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滚草与果实

第二十章

不可忘记危机

节一

拉尔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拉开自己后来装的白色窗帘，深深地呼吸从外面吹进来的凉风，自己在这里平安无事地生活着，努力认识身边的人，一个月过得很快，草药学，炼金学，生物学，以及剑术课程自己都有上，学习着各种各样的知识，怪不得弥鹿知道那么多，这地方，简直就是知识的海洋，有着各种各样的专家。

拉尔摊开那本原本没有字的书籍，它已经成了自己的笔记本，长长的羽毛笔流畅地记录下自己学到的知识，随时让自己想起自己需要用到的知识。

“拉尔，今天去一趟山林，我需要一些黄水晶，我想再试试那个电爆极限。”

“诶，已经没了吗？我明明上次带了不少回来啊。”

拉尔松开手中的羽毛笔，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个背光的影子。

“嗯，好像是贝肯拿去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我不好意思去要回来。”

在阳光之下的莉法斯老师插着腰，回忆着前两天贝肯做了半个月的药水，因为自己擅自加了些草药导致效力太强让贝肯长出一头淹没了自己房间的头发，因此差点被自己的头发淹死，如果不是头发蔓延到窗外被人发现，恐怕以后就不能看见这个秃头的男孩了，不过也有好事，生发剂的确让他长出了秀发。

这里有个小小的规矩，不管需要什么，都是自己解决，不管是材料还是什么，自己沟通去获得制作方法，或者直接通过物资交易，或者在开放时间段自己去山里获取，校方表示这是为了锻炼在外界生活所必需的交易能力和物资获得能力，这大概是特意为了自己所重新提出的话题。

拉尔觉得这的确很必要，因为外面的世界都是金子讲话，弥鹿也从不白干活，往往都会在一件看似免费的事情之后获得大量收益，弥鹿经常强调自己绝不干没利益的工作，看来就是这里学来的。

“知道了，莉法斯老师，不过你能教我你上次用的生发药水吗？”

“知道了，我待会儿去开会，记得早点回来。”

莉法斯老师拍了拍拉尔的窗户，转身离开，拉尔合上书本，拿起几枚硬币，走出房间。

拉尔小跑着找到了依瑞斯，这头大白鹿还在悠闲地吃着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拉尔，吐出几颗黑色的种子，摇了摇顶着大角的白色脑袋，“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大伯，我想去矿洞，通行证借我用用？”

“知道你能借到我的护符，莉法斯就想着法哄你去帮她办事儿，这丫头还真是精，不过一切并非取之不竭，你也稍微拒绝点，而且你对于山里的东西来说，可是重点灭杀对象。”

依瑞斯慢慢屈膝，低下头，拉尔小心地将依瑞斯挂在鹿角上的徽章拿下来，扣在自己的胸口。“谢啦，阿伯。”

“每次我都要警告你，不可以外借这枚徽章，不允许过度采集，还有，别试图去世界边缘，同时，在外面绝不可以拿下徽章。”

“我知道，那里的东西会把我吃的渣都不剩，谢啦。”

依瑞斯舔了舔湿乎乎的嘴唇，俯下身子继续睡了起来，温热的甜味从面前传来。

拉尔已经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不过这里对于出学院，是个非常麻烦的事情，出了学校就是一个破旧的村庄，没有人生活，然后再往外走，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周围长满了树，穿过森林，就是山峰，不过另一侧是一个哨所，虽然自己见过，但是那之后是不允许通过的。

森林很大，而且住着很多野生动物和魔法生物，可以说非常危险，但是有这个徽章在，拉尔不担心他们会靠近自己。

“拉尔？又来俺这里坐车？”

“嗯，我要去矿洞看一看。”

“矿洞啊，俺猜是不是莉法斯让你去的，现在找到帮自己带材料的了，这丫头就喜欢搞些奇怪的实验，学生都被吓跑了不少，你竟然一个月了都没事儿。”

拉尔小心地爬上马车，面前的矮人大叔挥着鞭子，“hiya！”

拉尔虽然在这里生活了才一个多月，但是已经很熟悉这里，知道该去哪找到谁，做什么，这一个月，学了很多草药，炼金和生物的知识，怪不得弥鹿会懂那么多，拉尔还是赞叹着这里。

