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的生物钟终于在九点钟按时挥了作用,他起床了。
玛丽并不想等到王储梳洗打扮好,于是,在她丈夫还穿着衬衣和拖鞋的时候,她就走进去,把玛丽亚.阿玛丽亚的那封信递给他,请他看一看。
急于知道王储的反应的随员们,也都鱼贯而入,毕竟在凡尔赛宫里,国王通常都在梳洗打扮的同时接见官员。
王储很认真的看着信,玛丽注意到,他的脸色依然平静,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大概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种看起来像是伟大君主才具有的镇定。
“这么说……王储妃,”王储看向玛丽,“我们是被帕尔玛公爵夫人软禁了?”
“是这样的……”到这个时候,就连玛丽也觉得,她的丈夫确实比她要镇定。
然而,就当所有人等着王储对这个严重无视法兰西王国形象的事件表意见的时候,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胃部。
“王储妃,您吃早餐了么?”王储一边把信还给玛丽,一边问道,“如果没有,请和我一起吃早餐吧。”
看来王储是真的镇定自若了,所有人,包括玛丽,这时候都现自己忙活了一早上,都还没吃早饭呢。然而,这时候玛丽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既然是被软禁了,食物以及烹饪食物的厨师,怎么解决呢?
王储仍然在洗漱,玛丽便走过去,向随员们提出这个问题,回答她的仍是那位上校,现在玛丽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安德烈.德.科尔夫。
“殿下,我已经带人已经查看过了,庄园里的仆人们都还在,我已经把他们都扣押在地窖里了。”
“地窖?”玛丽来了兴致。按照她所知道地。这种贵族家地窖一般都用来储藏食品。
“是地。殿下。这个庄园有一个地窖和一个酒窖。我粗略看了看。大概都还存了不少东西。”
“这是需要查一查地。”玛丽对上校笑了笑。“请您把仆人们**地窖吧。先把他们都安置在花园里。现在。地窖和酒窖是战略重地了。”
“另外。”玛丽又补充道。“请您带上几位军官。清点一下地窖和酒窖地库存。”
“遵命。”上校向玛丽敬了个礼。很快离开了。玛丽随即转向了剩余地随员们。“先生们。我不希望再使用庄园里这些意大利仆人了。但现在地问题是。大家地早餐怎么办。我知道我们并没有随行地厨师。”
“殿下。”有个年纪大点儿地随员小心翼翼地看了玛丽一眼。“我觉得帕尔玛公爵夫人并没有加害王储和您地意思。所以。我建议您还是留用那些仆人们。”“好吧。先生们。”玛丽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她转向先前说话地那个官员。“我现在邀请您从今天早餐开始。陪着王储和我吃每一餐饭。每一盘食物上来之后。您都要负责先尝一尝。先生。您接受王储妃地邀请么?”
那人战战兢兢的鞠了一躬。说实在的,玛丽同样不相信他们会被下毒,但她也无法想象玛丽亚.阿玛丽亚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以及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被软禁了,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等到玛丽坐在桌边同王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王储在看了那个奉命尝菜的人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相同的问题。
“王储妃,您是在担心帕尔玛公爵夫人,会在我们的食物里下毒么?”
玛丽淡淡的笑着,“殿下,不如说是我实在不知道帕尔玛公爵夫人还会对我们做些什么,不得不加以防备。”
王储“嗯”了一声。叉起一片香肠放进嘴里。等他把食物咽下去,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王储妃。帕尔玛公爵夫人是您地姐姐,您觉得她,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呢?”
“殿下,说起来,自从帕尔玛那边传来我姐姐胆大妄为的消息以后,我就在想这个问题,现在,我只能猜测,她大概只是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
王储立刻产生了新地疑问,“您的姐姐对婚姻不满意么?她是对我表兄斐迪南不满意么?”
“这我说不准,殿下,”玛丽低声回答,“我只知道还在霍夫堡宫的时候,帕尔玛公爵夫人并不喜欢人们强加给她的婚姻。”
“唔……”王储又吃了一片香肠,嘟囔着,“真是奇怪,我们的婚事,不都是由国王和大臣们定下的么?您的姐姐,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玛丽并没有回答,她其实还有不敢说的话,读们想必还记得,在接受这场婚姻之前,玛丽亚.阿玛丽亚在和别人谈着恋爱,而即便知道这场婚姻不会圆满,玛丽也并没有想过要阻止它。
事实上,当这婚事最终定下来之后,玛丽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躲着她的姐姐,她似乎听说玛丽亚.阿玛丽亚同女王吵过,不再理睬约瑟夫和伊莎贝拉,甚至打骂侍女们,但她真的是像所有人一样,仅仅寄希望于玛丽亚.阿玛丽亚渐渐接受这场婚姻。
其实这婚姻的开始,似乎还不错,至少帕尔玛并没有像凡尔赛一样,传出新婚夫妇未能行房的消息……
但未能行房的新婚夫妇,现在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到是成功行房的,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玛丽很快就吃完了早餐,这时候,那些随员们也吃完了,便一起凑过来求见王储,但人们只能等着,因为王储本人,还在继续享用美味的香肠和燕麦粥呢。
一直等到王储吃完早餐,站起身心满意足的转了几圈,德.莱歇先生才上前禀报,说是随员们在等待他地接见。
“我?”王储显得很惊奇,“他们有什么事情么?”
