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现,这位皮亚琴察伯爵先生并非很富有,因为他那小小的丁香花庄园,并不能容纳王储夫妇的整个出访队伍。
最后安排下来,只有王储夫妇,他们的随行贵族们和仆人们,以及随行的各位官员以及卫队中的高级军官住了进来,剩下的四百人左右的卫队士兵和一些地位较低的仆人们,都只能在离庄园不远的河边草坡上安营扎寨。
这种安排固然无可厚非,但玛丽还是觉得多少有些不安,为此,她让诺伊阿伯爵夫人和王储的男仆总管安排,把卫队军官们的房间,都安排到与他们夫妻同一层的邻近房间里。
事实证明,玛丽的这种谨小慎微是有效果的,但遗憾的是,这效果远远低于她的想象,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还不算谨慎。
当天晚上,王储品尝到了地道的意大利牛肉馅饼,还有奶酪和熏肉香肠,以及西西里岛炎热的阳光下酵出的味道浓烈的葡萄酒。这顿乡村风格的晚餐很令他满意,而作为主人的皮亚琴察伯爵,是个健谈的中年男子,玛丽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王储面前所表现出的殷勤和恭谨,甚至比大多数凡尔赛贵族们表现得要好的多。
于是整个晚餐中宾主尽欢,随后玛丽现了让她喜欢的地方,这位伯爵在庄园里为王储夫妇准备的套间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热水浴室,没有什么比这再好的了,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玛丽才觉得她一直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
但这种放松也仅仅保证玛丽睡了大半个安稳觉,当她从梦乡中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还是“腾”的一下就坐起身来,自己动手掀开床的帷幔,迅跳下床。大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天似乎已经亮了,就着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淡淡微光,玛丽看到,诺伊阿伯爵夫人和德.莱歇先生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后直接走向王储。而前看到她之后,还是行了一个十分认真地屈膝礼。
“早上好,殿下,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怎么回事?”玛丽又问了一遍,一定有什么事情生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殿下,”女教管显得有些迟疑,“不过。今天早上大概五点钟的时候,有一些帕尔玛士兵出现围住了我们住的这个庄园。”
“现在几点了?”玛丽也有点懵。脱口就问。
“不到六点。殿下。”女教管回答。“礼仪和外交官员们刚才去和那些士兵们交涉了。但他们被赶了回来。所以我们只能惊动殿下您和王储了。”
王储这时候大概才醒了。因为玛丽听到了他惊恐地声音。“什么?”
然后似乎是德.莱歇先生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就听到王储用依然颤抖地声音问道。“这可怎么办?”
玛丽实在是对王储这种举动太厌烦了。于是她回到床边。隔着床对王储说道。“殿下。请放心。我想事情大概没有那么糟。”
王储稍微平静了一下。倒在枕头上。不再说话。玛丽这才转向诺伊阿伯爵夫人。“夫人。那些士兵们做了什么?”
“他们只是拒绝和官员们交涉,”女教管小心翼翼地看了玛丽一眼,“他们说,他们带了一封帕尔玛公爵夫人给您的信,要当面交给您。”
玛丽还没说什么,王储已经大声嚷了起来,“王储妃,请您快去看看,看看帕尔玛公爵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玛丽不再理睬王储。她看着女教管。“夫人,请叫克拉丽丝夫人带着侍女们过来。帮我穿衣打扮。”
虽然克拉丽丝夫人和侍女们已经动作很快了,但等到她们彻底把玛丽打扮好,时间也到了七点。当然,在这段时间里,玛丽也没闲着,诺伊阿伯爵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向她汇报各种情况,并且,她还见到了被赶回来的那几位外交和礼仪官员。
几个人看起来都还算正常,但他们一开口,几乎立刻就把玛丽激怒了。
“殿下,我们认为那些人是帕尔玛公爵夫人派来找您的,所以,请您尽快出去和他们交涉,毕竟,这种围困法兰西王储的行为是让人难以容忍的。”
“那么,先生们,”玛丽强压着怒火,冷冰冰的盯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帕尔玛公爵夫人派来找我的呢?”
玛丽狠狠地加重了“找我”两个字地音,但作为听众的几个人显然没有觉。
“殿下,”其中一个人挺着胸向前一步,很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玛丽一眼,“因为有一个看起来是军官地人,说他带来了帕尔玛公爵夫人给您的信。”
“您就这么相信了?”玛丽怒极反笑,冷笑了几声,才缓缓扫视了一下所有人,“先生们,据我所知,国王派你们跟着队伍,是为了保卫王储和我的,但现在你们居然就因为一个什么军官的一句话,就要把我推出去和这些不知什么来意的士兵交涉么?”