“不过俺倒是没见过你这么纯的孩子，你按照人类的年纪应该还是孩子吧，有时候要自己学着判断，别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拉尔撇了撇嘴，“阿伯，我的确是个孩子啦，不过我可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自己的主张哦。”

拉尔其实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有主张，自己的那些想法是否正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怀疑，虽然嘴巴上还总是强调着自己并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还有，那群野小子你不要随便听他们的话，现在你有特别通行的事情大概所有人都知道，校方似乎打算停用你的权利，不过依瑞斯那边不好处理，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依瑞斯到底是什么，一只大鹿？也许吧，从没见过它离开那个草坪，要么吃，要么喝，要么只是单纯的睡觉，似乎除了自己，不和别人说话，永远沉默着，但是拉尔却由内而外的害怕着这只食草动物，不愿意过度接近，明明自己以前也算是个牧羊小子。

自己不是什么特殊人物，拉尔比谁都懂，因为他没有强大的魔力，没有良好的身体，自己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凡人，那上千万人类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就算在精灵堆里是个稀罕的人类，但是在外头，精灵同样在人类堆里稀有。

“小子，俺告诉你一句，不管做什么，要有个底限，俺是从外面来的，俺不喜欢人类就是因为他们很多在占有优势的时候丝毫没有底线，不过你很老实，希望你的老实能保持，俺还是挺喜欢你这个红小子的，喜欢归喜欢，你懂的。”

拉尔没有回答，拿出之前那好的硬币，投进马车上空荡荡的木盒子里，这个阿伯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没有称呼的方式，只能阿伯阿伯地叫，他告诉了自己很多事情，包括这里的一些小秘密，比如为什么那个叫斯克利恩的金发剑士那么讨厌自己。

理由很简单，他的家人就是被人类杀死的。

精灵的长寿带来了很多问题，那就是历史会如此清晰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而坏人没有被自己之才，早就随着时间流逝进入了坟墓。

拉尔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人类中的一部分伤害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就要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类，这不就和他所恨的那部分人类做出一样的事情了吗？他也就承认了人类杀死他的家人是有合理性了不是吗？

拉尔从没有正面表达过这种想法，因为，斯克利恩甚至不愿意看到自己，更别说说话了，自己也害怕着这个曾经试图杀了自己的精灵，当然，远离威胁是动物的本性，人类也是动物。

拉尔从没觉得自己能顺利融入这里，毕竟自己是一个新人，更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危险的种族。

马车咕噜咕噜地行进着，拉尔感受着车篷没有遮住的一丝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

就像是家乡，父亲去集市时，驾着马车，颠簸着，感受阳光照向自己。

“我真的做出正确的决定了吗？”

说实话，拉尔不喜欢这个土地，战乱不断，四处是诅咒，也许自己的国家也是这样，但是自己却从未看见过，那时的生活单调简单，一年四季不断重复，却安逸，不用为明天担心。

因为真是个小村子，每天都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容。

现在还有一个烦恼，记住所有人名字，把名字对上所有人的样子，啊啊，光是自己的楼层，要记住的人就有上百个。

虽然没有人要求自己这么做，反正大家都小心着不和自己接触，而且愿意接受自己的老师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让自己旁听而已，不过拉尔也接受着，没有不满。

但是，记住名字，就能找到自己需要找的人，拉尔总会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尤其是自己掌握着自由获得资源的权利，早晚有人会需要自己卖人情，拉尔只是想和他们有一些接触而已，就那么简单。

又是熟悉的地方，鸟儿在林间自由飞翔欢唱，太阳在浓密的树叶间闪烁，今天原本是个睡懒觉的好天气，拉尔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因为只有忙碌了，才能证明自己有着能力，有着价值。

白色的石阶非常干净，看样子林地妖精有好好打理，自己从没有亲眼见过林地妖精，因为生物学课程有教过，林地妖精是非常危险的生物，他们因为和其他生物的契约而留在某个地点作者重复的事情，一旦有人打破他缔结的契约内容，就会攻击其他生物，而林地妖精拥有强大的元素力量，而样子，非常可爱，小小的一只绿色的小人，穿着树叶一样的衣服，大大的绿色眼睛突出着，背后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

