有扩散到全国。
去年年初我见着陈东的时候他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没有个人样,一阵风都能给吹倒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陈东说四年多了你还不回来,可能真的不回来了,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该给你出殡了;我这才知道他撑的这几年太苦了,真不容易。
这几年实际上一直都是陈东在暗地里撑着大局;沾杆处膨胀的很厉害,据说直属的已经有三千多人了,各司各部都被渗透了一遍,所以有他的暗中控制金州的乱局才没有扩散出旅顺厅;
当时金州高层的军政两令下面已经没有人听了;下面的各府都受了沾杆处的暗中影响,放下国体争执只管埋头发展建设,各自为政,不参与金州乱局,可你老是不回来,陈东说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金州的大学生们被金州乱局卷进去后,南都鸡笼也开始有了大乱的趋势,陈东实在是捂不住了,他说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只能对不起你,动用战兵了,所以他让我带兵进了金州。”
傅宁不解,“对不起我?什么意思?”
王石头道,“陈东说,你当年说过,除了近卫和督查,任何战兵不能对内,否则遗患无穷;可是金州的乱局越来越压不住,越闹乱子越大,他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只好叫我带兵进金州!”
傅宁扬眉,“你去了?”
王石头点了点头,“我去了,我和野八师的师长文庆东,两个野战师一起进的金州!”
傅宁没有说话,于是王石头苦着脸继续道,“前年低去年初,下面各府的政事逐渐开始割据了,各地督察兵也有些不稳,金州的国体之争依旧没完没了,陈东说再不镇压的话东海国就滑向割据时代了,所以不能不管了,战兵还得对内,我得进金州,没法子了。
我带着陈东的话进的金州区和金州东区,文庆东的野战八师管旅顺区和大连区,旅顺厅四个区我们俩包圆了,光是人我们就杀了二十多万,大部分是学生。
陈东说了几条;一,追封东家你为东海国高皇帝,出殡,立衣冠冢于泗州小杨村旧址,设皇陵管理所负责看护皇陵;二,东海国继续实行共和制,再有宣扬集权帝制、或者君主立宪制者杀;国家需要建设,金州不能一直这样乱下去;三,封傅怡公主为东海国安平女皇,可以世袭,但是傅怡必须迁往瀛洲平京居住;女皇只是荣誉爵位,不得封地,不得沾军政两权,只播给每年四百万元皇爵费用;四,所有人必须同意。”
王石头叹了一口气,“东家,说实在的,你要是早两年回来就好了……!
我打过多少仗了……,打异族、打朝廷,手从来没有软过,可是在金州的时候,我的手真软了……,二十多万人啊,只要不听话上街的就得杀,好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学生,满地的血水啊,都汇成河了,光是枪支我就收缴了三万多,就那还有好多学生摇着小旗子,喊着要帝制,堵着枪口喊个不停,杀都杀不完;我的好多大头兵都他们被冲倒踩死了!唉……!
金州的灵山孤儿院,都是十几岁的女娃子,为了护着她,死了一地,抓住傅怡公主的时候,我收剿了三千多杆长短枪,就那傅怡公主还不服气,还喊着再战,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她一枪……
陈东知道后叹着气没有说什么,改立林黛玉王妃的女儿傅蓓为东海国安平女皇,晋林黛玉王妃为皇太后,派兵护送两人去了瀛洲平京……
东家你说,当初好好的傅怡公主不当,这几年怎么就那么疯呢?非要当什么女皇帝……
记得当年你说东海国发展的太快,没有文化沉淀,所有人都是疯子,都在摸着石头过河,一不小心就是滔天大乱,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金州平乱之后,我才有些明白,太可怕了……!”
……
傅宁一直在沉默,王石头不断的叹气;
良久,傅宁道,“怨不着你……!发展的太快,人心不成熟,心思又大了,估计后面还有人在煽动,所以乱了……
疯了就是个死,救不回来的,能救回来的不是傻子,就是冷静没参与的人,都一样的……
……
后来呢?”
……
王石头,“后来?——后来金州就平了;——金州刚平了,谁知道鸡笼也真的乱了,驻扎鸡笼厅的近卫第一师起乱,包围了南都临时沟洽司,宣布支持君主立宪,说必须要立一个你的闺女为女皇帝;好在鸡笼的工人和学生们没有被卷进去,陈东调去了陆战第四五七三个师,打了一个月才平了乱;鸡笼没死多少人,差不多有五六万吧。
鸡笼的乱也平了之后,陈东暗中安排南北各府开始在连云港协谈,重建了高层各司部,总算是把大局面最终勉强了下来。谁知道各处冒出东家你的人又开始出来了,不过好在都是一些偏远地区的农民,听风就是雨,冒充你复活了,混个三宫六院、封几个大将军什么的就满足了,一见到当兵的就怂,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说实在的,原来我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陈东这几年真不容易,暗中控制住了兵权和情报权,勉强稳住了大局面,不然的话真不知道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说不定真可能早打成一锅粥了,想都不敢想下去;
好在你现在终于回来了……,你快去看看陈东吧,他快要油尽灯枯了,见不到你真可能死不瞑目的……!”
……
傅宁沉默了良久,长舒了一口气,“陈东现在在哪?”
王石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能联系到沾杆处,他们能通知到陈东。”
傅宁,“那好,你马上联系!”
……
王石头出去打了个电话,待了一会后便又回来了,“东家,联系上沾杆处了,他们说会联系陈东的。”
傅宁没有言语,直着眼愣了许久,突然指着脚下的地面道,“那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王石头道,“杀平了金州后,各府的人都被我和文庆东吓坏了,于是各府纷纷通电称要永继共和,协商重建高层各司各部;他们同意给你出殡,立衣冠冢,修建皇陵;当时他们开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我和文庆东必须退伍,野一师和野八师必须退伍重新整编;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心早疲了,索性就顺势退了伍,带着一营老兵到这小杨村来看护东家你的衣冠皇陵。
这个简大山原来是我的师部侦查兵,雷传鹏是五团的一个营长,他俩要退伍跟着我,就也来这里了。
野八师文庆东也退伍了,去了瀛洲;王府宗室处迁到了瀛洲,设在贾芸的农庄里,那里设了一个宗师护卫所;文庆东也是带着一个营的老兵,不同的是他那里是宗室护卫所,我这里是皇陵管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