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滚草与果实
第十六章
节一
“又起了大雪，看样子可能要待几天了了，可恶。”
毛皮商人由利亚像只大牦牛，披着巨大的大衣快速地钻进旅店，狠狠地扣上大门，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见鬼的天气。”
“哟，由利亚，我们的毛皮商人，下雪，天冷了你的生意不是更好做吗？怎么还抱怨？”
酒店老板将倒满麦芽酒的木质酒杯“咚”地一声扣在桌子上，推向这个身上湿乎乎的毛皮商人。
“得了吧，货物送不到别人手上，我也拿不到钱，真他雪女士脚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完成订单的时候来大雪，货车一步都挪不动。”
毛皮商人狠狠地将杯子扣在脸上，一口喝干里面的麦芽酒，“给我来些香肠！光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
酒店老板伸手拿回杯子，扣了扣桌子，“给我们的毛皮商人再来一杯，来一杯好的！嗯，来一杯雪女士之吻！”
“别他娘的提雪女士，就给我来两杯烈一点的酒，麦芽苹果酒也行，暖一点的。”
酒店老板应声点了点头，低声招呼着招待，“你也听见了，这次的酒别掺水。”
招待懂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了坐在桌子边玩着牌的弥鹿，然后小跑着走向厨房。
“拉尔，和我玩个游戏？”
拉尔摇摇头，双手在桌上打着节拍，“是不是又是输了喝一杯？我根本没机会赢。”
“那算了。”
弥鹿将放着面包的小篮子推向拉尔，然后转头喊了声“老板！我们的汤和肉呢！”
“很快就来，很快就来，在那之前不先来一杯？”
酒店老板带着油腻的笑，眯着眼睛朝向弥鹿鞠了个躬，“大冷天喝点酒可比烤火舒服。”
刚才还在一对情侣那里唱诵伟大爱情歌谣的吟游诗人似乎没有得到太多赏钱，摇了摇头将几个铜板塞进衣服口袋，转身低声诅咒爱情的廉价，然后又看了看穿着不一般背着一把银色剑刃的弥鹿，侧着身子，拨起了他手中那柄长琴。
“又是一位旅行孤狼
风尘仆仆没有故乡
风雨匆匆走在四方
冰雪之中从不迷茫
血腥的双手带着希望
迷雾之中不会走失的孤狼
深沼之上不会陷入的猎人
我在这里向你祝福
愿艾维娜给与你前进的力量
”
拉尔细细地听着，这个穿着蓝色长袍头上戴着南瓜造型查这个白色羽毛的男人，有着女人般的歌喉，非常悦耳，弥鹿在他唱完歌后，随手给了两个银块，然后继续撑着自己的头，斜眼看着壁炉中跳动的火花。
吟游诗人用歌腔祝福着这个出售阔绰的旅行者，抖了抖金色的头发，收好长琴，低下身子向弥鹿行了一个礼，转身招了招手，“一瓶雪女士的轻吻！然后来一些饺子！”
看样子这个吟游诗人有了一顿不错的晚餐，虽然他并没有取悦自己，这也算是积德行善？得到祝福总比一句脏话诅咒来得好。
弥鹿害怕孤独，都是这个不会看脸色的吟游诗人唱了这么个不应景的曲子，想到不得不在某一天回到孤单一人的状态，虽然现在叫着自己师傅，这个红毛小子早晚独自上路，他的未来也不曾出现过自己，就像自己一直做到的那样，留下的痕迹随风而散。
弥鹿很久没有玩占卜，这样的大雪下，赶路是不可能的，看样子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等暴雪过去，反正老山谷没那么容易出事，更何况是这么个寒冷的冬天，那个东西也会安静一段时间吧。
弥鹿喝着杯子里明显掺了水的小麦酒，趴在桌子上任由那股燥热感在自己的体内翻滚，弥鹿很想入睡，向来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他，竟然有些疲劳，或者是不想面对现实，酒精不就是用来麻醉自己才被发明的吗？
明明不属于任何势力，不会在毫无回报的情况下帮助别人，而那时候，自己却答应了这样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甚至会带来麻烦的事情。
拉尔的确是个好孩子，纯净得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他有着坚定地信仰，有着无比强大的自律精神，同时也擅长学习，还有这不错的洞察力，而自己，却没有能力雕琢，总是用无所谓的态度去逃避，看似严厉，其实自己只是给自己理由逃脱，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去教会别人什么。
