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两眼无神,“陈东为什么立傅蓓为名誉上的东海国女皇?傅蓓多大了?”
王石头道,“因为傅蓓是傅林贾三家血脉,傅怡公主死了,现在只剩下她适合当东海国女皇了;去年十岁,今年十一。”
傅宁又是默然。
……
一个卫兵走来进来,“师长,你的电话,对方说是他是老陈。”
王石头对傅宁道,“陈东回电话了。”
傅宁,“你去接,叫他来见我!”
于是王石头出去了。
……
过了好一会,王石头接电话后又回来了,眼神中有些奇怪,
“陈东让我问你三个问题,你答对了,你肯定就是东家,如果回答不上来肯定就是冒充的!——第一个问题,东家的父亲叫什么?”
傅宁,“我的父亲?我原世的父亲,名讳傅启文!”
王石头又道,“第二个问题,陈东的母亲叫什么?”
傅宁摇头,“我给你说过,我是三十五岁的傅宁,没有你们傅王爷在东海国的记忆;至于你们傅王爷的日记,里面好像没提到过陈东母亲的名字。”
王石头看着傅宁,“那就第三个问题,东海国为什么定下五十年不开发西域府的国策?”
“五十年不开发西域?为什么?”
傅宁疑惑的看着王石头,很是不解。
王石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傅宁,“你到底是不是东家?”
傅宁摇头,“是也不是!给你说不清楚!——我是三十五岁的傅宁,有原初记忆,但是没有你们东海国的记忆,只是看过你们傅王爷的日记。
你等等,让我想想……;
为什么五十年不开发西域……,好像有些道理……
你给我拿份地图来!”
王石头让卫兵立刻去取了份地图,
傅宁盯着西域地图看了许久,“再拿份东海国地图”,
于是卫兵取来了东海国地图,
又是许久后,傅宁道,“再去拿份世界地图!”
于是卫兵很快又拿了份世界地图过来,而王石头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
傅宁拿着筷子在世界地图上比划来比划去,
突然间傅宁把筷子一丢,激动道,“五十年不开发西域,那一个傅宁,他这是想把新疆整个儿变成海洋啊?……!”
傅宁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幸亏断了的小腿一阵疼痛,他才没有蹦了起来。
王石头满头的雾水,“把西域府整个儿变成海洋……?那里不是都是沙漠吗?”
傅宁非常的激动,“用运河沟通黑海、里海、咸海,走锡尔河和话海水可直达苦盏古城,苦盏古城海拔两百米,是费尔干纳盆地的唯一出口,而费尔干纳盆地三面环山,只需要在苦盏立古城一座大坝,建几座核电站,那么整个费尔干纳盆地就会成为一个海拔一千多米的地上海洋!
费尔干纳盆地的安延集,新疆的喀什,一千五百多米的等高线,估计最窄处只有几十里地,只需要炸开一条通道,海水就可以大量的进入新疆,整个南疆、整个塔里木盆地、都会变成海洋!
上一个傅宁肯定是这个意思!这比渤海水入新疆简单多了,简直省了十几倍的力!
几条运河,三五座核电站,整个塔里木盆地,大半个新疆都会变成海洋,北方的水汽会充沛,黄土高原的植被会恢复,新疆、青海、甘肃、陕西、内蒙,都将是塞上江南,鱼米之乡!上一个傅宁肯定是这样想的!”
王石头听的稀里糊涂,似懂不懂,“新疆?你的意思是说西域吗?那里都变成海洋?怎么可能?……”
傅宁继续激动着,“不会错的!——上一个傅宁不开发新疆,还五十年,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们东海国,五十年后肯定会有核电站了,把新疆改造成海洋,完全没问题,这比渤海水入疆省事多了,简直省了几十倍的力!”
王石头迷迷糊糊,“你确定就是这样回答?我怎么觉得不靠谱,一点都听不懂!——那我就这么给陈东回话了啊?”
