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坐在烛光的阴影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玛丽:“安东妮德,你从约瑟夫那儿来?”
“是的,”玛丽答道,顺便挪到伊莎贝拉身边坐下。
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下,才又问道,“父皇怎么样?”
“父皇已经去世了,”玛丽只说了一句,泪水不知怎么的,就又涌了出来,她低下头,看见伊莎贝拉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许久才传来哽咽的声音,“那么,父皇并没有受什么痛苦,愿上帝保佑母后。”
玛丽的思维断了线,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垂泪。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伊莎贝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安东妮德,有我陪伴着母后,你不用留在这里。”
玛丽刚要开口反驳,却现伊莎贝拉的话语中有一丝焦急,“你要赶快去找约瑟夫,问他你们的丧服怎么办。”
玛丽觉得后背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她居然没想到丧服那么重要的事情,弗朗茨皇帝突然去世,肯定是什么都没准备,但作为皇帝的子女,丧服却是立刻要穿上的,这丧服又从何而来呢?
玛丽“腾”的站起来,就听到伊莎贝拉急促的补充道,“我和约瑟夫的丧服是现成的,想来你们兄弟姐妹的丧服,都还是那年卡尔·约瑟夫弟弟去世时做的,估计比利奥波德小的弟妹们的丧服都不能穿了,我这里走不开,你赶快去提醒一下约瑟夫,或是连夜去做,或是找些现成的来,都要赶快安排下去。对了,别忘了玛丽亚·卢多维卡大公妃的丧服。”
伊莎贝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看见玛丽愣愣的站在她面前,不禁有些担心,“安东妮德,你都记住了么?”
玛丽在心中小小的佩服了一下伊莎贝拉的冷静,她擦了擦眼泪,对伊莎贝拉点一下头,“放心吧,我这就去找约瑟夫哥哥。”
“好,”伊莎贝拉却又嘱咐到,“安东妮德,你要记住,如果你找不到约瑟夫,就让利奥波德或是斐迪南去找约瑟夫·克芬许勒伯爵,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书”
玛丽答应了,便赶紧去找约瑟夫,她赶到皇帝的房间,却现只有御医和侍从守候在那里,屋子里点满了蜡烛,弗朗茨皇帝终于回到了他的龙床之上,而玛丽甚至没有看那尸体一眼,便立刻离开了屋子。
玛丽找到大厅的时候,现了利奥波德和斐迪南,一问才知道,约瑟夫去拜访维也纳大主教科洛尼茨了。弗朗茨皇帝的猝死缺失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临终忏悔,所有人都不希望皇帝的灵魂在没有得到上帝的宽恕前就升天,而约瑟夫,就是去与大主教商讨一个办法,以求弥补这个环节。
玛丽注意到利奥波德和斐迪南确实都还穿着平常的衣服,便立刻向他们提出了丧服的事情,利奥波德说要去问替他管理服装的侍从,而斐迪南则压根儿记不起他曾经穿过丧服。
于是玛丽便请他们去找约瑟夫·克芬许勒伯爵,她并不知道这位伯爵是何许人物,但伊莎贝拉既然专门提到此人,总有她的道理的。
没想到,两位大公都连连摇头,斐迪南嚷道,“找他干什么,这个老顽固,”利奥波德则向玛丽解释道,“克芬许勒伯爵对传统礼仪奉为神明,曾当面指责过斐迪南该用‘阁下’而不是‘您’来称呼宫廷大臣们。”
这下子玛丽立刻明白为什么伊莎贝拉要提到这个人了,可以想象,如果大公和女大公们没有及时穿上为他们父亲服丧的丧服,这位伯爵该有多么不满,虽然玛丽没有见过他,但此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正在吹胡子瞪眼、穿着打扮十分刻板的老头形象。
正在这时候,就听斐迪南嘟囔道,“安东妮德,那家伙就是克芬许勒了,你要找他就去和他说吧。”
出乎玛丽意料的,这位伯爵五十来岁,看起来仍颇为英俊潇洒,他大概是听说了皇帝的事情才从家中赶来的,已然穿上了全黑的丧服。玛丽便照直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昂起头来看他。
“殿下,”约瑟夫·克芬许勒伯爵欠了欠身,他似乎对玛丽的来到并不意外,而玛丽立刻想到,这也是他恪守礼仪的一方面,仅仅是对于皇室成员应有的尊敬而已。
“先生,”玛丽也就回了个礼,“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哦?”伯爵显然有些惊奇,“有什么需要微臣效劳的么?”