我还真是个糟糕的老师。
强迫着拉尔看自己的日常工作，嘴巴上天天说着“你就是你，你不是我。”却从未尊重拉尔真正的想法，跟着自己的步伐，如此的束缚，而自己，也被这样的状况束缚，不再自由。
任何美好都是有着代价的，弥鹿因为拉尔的存在而不再孤单，但是失去了自由，不再在深夜独自喝酒，盖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眠，也不对一些应受到惩罚的人说谎欺诈，更不会去感受万物之灵本应存在的话语，而是以一个所谓正义善良人类的准则去做，以人类的角度，去说，去做，去对待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自己又是多么幸运，拉尔真是个出色的学生，自己的无理取闹，竟然被拉尔接受，在自己的行为中学习却从不放弃自己的信念和想法。
弥鹿随手抽着一张散在这个充满油污酒渍的桌子上的一张卡牌，是一株风滚草，注定会独自旅行，随命运之风而去，从不回头，直到在某处无声无息地枯死，成为尘埃。
弥鹿又拿了一张凑到眼前，是一颗金色的果实，代表永恒的金苹果，有着平凡的形状，却在故事中那么耀眼。
弥鹿刚想拿起另一张卡牌，突然一扇窗户被狂风顶开，插销有力地飞起，拍打在酒柜上，打碎了一瓶烈酒，浓郁的酒香随着冰冷的寒风席卷在每个人的鼻孔，如同湖边优雅的精灵女孩举着燃烧的剑刃，美丽而充满魄力，“湖中剑”，弥鹿轻声说道，这是这瓶酒的名字，入口轻柔带着丝丝甜味，却在滚入喉管的一瞬间爆发出酒的冲击力。
弥鹿没有捡起那一地的纸牌，继续趴着。
“你的肉汤，还有，能不能劳驾帮忙收起你自己的东西？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地方小。”
旅店老板虽然带着微笑，话语却带着不悦，“那边的！还不找东西把那该死的窗子塞上！你想冻死我们的客人吗！”
随后窗户被一个年轻的伙计用破抹布狠狠地堵上，还拿一个酒杯将窗户彻底钉死，防止充满侵略野心的寒风再次不邀而来。
冷风让弥鹿没有了睡意，弯着腰捡着地上散落的卡牌，而拉尔早就已经帮忙捡着，真是懂事的孩子，而自己一度希望他能学会残忍，学会冷漠，就像是周围的人们，无所事事也不愿意帮忙弯一下腰。
弥鹿喝完最后一点酒，慢慢地起身，往楼上的房间走去，拉尔安静地捡着牌，然后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包里，弥鹿什么都没吃，真的没事儿吗？
拉尔从没见过弥鹿喝醉过，似乎他的胃从来都没有底，但是这次，仅仅是几倍麦芽酒，就变成这样子，拉尔觉得不太对。
“师傅？你不吃点东西？”
弥鹿摇着头，一步一步往楼上走着，这老木阶梯吱呀呀的响着，周围的人大声喧闹着。
拉尔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喝着简直就是清水的肉汤，有些发霉的面包甚至没有好好烤过，不过自己也不能奢求太多，因为自己是出来冒险，感受艰苦的，不是像个大少爷吃饱穿暖度日子。
再过几个月，自己就是十七岁的大人了，当雪花融化的时候，自己就不再是那个来往于家和教会的那个孩子。
“小伙子？我请你喝一杯，别一个人闷闷不乐，和大人们一起聊聊吧，毕竟你和哥哥那么年轻就出来闯荡也不容易。”
旅店老板端着托盘，坐在拉尔身边，放下一杯啤酒，“喝吧，不用担心。”
拉尔慢慢地端起那一大杯啤酒，慢慢地倒进嘴中，有点苦，充满气泡，在嘴巴中鼓动，但是小麦的香味让拉尔打起了精神，慢慢由胃部散发的热量让拉尔渐渐打起精神。
“看你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喝酒了吧。”
拉尔虽然拒绝着喝酒这件事情，但是他却已经喝了很多次酒，家乡的贡圣酒果然只是葡萄汁而已，弥鹿制作的药水很多都是溶在各种酒中，自己喝过，也记得各种各样的酒和药剂。
“啊，现在外面越来越乱，大家都抱怨这场大雪，其实多亏这场雪，战争可以暂时停下，大家也可以睡个安稳觉，瞧这鬼天气，真希望能多保持一段时间。”
旅店老板拿起弥鹿没喝完的酒，狠狠地灌下去，银色的眉毛狠狠地皱在一起，“呵！你的哥哥有品位！这种酒可不是随时都能喝到的。”
拉尔并不懂酒，只是喜欢那种香味，喝进嘴中让它随着呼吸漫开，以及那种暖暖的感觉。
“小子，怎么称呼？”
“拉尔。”