“殿下……”几个人似乎都噎住了,面面相觑,但很快就有另一个人站了出来,“殿下,其实我们认为那些士兵没什么恶意,他们只是来送信的,所以,请您快点儿去收了信吧。”
玛丽不再说话了,跟这些人僵持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她转向女教管,让她叫这些人离开,但女教管立刻又把另一些人带到她的面前。
“殿下,”玛丽抬头的时候,那军官向她敬了个礼,“请让我和我的同僚们陪您去见那些意大利人,我们不能让您一个人去。”
玛丽认识这个军官,他是这支王储卫队中地统领,是一个上校,但玛丽已经不记得他的姓名,于是她笑道,“谢谢您。上校,我认为,这种时候您应该守在王储身边。”
“那么,殿下,”上校并没有坚持,“请至少带一些士兵保护您。因为我刚才看过那些围住我们的意大利士兵,他们可能会是信使,但不能忘记的是,他们也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玛丽再一次感谢了上校的好意,并请他安排一下整个庄园的防卫,当然也包括派一支小队来保护她本人,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那位皮亚琴察伯爵呢?有人看到他么?”
“殿下。”回答玛丽地还是那位上校,“早上我现我们被围了以后,就派人在整个庄园里寻早那位伯爵先生。现在,我只能向您确认,那位先生并不在庄园里。”
玛丽点点头,第三次感谢了上校的工作,这时候,她已经梳好头了,便对房间里地所有人笑了笑,“现在,我们就去见见那些意大利人吧。”
等玛丽走到房间门口。她看见了王储的男仆总管德.莱歇先生,后向她鞠了一躬,用有些愧疚的口吻低声禀报,“殿下,王储殿下又睡着了。”
玛丽并不意外,她笑了笑,“先生,麻烦您照顾我的丈夫。”
随即,玛丽从德.莱歇先生身边走过。朝着庄园地大门而去,她决定不回头去看,究竟有没有人跟着她,但听听后面的脚步声,情况还比较乐观。
等玛丽一出现在庄园主要建筑的门口时,她已经能看见庄园铁质栏杆外面全面武装的士兵,但就在同时,好几个大概一直跟着她的军官,走上来围住了她。
诺伊阿伯爵夫人也跟了上来。站在玛丽地面前。对她屈了屈膝,笑道。“殿下,您就不要过去了,让我去从那些意大利人手里,把那封信拿回来吧。”
女教管甚至没等玛丽回答,就转过身走了,玛丽只能看着她,本能地叫了一声,“请小心,夫人。”
诺伊阿伯爵夫人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到庄园地铁栏杆大门前,隔着门对外面说了什么。
玛丽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能看着女教管地背影,看到有几个貌似军官的人出现在门外,似乎在和女教管争执着什么。
玛丽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突然,她看到那几个意大利军官向她这边地方向看了几眼,终于,其中一个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交给诺伊阿伯爵夫人。
女教管转过身,向玛丽走过来,带着一点开心的表情迅的回到玛丽的身边,事实上,玛丽并没有看这位夫人,她的注意力,被那几个帕尔玛军官吸引去了,他们正在向她,敬了一个很不规整的礼。
玛丽先向诺伊阿伯爵夫人道了谢,才从她手里接过那封信,对她笑了笑,“夫人,让我们到房间里去看这封信吧。”
在军官们的簇拥下,玛丽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坐下来,才打开信封上的火漆,拿出那封重要地信。
打开信,玛丽亚.阿玛丽亚那跳跃的字迹跃入眼帘,这封信并不长,内容是这样的。
“我亲爱的妹妹安东妮德,对于你的不请自来,我非常惊奇,但请相信,我并没有在自己的王宫里接待你的打算,要知道,我非常忙,因此,我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最信任的皮亚琴察伯爵,他和他的皮亚琴察士兵们来招待你和你地丈夫,我想,他们一定会遵照我的命令,让你们在丁香花庄园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等我赶走了我不喜欢的两个大姑子,一定会去看你的。”
署名是“你的姐姐,帕尔玛公爵夫人。”
玛丽看完信,随手把信递给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女教管,玛丽亚.阿玛丽亚的信里并没有她最想知道的伊莎贝拉的消息,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对自己和王储,还算是客气地。
女教管已经看完信了,她把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才对其他官员吩咐道,“王储妃殿下让我告诉你们,我们所有地人,都被帕尔玛夫人软禁了。”
屋子里那些外交和礼仪官员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但玛丽已经来不及管他们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玛丽猛地转向诺伊阿伯爵夫人,她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声音颤抖着,“夫人,我们住在外面地那些卫队士兵,他们怎么样了?”
女教管的脸,也刷的一下变了颜色,她躲开玛丽的目光,“殿下,我这就去问问。”
屋子里这时候静了下来,大概所有人都开始担心失去那些士兵的保护了吧,正在这时,一位一直跟着玛丽的军官突然开口了。
“殿下,今天早上少校已经问过那些帕尔玛人了,对方的回答是,他们受到的待遇和我们一样。”
那也是被软禁了吧,玛丽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