傅宁,“嗯,你就这么给他回话吧。”
……
一会后王石头又迷糊的回来了,“陈东说你不是假冒的,肯定是真的东家,他明天早上就能赶过来见你。
他现在在江宁;沾杆处在江宁有个站,从那里过来的话明天早上应该能到;
他坐车来么?也不知道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
……
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王石头才接到了一个老人,
老人的骨架很大,可是佝偻着身子,虚弱的厉害,旁边是几个冷冽的卫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傅宁看着来人,“你是陈东?按照上一个傅宁的日记,你今年应该只有五十来岁吧?”
老人激动的笑了笑,“今年五十一!——东家?你重生了……?”
傅宁肃然,“可你的面相看起来有六七十了吧?怎么能熬成这样?”
老人,“呵呵,——没什么,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东家捡的,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运气,熬一熬也没什么。
我听王石头说,东家你失忆了,丢了二十多年的记忆?”
傅宁点头,“不是失忆。——从你们那个傅宁身上取一点肉,培养出来的第三代傅宁;——从伦理上说,我是你们那一个傅宁的孙子;而从精神上来说,我和你们的那个傅宁都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我们两个人有最初记忆和血脉,都是源自于另一个宇宙的傅宁;实际上,我是三十五岁的傅宁。”
老人想了想,似乎在思考和理解,王石头便插嘴说了一句,“我觉得他就是东家,模样、神态、说话,都跟东家一模一样;虽然他的话我听不太懂,可我觉得他肯定是东家!”
老人点了下头,“以前东家就说过,把地龙砍成两截,能长成两个地龙,人也一样;只要技术先进了,取点肉,就能造一个同样的人来,就是没有记忆;
我以前没见过,可现在看来,东家确实是复活了,而且还留下了一些记忆;
一样的相貌,说话一样的迷叨,连满脸的死气都一模一样,这死气别人装不来,你肯定是东家!”
王石头点头,“当初东家死的时候,那道人说他尽量把东家救活,看样子还是没能救活东家,只是把东家复活了……!——只是原来说只要一两年,现在却等了六年多,唉,要是早回来两年多好……”
老人笑了笑,“不晚的,不晚的……,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
王石头也是笑了,对着陈东道,“你是该高兴了,你看你这几年熬的,骨头茬子都瘦出来了,这下东家回来了,你也该好好调养调养了,别弄得死在我前边……”
老人笑着,“死不了的,死不了的,东家不回来,阎王爷哪敢拉我过去!”
……
傅宁皱着眉,“我对东海国的了解基本上都是看的上一个傅宁的日记,很多事都不清楚,你们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一下,不过旋即又释然了下来,“你走的这几年,国家在分裂!
当初你走的突然,虽说那道人给秦仙子保证你能回来,可是很多人都不信;
你走之后,没有谁能撑的住大局,谁当总司长都有人不服,最后没办法,还是让张连祥先暂时代理着总司长;
刚开始的时候,有秦仙子压着,她有听心术和控心术,谁也不敢蹦跶;谁知道等了两年多也没见你回来,秦仙子便开始压不住了,虽说她有听心术控心术,可是别人都不和她照面,全躲在后面闹腾,秦仙子便也压不住了;
真正先闹起来的是傅怡公主;
邬思兆这个沟日得,以前从来不见他露面,都小看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后面怎么鼓动的,傅怡公主突然一门心思的想当什么女皇帝,偏偏她又有那个身份。
秦仙子动摇了,你老是不回来,她的心思也变了;她想先扶持傅怡公主当女皇,然后再扶持她和你生的女儿当女皇;只不过傅怡公主想的是帝制,而秦仙子想的是君主立宪制,于是局势彻底的就失控了。
你知道的,东海国崛起的太快,国家又太大,一旦没有掌舵人,便彻底的乱起来了;上面的人想掌舵,下面的人想分权,弄的是乱七八糟。
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乱,只是争执,大家都没有多想,可谁都不服谁,不知道怎么的就彻底闹大了。
张连祥怕人说闲话,愿意让权给傅怡公主,只是不同意帝制,只同意君主立宪,可有邬思兆在背后鼓动着,傅怡公主非要实行帝制,还成立了什么帝国学生军,都是一二十岁的学生;枪炮齐全,连铁甲机关车都弄出了几十辆,成天堵着总参司门口。