拉尔带着微笑，擦了擦嘴巴上的泡沫，看着这个好客的店主。
“拉尔是吗，多多保重吧。”
“嗯，元光明赐福与你。”
“嗯，你也是。”
节二
“嘿，年轻的孩子，你愿意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什么？”
拉尔通过实践知道了醉酒的感觉，多喝了几杯，头开始晕乎乎的，胃里也涨涨的，四肢的感觉如此遥远，麻麻的变得沉重。
拉尔在老板的搀扶下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然后一片黑暗。
“孩子？你还好吗？”
拉尔再度睁眼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坐在自己面前，银色的胡须长长地拖在身下，拉尔也注意到，自己不在旅店的那幢糟糕的床上，而是坐在一个硬邦邦的木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奇怪的卡片和方块，以及金属制的各种小东西。
周围带着奇怪的味道，醋栗的甜味？
拉尔感觉这一切都非常真实，不像是做梦，拉尔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红通通的肆意散发热量，“我在做梦？”
“人生就是一场梦，没人是醒着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总是白费力气想让自己清醒，却不知不觉做着糊涂事儿。”
老人将手中的牌切了几个来回，小心地摆在桌上，枯瘦的手指上银色的戒指跳跃着一丝丝银光，让拉尔想要回避。
“请正视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是吗？”
老人举起双手，卡牌在他的双掌上飘舞，“这些卡牌代表着你的选择，是喜是忧也是你来选择。”
拉尔还是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卡牌很眼熟，似乎就是自己口袋里的那一副，弥鹿平时用来消遣的卡牌，这果然是梦吧。
“你有梦想吗？”
拉尔点点头，他当然有，周游这个世界，在路上做到一切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你渴求财富吗？”
拉尔虽然不贪财，但是还是希望能找到一大笔财富带回家，虽然自己从未这么说过，但是这也是人最基本的需求不是吗？拉尔当然明白货币代表着生存的资本。
“是的。”
拉尔诚实地回答，毫不虚伪也不需要虚伪地故做高尚。
“是这样吗？你是个很平凡的人啊。”
老人抽出一张卡片，“这是你的财富。”
卡片上黑色的墨水画着一枚金币，上面有着一个数字，20。
老人又抽出一张卡片，“这是你的生命。”
一颗红色的心画在一张发黄的纸上，拉尔小心的接过，放在一边。
“最后，是你。”
一枚银色的旗子被放在了自己面前，人形的棋子，似乎是铅做的，外表有些粗糙。
“然后，游戏可以开始了。”
卡牌再次飘向空中，相互交叉。
“嗯，命运，总是伴随着随机，充满着选择，你的每一个行为，都会影响到未来，再微小的变化，也会出现巨大的作用。”
一张画着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的画像出现在拉尔面前，女人皱着眉毛，似乎在哭泣。
“啊，特兰提亚，可怜的女人，她失去了很多，现在，失去了温饱，你有20枚金币，要不要接济下这个可怜的女人？”
拉尔点点头，耳边回荡着的是女人无助的哭泣声，与肚子的咕咕声，她比自己更需要金钱。
“我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全部送给别人，你的旅途还在继续。”
“那么拿走我的一半吧。”
拉尔坚定地看着老人，老人只是微微点头，金币边的数字变成了10，而女人的哭声被感激的祝福所取代，然后慢慢消失。
“啊，真是个好人，那么让我们看看下一张牌是什么？”
老人抽出下一张牌，递给拉尔，是一个可怜的人，正被怪物袭击，两只食尸鬼，似乎他们就站在拉尔身后，腐臭的味道伴随自己的呼吸冲击着嗅觉，那人在呼救，祈求帮助。
“你有那个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吗？”
拉尔点点头，“我相信弥鹿交给我的知识，能让我解决这个问题。”