这只是书上的记载，生物学教授的讲课介绍，拉尔其实很想见一见实物而不是看书上画着的一个平平的画像。

这只是一个下山坡，虽然不明显，但是拉尔能感觉到一丝丝麻麻的感觉，这是魔法结界在起作用，如果不是这枚徽章，自己可能已经被弹开，或者被这里的守卫生吞活剥。

周围没有人类的语言，没有精灵的歌声，没有矮人的唠叨，也没有侏儒的笑声，有的只是风声和鸟语，拉尔加快脚步，寻找着那个洞穴，自己来过好几次，非常黑暗，里面总是有着闪亮的水晶和奇怪的矿物，有很明显的开采的痕迹，洞外也摆放着整齐的工具，但是自己从没有遇到过人。

很快，拉尔找到了洞口，拿起一把铁镐走进黑暗的洞穴，“furura.”

咒语随着拉尔的念动，唤醒了这里的光明，水晶发出嗡嗡声，一个接一个发出微弱但是足以照明的光芒，拉尔拎着镐子寻找着自己需要的黄水晶，黄水晶一般混在白色的岩石中，非常明显，由于黄水晶并不是很坚硬，采集容易破坏，所以大多数黄水晶都是提炼之后的成品。

不过拉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里没有看见黄水晶，在这样淡淡的白色光芒下应该很容易识别黄色的微弱的光。

拉尔一点一点地往内部深入，越发温热的风从内部吹向自己的衬衫，湿湿的，带着一丝甜味。

月眼石，紫水晶，猫眼石，秋叶石，白色龙爪??????

拉尔认得出很多矿物和宝石，也有很多认不出的矿物和宝石，但是，自己想在需要的黄水晶，在哪？

慢慢的，充满分叉的巨大洞窟变得越来越窄，一个个洞穴有狭窄的通道相互连接，如果没有墙上的标志，很有可能迷失方向。

黄水晶，应该挺常见啊，总不可能让我现在挖矿吧。

拉尔抱怨着，找不到黄水晶。

也许黄水晶藏在那些岩石之下，但是拉尔并不想凿石头，因为这把铁镐非常的沉，而且自己也不擅长找矿，那些裸露在墙体外的矿物都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方便别人获取。

嘿

拉尔突然听到了什么，伴随着呜呜的风声，拉尔摸了摸胸口，徽章不见了，什么时候。

拉尔丢下镐子，想要离开，却发现，墙上的标志不见了，看样子，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人类诶，真是少见，也许晾干能多吃一段时间。

拉尔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让自己足以撒腿逃跑的话语，轻柔如妙龄女郎，却带着一丝妖异，拉尔快速地往洞外移动，尽可能不发出多余的声音，同时捡起碎石往其他洞口扔着希望能混淆视听。

住在洞穴里，有女人的声音，吃肉？

一开始想到的是吸血女妖，但是应该不是，吸血女妖不会想吃腊肉的，她们只喜欢喝血。

那么会是什么？

拉尔脱下了会发出咯哒响的皮靴，留在了某一个洞口，赤着脚小心地走在冰冷的石洞中，同时小心地锐利的石块，因为血腥味对于吃肉的生物来说非常敏感，如果受伤，自己就彻底完蛋。

空气一直都是那么湿热，白色的发光水晶越发暗淡，如果在这里呼唤储存的魔力，必然需要用嘴巴说出咒语，而人类的声音，也是暴露自己位置的一大威胁，但是没有光源的话，自己也不可能顺利地走出去。

拉尔开始害怕，虽然现在只有呜呜的风声，那个女孩的声音已经不见了，愿光明保佑。

拉尔在心中祈祷，并鼓足勇气向后退着，粗糙的地面让拉尔必须忍着疼痛，同时又要小心那些尖锐部分。

无法安心，明明那么安静。

拉尔非常小心地呼吸着，不发出多余的声音，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附近不断行动。

拉尔慢慢被黑暗吞噬，拉尔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让额头的汗被袖子擦干。

不用躲了，我，看到你了！

拉尔快速地滑动手指，“hakara！”

