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马利纳花边事件,玛丽加强了对克里斯蒂安言行的关注,果然,在后来的三个月里,克里斯蒂安又从玛丽的嫁妆中取走了一整箱绸缎,以及一些宝石和饰。
玛丽固然是很心疼,但也不会傻到去和克里斯蒂安挑破的地步,因为她同时也现了一点,有关婚礼的琐事越来越多,真是够克里斯蒂安忙的,所以说,那些东西,就算她的劳动报酬好了。其实,玛丽现在才反应过来,伊莎贝拉不会为那些东西同克里斯蒂安争执,估计也是因为,她自己实在是没能力去管理这一大堆的事情,而克里斯蒂安,既然拿走了那许多东西,自然会有些理亏的,也就会比较老老实实的管理着玛丽的婚事。
这也算是“管理的艺术”吧,玛丽上辈子,只是个小小的职员,还没等学到这些高深的“艺术”,就已经穿越了,这事情也提醒了她自己,看来,想要做一个优秀的统治,她所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呢。
但玛丽能向伊莎贝拉学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到了3月底,法国驻维也纳使馆终于日夜赶工的完成了扩建工作,玛丽的婚事,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的倒计时。
玛丽已经拿到了正式的婚礼安排的日程表,这长长的羊皮纸卷使她联想到了上辈子那位戴安娜王妃的“世纪婚礼”,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显然还没有这种说法,但这场婚礼的豪华程度和其所代表的政治意义,都使它能够配得上这个称号。
这是实实在在的皇室婚礼,即便是作为穿越的玛丽,唯一的遗憾,也只是作为婚礼另一方的新郎,实在是差强人意。但说起来,玛丽得到的这位丈夫,比起两百年后那位戴安娜王妃的夫婿,还稍微好一点儿,至少历史上,还没有他搞婚外恋的记载。而巧合的是,戴安娜最后香消玉殒的地方,也是在巴黎,玛丽想到这一点,又想到历史上的那个死在协和广场断头台上的玛丽,不禁要对巴黎这个地方,产生了新的向往了。
回头来再看那日程表,由于中间包括了她从维也纳到巴黎的旅程,整个婚礼,从4月初一直排到了5月3o日。第一场仪式是在4月14日,法国方面派来的迎亲车队,将在进入维也纳之时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
还是她上辈子所带来的对数字的偏见,玛丽非常反感4月14日这个日子,但显然,对于这些日程安排,她是最无权表意见的那一个人,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历史上对于她这场婚礼中所包含的“不祥之兆”的记录数不胜数,所有的征兆似乎都指向这对尊贵的夫妇将来会死在断头台上,所以,也不用太在乎多一个还是少一个的问题了。
这第一场仪式中,没有有关玛丽的安排,她在自己婚礼中的第一次出场是在两天之后,法国大使德·迪福尔侯爵将在霍夫堡宫的骑士大厅,代表法兰西王储,向奥地利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大公正式求婚。书
4月14日则是为德·迪福尔侯爵专门准备的表演日。入城式是欧洲自中世纪起流传下来的一种重要仪式,而这场联姻的双方,也正希望通过这场仪式,向所有人宣告法奥的正式联盟。
这场入城式表演的观众,是全体维也纳市民们,理论上,宫里面的王室和贵族们也包括在内。玛丽是很想去看看热闹,反正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但她的女王母亲和皇帝哥哥,出于礼节的考虑则不会前往,伊莎贝拉是身体不方便,而克里斯蒂安则压根儿不感兴趣。
好在玛丽的家里人中,还有她的“专职陪同”斐迪南,当玛丽向斐迪南提出上述请求的时候,后只是微笑了一下,“好吧,安东妮德,既然你想去看的话,我会安排的。”
在其后的十来天内,玛丽却忙得不可开交。她跟着克里斯蒂安查看了自己所有的嫁妆,最后一遍试穿了所有为奥地利方面的仪式所准备的礼服和饰,还参加了几场重要的仪式如求婚和象征性婚礼的预演彩排,并且又聆听了她的女王母亲的几次训诫,还和约瑟夫夫妇以及考尼茨进行了一次临别的“交谈”。于是,当4月13日斐迪南派人来通知玛丽他已经安排好第二天去看入城式的所有事项时,玛丽几乎早把这件事忘记了。
但斐迪南既然安排好了,玛丽也就乐享其成的在4月14日一大早就跟着斐迪南一起出了门。斐迪南早已告诉她这不是正式的外出,于是,玛丽自认为很明智的穿了她自己最为简朴的一条长裙。
这装扮果然很合斐迪南的意,当两人坐在一辆没有纹章的朴素的马车上之时,斐迪南笑道,“安东妮德,你确实是我们家里最聪明的女孩子,让你嫁到法兰西去,真是上帝的意思。”
玛丽这才现斐迪南有些怪怪的,说起来,自从她开始忙于自己的婚事,而剑术和射击课也不得不暂停了之后,她与斐迪南见面的机会,也变得很少了。在过去的一年中,她的这位小哥哥显然像所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样,进入了青春育期,他的整个人,大概也是因此而改变了。
玛丽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回答到,“上帝的意思,大概只是让我成为家里唯一比法兰西王储年龄小的女孩吧。”
斐迪南也没有回答玛丽。随即便和玛丽说起入城式的安排来,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如普通平民一般站在大街两边旁观,于是,斐迪南便找了一户临街的房子,租下了人家二楼的一间房间,观赏入城式是足够了,而且,其位置也很隐秘,基本上,不会有人知道婚礼的主角之一,也居然出现在当场了。
说到此,斐迪南又俯身从马车的座位底下拽出一个盒子来,打开一看,却是一顶有宽大帽檐和长长黑色面纱的女帽,斐迪南笑着把盒子递给玛丽,“戴上吧,维也纳的小姐们偷偷出去玩的时候都戴这个,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用上呢,没想到,居然在出嫁前的最后一天,你也能尝试一下这玩意儿了。”
玛丽也兴致勃勃起来,她接过帽子来戴上,但由于没有镜子,那长长的黑色面纱却怎么也弄不好,以至于斐迪南不得不亲自施以援手,才替她把那些面纱整理好。
玛丽透过面纱看外面,有点儿模糊,却不至于看不清楚,只见斐迪南正笑嘻嘻的端详着她,“不错不错,可惜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模样,要不要我再去买一顶,添到你的嫁妆你呢?”