当拉尔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手中握着那柄漂亮的剑，药水的作用在拉尔身上不断产生热量，感觉变得敏锐，力量也强大了很多，在这样一片荒沼中，拉尔全副武装地面对这两个怪物。
“来吧。”
拉尔高举着剑，狠狠地劈向食尸鬼，食尸鬼嘶吼着跳开，狠狠地盯着这个打扰自己午餐的人类，不断发出威胁性的爪击。
拉尔努力挥起那柄锋利的剑，但是控制剑的方向不如看得那么简单，凌乱的攻击，根本无法击中敏捷的食尸鬼，一次又一次劈空，让食尸鬼知道，这是个没有太大威胁的人，起伏着，绿色的大眼睛找着机会，攻击。
拉尔再次举剑，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动作变得迟缓，出现耳鸣和目眩，体力在流逝。
食尸鬼找准机会，猛地扑上来，一口咬在拉尔的手臂上。
“啊！”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拉尔睁开眼时，自己坐在椅子上，周围没有食尸鬼也没有那个可怜的人，那张卡片被老人拿在手中，里面是拉尔和那个可怜人的尸体，正被用来填满食尸鬼空荡荡的胃。
“啊，看样子你的知识没有排上用场。”
老人面无表情地拿回那张卡牌，而拉尔注意到，那个有着自己生命的卡牌少了一大块红色。
“这是游戏，如果只给一次机会，那就和现实一样太残忍了，也无趣了很多。”
老人继续抽着牌，“知道吗？怪物也许你对付不了，但是人类，你可以试试。”
老人扔出卡片，一队商人正被强盗袭击，刀剑相撞的声音持续不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祈祷，“对了，你应该能使用魔法才对，为什么不用用看呢？咒语，魔力，你都具备不是吗？”
拉尔记得很多魔咒，但是弥鹿不允许自己随意使用，“等我们从老山谷回来，我就会开始教你魔法，在那之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使用魔法。”
但是，这只是梦，只是游戏，自己至少，在梦里能做到什么。
拉尔握着那柄枯木做的法杖，站在商人之间，高举着法杖，大喊着咒语，“furakiasandurakiluras！”
巨大的火舌在拉尔的控制下奔涌，将强盗一一击溃，看着强盗们惊恐地逃跑，拉尔很开心。自己没有杀死任何人，让商人们摆脱困境，为什么不能用魔法？这明明是自己的能力，自己有权使用。
但是，商人们小心地看着自己，“我们什么都不会给你！”
商人们举着武器，正对着拉尔，各个面露凶相，紧张的汗水不断随着满地的鲜血流淌。
“不，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拉尔试着解释，但是他发现，他们是毛皮商人，刚才的烈火，让这些珍贵的毛皮失去了价值，自己的莽撞让他们蒙受损失，毛皮燃烧的臭味在冷风中刺激着拉尔的嗅觉。
“你这个巫师！滚开！”
拉尔很抱歉，但是只能默默离开。
拉尔再次坐到了椅子上，“你误导我。”
“不，作出决定的是您，我可没权利操控您，我只是告诉你，你能使用魔法，可没说什么时候用，用哪一个咒语，因为判断的人是你啊。”
老人收回卡片，“还要继续吗？”
拉尔并不想继续，他总是失败，这游戏仿佛是故意在嘲笑自己的无知与无能，又或者是自己的不成熟。
“啊，看样子你打算放弃，就这样？还想成为冒险家？旅行者？”
老人似乎在笑，不断地切着手里的卡牌。
“就因为这是游戏，你就随便地决定，完全不考虑你拥有的资源，以及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给了你资源，让你随意使用，但是仔细想想，你有那些资源吗？”
拉尔攥紧了双手，当然没有，这些都是弥鹿的，但就算自己有了，也是完全发挥不出价值，以为光是给妇女钱就是善举，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金币，或者自己是否需要金币，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妇女因为什么而不幸，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单单只是解了暂时的麻烦。
“还要继续吗？”
“不了，这游戏不适合我，我更想接触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双手创造资源，不需要你给我，我要自己争取。”