一阵金色的光芒从指尖喷涌，照亮了黑暗的洞穴，苍白的脸出现在拉尔面前，带着惊恐和愤怒，不断后退，尖利的牙齿在金色的光芒下如此清晰可见，拉尔害怕地推动着光芒，向后跑着。

别跑。

不跑才怪啊！

拉尔滑动手指，感受着魔力不稳定地冲撞，点燃洞穴中的水晶，“爆！”

“轰！”

巨大的冲击伴随着岩石碎裂，让拉尔重重地跌倒在洞穴中的一角，右手袖子破了一大截，鲜血顺着一条条伤口不断地渗出。

疼。

魔力的流逝让拉尔有些头晕，但是这些伤口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拉尔强行清醒，自己处于一个可能会要要命的危机中。

白色的脸，是人类的脸，红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袍子，似乎会浮空，害怕自己的光弹，但是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读到过这样的记录。

拉尔看着坍塌的一处洞穴，水晶耀眼的闪着，坚固的石壁因为自己的引爆变得松散而不稳定。

但是自己在哪儿？

拉尔一点都不安心，就算那个危险的生物被隔绝在了石碓的另一边。

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拉尔心里这么喊着，右腿也收到了冲击，膝盖很疼，让自己难以站直，一瘸一拐地走向山洞后方。

原来徽章弄丢就会这样。

拉尔明白了自己多么的小看这里的危险，一直受到保护的自己轻视了潜在的危机，遇到真正的危险，失去了庇护时，是那样的脆弱。

以前帮助弥鹿完成危险的事情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有能力的解决问题的，现在这狼狈样子，呵，自己还用自爆这么不理智的办法让自己一身伤，滚在这么个未知的地方。

看来自己学习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优先保护自己，尽管自己没有更好的对策，但是引爆这里的魔法晶体，让自己活了下来，这个办法处理不是很得当，受了这么重的伤。

拉尔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没有好用的咒语，就连袭击自己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好了，拉尔，想办法或者走出去吧。

“furura.”

远处石壁上的水晶慢慢亮起，拉尔扶着石壁走着，希望能看到空旷的地方，找到那些石壁上指路的标志。

拉尔带着希望走了很久，手臂上的伤口上粘着薄薄一层血块，每次挪动手臂都会有一阵刺痛，拉尔咬紧嘴唇，不让自己放弃，虽然拉尔已经开始害怕，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

无穷无尽般的隧道，没有任何标志，也许自己一直在往内走而不是往外，自己涉足的是其他人还没有进入的洞穴深处。

背后的风带着让人胸闷的湿热，呜呜的声音让拉尔觉得心烦，但是自己必须强迫自己忍受。

如果是弥鹿，一定能很好地找到方法跑出去的吧。

拉尔想起了弥鹿和自己在那个巨大的古老墓穴中，和神秘的黑暗对战的时候，弥鹿一个人就救了自己完成了任务，而自己只是奋力活着而已。

自己真是弱小。

拉尔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现在却很想嘲笑自己，弱小的自己总是质疑别人的行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停下脚步，拉尔坐在一个角落，摸了摸结疤的伤口，想要哭。

现在拉尔觉得内疚，是自己毁了弥鹿的旅程，而不是弥鹿踏足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却总是抱怨，拒绝弥鹿的行为，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比如现在自己没有办法让自己活下去，明明需要别人保护才能生存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的自以为终于害死了自己，害死了无知的自己。

好吧，拉尔放弃了前进的脚步，神在这里救不了自己，没有了勇气。

虽然明亮，却没有方向的地方，拉尔倒在地上，不甘心，自己自以为努力地汲取知识，却因为一个意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无知和弱小后孤独地结束生命，真是悲惨的结局。

拉尔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节二

拉尔，你放弃了？

我没有。

你骗不到我，你放弃了。

我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能骗得了我？你可是从来都没有成功地欺骗过我。

我没有。

你不是坚信着光明拯救终生吗？为什么停止了祈祷？

我，没有。

啊，是不是因为神从来都没有帮过你？你看，你现在很危险啊。

闭嘴！

看看你，握着羽毛笔独自学习，学习什么？知识？好吧，正是努力。

??????

那么，你自认为你可以利用到那些陌生人的资源，你做过什么吗？只是呆呆地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热烈讨论？

??????