斐迪南的这话,突然使玛丽觉得挺难过,不管是历史的记载,或是她已从各个渠道所取得的消息,都表明凡尔赛的那些她的同龄人们,从丈夫、小叔到小姑子、妯娌们,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确实不会再有一个斐迪南这样能够这样陪伴她的人了。
可惜,事已至此,玛丽难过也好,遗憾也好,她的婚礼,今天就要开始了,于是,她只能强制自己排斥掉所有的负面情绪,仍强作笑颜的回答斐迪南,“我听说巴黎那边流行的服饰比维也纳这边新潮的多呢,还是等我到了那边,自己去买一顶吧。”
斐迪南不说话了,好在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了,斐迪南就领着玛丽,到他事先联系好的那户人家去。
玛丽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到普通的平民家里去,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家的条件还算不错,有一个仆人,负责引他们到楼上去,楼下的大厅里,居然还有个制作有点儿粗糙的枝形吊灯,而楼梯也比较宽,能容得下三个人并排站立。
等到了楼上的房间里,斐迪南给那仆人几个钱币,把他打出去了,关上门,玛丽才有当无的问起了这家人的生活水平。
“小姐,”斐迪南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带你去那种普通人家,这家的主人是个口碑不错的教士呢,我都打听清楚了,才敢带你来的。”
玛丽便趁机感谢了斐迪南带她出来,斐迪南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却又挠了挠头,“安东妮德,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叫主人家去准备吧。”
玛丽没有要什么,但斐迪南还是出去了,女主人很快就送来了一大罐热的牛奶,并一再向玛丽保证这是今早的新鲜牛奶。
玛丽和斐迪南坐下来喝了点牛奶,就听到外面逐渐的喧闹起来,斐迪南往返窗边看了三次之后,在第四次,终于停在窗边,向玛丽招了招手。
楼下的道路两旁,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维也纳市民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军乐队,乐手们都穿着簇新天蓝色的号衣,而远远望去,整个队伍也是以这种天蓝色为基调的,这正是代表法兰西王室的天蓝色,仅凭这一点,人们就知道,那些要来带走他们的女大公的法国人,确实是已经到达了。
然后,紧随在高举着蓝底金色百合花的法兰西王旗的骑兵之后,就是法国大使的正式队伍了,斐迪南早已在玛丽耳边介绍了,据说整个队伍,一共有四十八辆马车,每一辆车都套着六匹精选出来的骏马,而其中最吸引观众的,则是传说中路易十五为新娘子专门订购的两辆极其豪华却又十分轻便的御辇。
很快,玛丽就看到了她即将用来做长途旅行的交通工具,那两辆马车实在是太显眼了,马车外表的底色是乳白的,但却缀满了金饰,马车的门上,是波旁王室的纹章,一样的蓝底金色百合花,车窗上镶着明亮的玻璃,而车顶,则高耸着一个个雕刻十分精美的镀金的花环,在这春日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真是豪华啊,”玛丽的耳边,传来了斐迪南的感叹声。
而玛丽本人,却有了个很奇怪的想法,“斐迪南哥哥,你说,要是有人想在路上杀掉我,岂不是直奔这两辆马车去就行了。”
话一出口,玛丽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斐迪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了,“安东妮德,这是你结婚呢,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吉利?玛丽都死过一次了,这种不吉利,她才不在乎呢。但也知道斐迪南是为她好,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只听斐迪南又说道,“你就放心好了,在奥地利这边,有我们的军队护送你,而且,我听说,法国的军队也等在边境线上呢。”
玛丽也不好意思起来,“我知道了,我乱说的,斐迪南哥哥,你别放在心上哦。”
两人这边说话,而窗户下面的车队,很快就过去了,玛丽并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而听斐迪南的口气,似乎这一场的入城式,耗费也是很客观呢。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在兴致很高的谈论着,玛丽也就在这时,现她自己居然成了上辈子时那种所谓的“公众人物”,也就是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看到人流散的差不多了,斐迪南才又带着玛丽离开了那户人家,而他们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外了,两人便上了车,赶回霍夫堡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