“大话可不要说太早，拉尔，因为，选择题，在没有准确答案的情况下，永远都答不对，因为你没有答案，就算猜对了，你还是无法确认与解读，游戏就是如此，更何况充满未知的现实。”
拉尔想要醒来，却发现这一切充满着真实的感觉。
“继续吗？反正只是一个游戏，输赢没什么，反正我们没有赌注。”
老人又切了几次牌，“啊，又是一个选择，有一堆强盗，在休息，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他们，拿走他们的货物，你会获得很多金币，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我选择绕过。”
“好的，强盗没有遭到你的袭击，他们活过了今晚。”
拉尔闭着眼，却闻到了血腥味，带着温度，他们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嗯，没有脏了你的手，哦，下一个选择，我看看，是这样，你已经没有金币了，毕竟你还是需要吃喝的，现在你在城里，你愿意去工作吗？找一个你熟悉的酒馆。”
“我，愿意。”
拉尔突然发觉，自己的金币卡已经彻底空了，自己没有赚过钱，经济来源也是自己的老师给予，拉尔一直都安心地接受者庇护。
这不应该是这样。
“你打工做了一年工作，获得十五枚金币的储蓄。”
老人滑动手指，卡牌上多出了15这个数字，“但是，你真的还要出去旅行吗？你在这样的地方安逸，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学有一些服务技巧，做人真诚可靠，留下来，你将遇到爱你的人，形成一个家庭，就如同果园的果树，靠着人为的环境与同类在一起，生根发芽，结出果实。”
自己本就是平凡的人，想要变得伟大那也只是一个梦想，一个存在自己脑海的梦想。
“没有人生来伟大，也没有人注定伟大，大家都只是扮演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善恶也只是一个人从属于什么角度而已，你愿意扮演什么角色，或者你是什么角色？”
老人收好卡牌，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但是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玩这个游戏，游戏室让人放松用的，可不是让人难受的。”
拉尔再度醒来，一缕阳光透过没有盖严实的被子，从窗外照进这个小小的房间。
弥鹿已经起床了，坐在床边透过烛光看着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
“哦，只是一些配方，这书是我从那个老头那里顺来的，挺有意思。”
“这可是偷东西诶！”
“我们帮他差点把命送了，额外的报酬是应该的。”
弥鹿合上那本包装精美的书籍，塞进那个永远填不满的大包，“走吧，看样子，雪停了。”
拉尔默默地跟着，但是，他却不想继续顺从，自己不再是被圈养的羔羊，他有权利寻找自己的道路。
“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你跟着我真的合适吗？”
弥鹿突然问道，“我觉得，我是个糟糕的老师，我没有去给你教学，一直遵循我一个人的时候的生活方式，现在还拉着你去做我的工作，你要学会自保和生存技能，而我只是一味地运用我有的知识，却没有好好地分享。”
拉尔没有说什么，只是内疚，自己真的很没用。
“相信我，拉尔，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只是，你遇到了糟糕的我，我决定，将你交给老山谷的朋友，去学习，我，注定一个人旅行。”
弥鹿似乎在哭，压抑着声音，背对着拉尔，手指在书本上不断摩擦。
“对不起，我毕竟是个为了自己而生存的人，我不擅长和别人相处。”
拉尔也自责着，从来没有真正去接受这个世界，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做出很多只有自己会觉得正确的事情。
“走吧，我们的旅程，要到终点了。”
是吗？虽然不舍，但是弥鹿下定了决心，拉尔明白，这是弥鹿最好的决定。
走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