哦，你还真是努力，积极地帮助你的老师收集材料换取配方，可是老师这种东西，是这样的吗？

??????

你只是在骗自己，但是你也从来没相信过自己，抬头看看我，我是谁？你认识的哦。

拉尔抬起头，红色的头发热词醒目，红色的眼睛同样如此吸引人的眼球。

你在欺骗我，但是我不信。

节三

“在这！受伤了，赶紧的！”

“怎么会这样，他的护符呢？”

“谁知道，你们动作麻利点！人死了我不好交代！”

“那就别堵在这里！”

依瑞斯站在山脚，手中握着那枚徽章，面无表情地望着山腰跑来跑去的精灵和矮人。

依瑞斯细腻如玉的双手捋了捋自己苍白的头发，慢慢地转身，低着头，跳跃，在空中重新化作一只白鹿，蹦跳着融入森林，没有影踪。

依瑞斯没有让任何人看见自己。

自己竟然为了一个人类破了契约，为什么救他？原因都不知道，呵。

莉法斯很担心这个人类小子，因为自己，他才受的伤，良心不安的她端坐在这个红毛小子身边，小心地用毛巾擦着拉尔满是大汗的额头。

不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拉尔去过矿洞很多次，也算熟悉，为什么会变成这鬼样子，如果不是依瑞斯的警告，这小子绝不会有人知道出了事，救援队到了的时候拉尔在一个很靠近出口的洞穴中，受了伤，而里面也被人为地破坏了，拉尔大概遭遇了女妖的攻击。

但是竟然傻到引爆这么狭窄的空间，不过很幸运，拉尔只是收到了冲击，矿洞也没有大面积坍塌，学院早就想拿走拉尔的特权，现在，理由很充分。

老山谷对于一个人类来说真的是太危险，这里居住着很多对人类而言敌对的怪物，如果没有依瑞斯的庇护，拉尔出了学院活不过一小时。

这个被人呵护的小树，遭遇突然而来的暴雨，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那个弥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教给这个孩子吗？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外界，但是自己也知道，外面的危险比里面更加明显，不然弥鹿不会在身上准备那么多防身的武器和符文。

当初弥鹿还是个天真的小男孩，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披着，就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安静，总是瞪大眼睛看着周围，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

不爱说话，不会拒绝，让他干什么就会乖乖的去做，但是当再次遇到弥鹿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除了醋栗的甜味，还有丝丝血腥味和酒味，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么。

外表没有太多变化，眼神却充满着疲劳，虽然藏得很深，似乎不愿意让别人察觉，而拉尔，则是个奇怪的孩子，有着矛盾的内心，却总是执着于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有着信仰，而且坚守信仰，总是低声祈祷，为什么弥鹿会让这样一个天真没有经验的理想主义来到这个地方，也许这里很安全，也许这里能给他知识，但同样，也会毁了他，因为闭眼不见，不去感受外界的危险，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个摇篮？

拉尔应该跟着弥鹿，而不是交给这里，这里不欢迎人类倒是一说，这孩子明显想要出去闯荡，想成为弥鹿一样的旅行者，去看外面的世界，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去挑战自己的极限。

但这也只是想而已，莉法斯觉得，拉尔根本没有下定决心，他只是害怕自己的选择，让自己忙碌只是掩盖自己的迷茫。

看似努力而已，不断索求刚看见的东西，却从未去理解，也从未想过自己是否真的需要。

乱糟糟地记在脑子里，深埋，却很得意。

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去交流，只是默默地记着所谓的知识。

拉尔从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环境，假装什么都没关系，他没有争取过什么，一直让自己随波逐流。

一般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接受在陌生的地方生活，就像是没有回忆，或者不重视回忆，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没有欲望，也没有目标。

就像是悲哀的风滚草，毫不自愿地出生，起风了，根离开滋养自己的土地，一声不吭地滚向远方。

莉法斯没有继续想下去，自己也不想做什么，虽然知道他一味地认为，只要时候到了，自己就能获得想要的方向，但是自己要怎么让他认清现实？

这没人能教他，只有他自己想通。

就这样吧。

莉法斯叹了口气，摸了摸有些擦伤的拉尔的脸蛋，“愿光明祝福你，就如你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