玛丽被王储的回答吓了一跳,看起来她的丈夫。似乎已完全忘了他们现在是被软禁的呢。幸亏德.莱歇先生立刻在王储耳边说了什么,王储这才补上了一句,“哦,那就请他们都进来吧。”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这群随员们一进来,就把这个问题抛给王储。
事实证明。王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除了显出一种茫然无助的样子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先生们,请听我说句话,”这说话的是德.莱歇先生,大概是不忍看王储被陷于这样的困境吧。
“国王陛下派你们跟随王储殿下出访,是看重你们地能力和威望,现在,王储殿下正处于需要你们展现威望和能力的时候。殿下需要你们地意见。”
玛丽赞许地看了德.莱歇先生一眼,是啊,王储甚至还没有执政。人们也都知道国王并不重视对他的教育,现在德•莱歇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会再有人为难王储了吧。
果然,礼仪和外交方面地官员难得达成了一致,他们要求以王储地名义,对软禁这件事情,向帕尔玛方面,提出严正抗议。
要说外交上的事情,玛丽也懂得不是很多。听起来官员们的建议是挺理所当然的,但玛丽仍然怀疑这种抗议的效果,帕尔玛公爵夫人已经把软禁的事情都干了出来,还怕言语上的抗议么?
不过,既然要抗议的话,还是用最严重的一种抗议方式吧,于是,玛丽插话道,“先生们。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可以以国王陛下地名义抗议么?”
“这个……”官员们都低头思索起来,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回答道,“殿下,理论上我们是能以国王的名义抗议的,但问题是……国王陛下应该并不知道我们被软禁了。”
“那就以国王陛下地名义抗议吧,”玛丽没有理睬那人的后一句话。而是直接转向王储。“殿下,我觉得软禁我们。事实上就是在挑战法兰西国王的权威,您觉得呢?”
“就是就是……”王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连声附和着,“就以国王陛下的名义去抗议吧……”
随员们还想争辩什么,但王储显然不想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先生们,请你们赶快去做这件事情吧。”
随员们都站起身,慢慢的退了出去,玛丽想到,似乎还应该让王储好好勉励一下安德烈.德科尔夫上校,毕竟,王储夫妇的安全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完全的寄托在以他为的那些军官们身上了。
王储有些不耐烦,“好吧,王储妃,如果这是您所希望地。”
德•莱歇先生于是找人去叫来了科尔夫上校,王储看了上校几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上校,您的责任是保护我和我的妻子,现在,请您做好您的工作吧。”
这算什么鼓励!玛丽生气了,但她一直忍耐到王储带着德.莱歇先生去了庄园的图书室,才又向上校笑了笑,“先生,我非常感谢您对我和我丈夫的忠诚,请您接受我的谢意,并把这谢意转达给跟您在一起的那些军官们。”
上校很谦虚地表示,这都是他分内的工作,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殿下,我已经清点过了,地窖里有面粉、食盐、熏肉和香肠、还有橄榄油,而且数量都不算少,酒窖里大概有一百瓶各种酒类。所以我建议,要派几个忠实的人看守地窖和酒窖,不能随便让人进去。”
“好的,上校,”玛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您的建议太重要了,请安排几个军官们去看守吧,让他们带上枪,如果有人执意靠近的话,就开枪吧。”
这时候,玛丽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决定任命科尔夫上校为庄园里的总管,在庄园里实行管制,任何人若是有了什么出格地举动,比如说无理由地接近地窖和酒窖,都将被视为对王储夫妇的安全地威胁而受到惩处。
玛丽留下了科尔夫上校,她自己同诺伊阿伯爵夫人很快的商量了一下,女教管根据玛丽的意思,草拟了一份命令,并迅拿到王储那里请他批准。
不出玛丽所料,王储毫无疑问的批准了,于是便由诺伊阿伯爵夫人出面,将命令传达给整个庄园的人们。
等玛丽在图书室找到王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随员冲到王储这里来表示不满,说他们不能接受一个身份比他们低的军人的管制。玛丽对他们的这种理直气壮很是生气,但问题是,不仅仅是王储,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如何打这些人。
这时候,居然又是德.莱歇先生开口了,“先生们,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安德烈.德.科尔夫上校是来自勃艮第地区的世袭侯爵。”
那几个人终于不说话了,因为拥有这爵位的人,足以要求他们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