卢洪亮不知怎么和秦仙子也好上了,两个人还生了个儿子,总参司侍从处和第二近卫师的兵权全被秦仙子拿去了;
姚世笋看形势不对,说服了第二近卫师,于是第二近卫师又支持共和了,和总参司侍从处交了火,整个金州便彻底的打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反正是一言不合便开枪,都不知道是为啥。
我看形势不对,赶紧让沾杆处传话给下面的各府,暂时地方自治,只管继续国家建设,不要参与金州高层的乱局;
我告诉下面的各府,谁乱动我就杀谁,谁参与金州之乱我就杀谁,就这样才勉强把乱局控制在旅顺厅的范围内没有扩散。
盛世然和马永田帮我稳定着军方,魏成晨帮我稳定着督查部,几个人都躲到沈阳去了,可是卷进去的人还是太多了;
姚世笋被学生军视为叛徒,屠了满门,宣传阁的王桧方被学生军活活拖死在大街上;不管司张辉被人乱枪打死,工业司鲁南德坚持共和被秦仙子杀了;李丰新保护姚世笋的时候被人打了个半死,呕血而亡;宋桂龙涉及和鸡笼之乱,我派张伍把他杀了;至于张旭,把情报司都给交给了我,自己吓得全家跑新西兰牧羊厅去了。
姚芸王妃死于秦仙子之手,抱琴王妃被秦仙子命人打成重伤,差点没救过来;
科研司解散后被瓜分了,司长刘元躲去了瀛洲;
老岳岳宗连是被我误杀的;他跑到沈阳找盛世然,要调沈阳的野四师进金州,我误会他和傅怡混一块去了,支持帝制,夺野四师兵权,所以派人杀了他。
你以前说过,战兵不能对内,否则遗患无穷,所以我一直没有出兵;可是后来太乱了,金州的人死了一地,还派出了几十队学生兵,说是什么遗诏宣传队,而宋桂龙进了鸡笼拿了第一近卫师的兵权,我看实在是捂不住了,只好让王石头动兵进金州;
盛世然的意思早出兵,一直被我压住了,一开始我也没想到金州会闹那么乱;后来我同意动兵,盛世然二话没说便通知了野八师的文庆东开进金州,王石头这边是我下的令,我给他说,进金州,能杀的都杀了,要杀的所有人都不敢再起乱,所以最后才把整个旅顺厅杀成了那样。
傅怡公主死了,张连祥被王石头抓住的时候,一句话没说,自己给了自己一枪;
从死人堆里挖出了邬思兆,他都快死了,骂你骂个不停;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一切乱子的根源都在他身上;是他鼓动的傅怡公主当女皇,是他要毁了东海国;从一开始,他就是顺和帝埋在东海国的死士,目的就是要毁了东海国……,都怪我,我发现的太晚了……”
……
傅宁一直在沉默,“……,怪不着你,——从帝制走向共和,从封建走向现代,从来都是以无数的鲜血浇灌的……,邬思兆和傅怡,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王石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不说,
傅宁,“后来呢?”
陈东,“金州之乱开始后,高层下发的命令就混乱了;而又有我让沾杆处给各地的警告,所以高层的命令各府就不怎么听了,接着下边各府的政务基本上都趋向自治。
金州和鸡笼的乱事被平定了以后,高层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活下来的几个老人往下传话,各府也是阴奉阳违的听着;事实上,从金州之乱开始,国家就开始分裂了,除了兵权和情报权被我和盛世然几个抓的稳稳的,其它的权利都下放了。
金州乱后,各府阴奉阳违,重建高层的事情一直在拖着;我和盛世然让南北开始协谈,重建高层司部,一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下边的扯皮太多,我们两个的心都操碎了,想杀人都不知道该杀谁。
金州不适合当都城了;北方各府大多主张迁都燕京,可高丽府主张釜山,瀛洲府主张长崎,南方个府主张的是鸡笼,至于大陆各府主张的都城,有燕京、有江宁;争议太多,没个定论,从去年金州平乱后,南北协谈一直谈到了现在,也没能确定下来到底立都何地。
盛世然和我的意思,就立都江宁算了了,改名东京,意思是东海国京都,所以军方和情报这两块的都已经迁到江宁了,近卫第一师、近卫第二师、以及总参司侍从处的番号都取消撤编了,现在调的是野四师和陆战第六师,驻扎在镇江,充当都城近卫军;
另外江宁还驻扎了督察部野巡第十八师,为整个金陵府的治安后盾,东海舰队驻扎在舟山,稳定东海,威慑南方海军的不轨者。
情报权现在在沾杆处手里,总部也在镇江。
至于各司政务,下面各府都在陆续的派了些人过来,可是拖沓的太狠,私下里还是阴奉阳违。”
傅宁立刻道,“不能改名东京!绝对不能改名东京!