“您大概听说了,等天亮就要举行父皇的入殓仪式了,可是,我们的丧服都是四年前做的,现在都穿不上了……”
伯爵的脸色一下变了,他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玛丽,才又问道,“殿下,只有您的丧服不能穿了么?”
“不是,”玛丽赶紧回答,“我们中间比利奥波德哥哥年纪小的,大概都没有丧服穿了,利奥波德哥哥和玛丽亚·卢多维卡姐姐的可能也没有。”
“微臣明白了,”克芬许勒伯爵点了点头,他抬起头,大概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利奥波德和斐迪南,突然问玛丽,“是谁让殿下您来找我的呢?”
“是约瑟夫哥哥,”玛丽撒了个小谎,这时候,搬出已是皇帝的约瑟夫来,显然最为保险。
“好的,殿下,微臣立刻安排人手去给各位殿下准备丧服。”伯爵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玛丽赶忙绕过去拦住伯爵,“请您不要顾及其他礼仪方面的因素了,尽快想办法帮我们购买或借一些丧服吧,毕竟没有几个小时我们就需要去参加父皇的入殓仪式了,现在最紧急的是我们都要有丧服可穿。”
“请殿下放心,”克芬许勒伯爵收住脚步,再一次低下头,深深看了玛丽一眼,“微臣保证,一定会按时给您送来丧服。”
克芬许勒伯爵急匆匆的离开了,玛丽走回到利奥波德和斐迪南身边,突然觉得很疲惫,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的,她告诉两位兄长伯爵已经去准备他们的丧服了,那两人也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玛丽就推说头痛,回自己房间了。
玛丽外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似乎才睡着,耳旁就传来侍女们的呼唤声,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才现居然已经天亮了。侍女们告诉她,克芬许勒伯爵派人送来了丧服,还有就是伊莎贝拉大公妃,不,现在是皇后了,叫她尽快去女王的房间。
玛丽拿过那件丧服,抖开,竟然掉出了一张便条。便条是克芬许勒伯爵写的,告诉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大公,这件丧服是他那与玛丽身段相仿的孙女新做的,还没有穿过,于是拿过来救急,请殿下不要嫌弃云云。
玛丽立刻在侍女们的帮助下穿上了丧服,果然很合身。她抓紧时间梳头洗脸,便赶忙跑去女王的房间。
见到了伊莎贝拉玛丽才知道,原来除了她自己的那身丧服,克芬许勒伯爵居然把其他的六件丧服都一起送给了伊莎贝拉。女王已经恢复了神志,伊莎贝拉正拼命阻止女王去看望皇帝的遗体,所以需要玛丽去把那六件丧服送给她的兄姐和弟弟们。
距离皇帝的入殓仪式还有一个半小时,玛丽立刻便承担了这个任务。接受完伊莎贝拉的感谢之后,她叫来两名侍女捧着那些丧服,在脑海中考虑了一下连接这五位大公和女大公住处的最短线路,就出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利奥波德仍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玛丽亚·卢多维卡据说是一夜没合眼,脸色非常糟糕,玛丽只得停下脚步,安慰了她一番。
唯一对丧服表示不满的是玛丽的不到九岁的小弟弟马克西米利安,小男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死活不肯穿他那件借来的丧服,最后惹的玛丽冲她弟弟火了,她把丧服砸到马克西米利安的身上,怒气冲冲的嚷道,“你不想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就可以不穿这丧服!”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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