就以江宁为东海国首都,改名金陵,至于金陵府,改名徐扬州!
我看过那一个傅宁的日记,他的政策都很有道理,比如说工业化,教育政策,整个西域变成海洋,等等,都很有道理的,各种政策都该延续下去;只是地名方面有很多别扭,很多地方都得改改。”
王石头终于插了一嘴,“对了,陈东,你昨天让我问东家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将来真能把西域变成大海?怎么可能!?”
陈东笑道,“东家以前说过,他原世里的父亲姓傅讳启文,而我也给他聊过,我父陈长理,母陈蔡氏,这两件事知道的人都不多;至于第三件事,知道的人更是了了;——王石头,你去过中亚吗?”
王石头摇头,“没去过;我当初带兵打过倭国、高丽、渤海国,也打过朝廷;一闲着的时候,就被东家调往辽阳南,也算是真正的禁卫师;不过真还没去过中亚;
原来我曾给张连祥说过,听说中亚都是大草原,不过张连祥说中亚不全是大草原,问我喜不喜欢骑兵师,要是带骑兵师的话就能去中亚去,我没接。”
陈东继续道,“嗯,骑兵师是常去那捕俘;——中亚的地啊,看着多山,其实都是被西域误导了,那里其实大多是草原;
出大漠府的乌里雅苏台,哈萨克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咸海往南原来是萨法维帝国的北疆,倒是有很多山区,不过早已被骑兵师和蒙骑师扫成蛮荒了,七八年都没什么人烟了,除了我们的骑兵。
从黑海到里海,再到咸海,直到西域的西部重镇苦盏城,其实都是大草原,海拔都是几十米;也就是说,只要有运河,黑海的海水就能直接到苦盏城;中亚走廊、费尔干纳盆地三面都是几千米的高山,所以只要把海水引到苦盏城,建一个大坝,费尔干盆地就会变成海拔一两千米的地上海;
费尔干纳盆地和塔里木盆地之间是天山,安延集和喀什之间,在一千五百米的等高线上,最窄处只有几十里,只要炸开一个口子,海水就会源源不断自己流入塔里木盆地;
到时候费尔干纳盆地是个大海,塔里木盆地也是个大海,整个西域的水汽都将充足;整个西北,整个大漠,所有的沙漠都将消失,甘陇青河府会变成塞上江南,黄河水,也会真正的清下来,永为母亲河!
当初吞并朝廷的时候,东家说西域将五十年不开发,作蛮荒地;很多人都没问原因,只有我问了,所以能回答上这个问题的,肯定就是东家!”
王石头眯着头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海水上西域?乖乖!那得花多少钱!?……”
傅宁摇了摇头,“花不了都少钱,——相当于再修了条京杭大运河,再建几座核电站,五十年后,对你们的东海国来说根本不应该是什么大事。
其实我觉的上一个傅宁有些想当然了;要做到那样的事情,以你们的东海国,肯定得五十年后了,说不定得八十年后了;再等西域蓄满海水,可能都是一百五十年以后的事了。
不过如果东海国真能实现这样一个工程,那才是给炎黄民族立下了万世基业,万世不拔的基业!想想都疯狂!”
陈东摇头笑,“谁说不是呢!——昨天的电话中王石头说你回答上这个问题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东家你回来了,别人想不出这个答案,我啥话没说立马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