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沸腾了，北方是热闹非凡。

在奕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物资、人、器材、部队、枪械、火炮、弹药、被装……形成一条条的长龙向杨柳青汇集。

满清朝廷也对武毅军编练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军机处和兵部拟了一个军编练方案，以邸报的形式到各部、省征求意见。主要意思是：由朝廷设立军编练处，统一管辖禁卫军和各省军编练事宜，军编练完成后受军机处和军编练处节制。各省纷纷表示遵照朝廷的意思办理军务，一派恭顺的模样，实际上各省督抚却是心底明瞭——朝廷拿不出钱来编练军！

在出邸报的第二天，荣禄就从怀来回到北京，美其名曰主持军务，实际上是代表慈禧监督李鸿章、奕劻等人加和谈步伐，并将影响力贯穿到武毅军的编练中去。这个影响力，就由荣禄的代表——武毅军编练帮办铁良来挥了。

揣着圣旨和银票的铁良匆匆赶到杨柳青黄家园，一番通报后，正在召开军务会的李焘带着一众手下，满面春风地隆重出迎。

“宝臣兄，听说您跟随圣驾西行了，怎么会到杨柳青这个小地方来？难道圣驾没有去山西？”李焘说着话，还拙劣地摆出好奇的神情向西边看去，可惜那里只有一大群青年围住招兵点嗡嗡地议论着。一派喧嚷不堪地景象。

铁良好歹在世上活了三十七年，官场上的那一套比李焘耍得顺溜，他谦恭地向李焘扎马行礼道：“标下参见总镇大人。”

李焘对铁良这个旗人如此降尊纡贵地跟自己行礼的原因心知肚明，忙一把将铁良扶起，苦笑道：“您这不是折杀李焘吗？宝臣兄，请起，请起。”

铁良也真是光棍，反正李焘都拜了。又向李焘身后的众文武官员打了一个罗圈长揖，这带着真诚的笑意道：“光翰兄啊，这次铁良恐怕要靠着您生了。朝廷总算赏了一个差事下来，让铁良帮着您编练武毅军呢。”

李焘略微愣了愣，心道：不是说这官场上要先说套话吗？这铁良倒好，直接就把来意说清楚了。怎么办？接着呗！于是，他豁达地道：“李求之不得！此刻正在召开军务会议，宝臣兄，请！”

铁良谦让了一番，还是侧身请李焘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进得花厅，分别落座。

“诸位，帮办初来，还请各位重复方的报告，以助帮办尽熟悉编练情况，咱们武毅军今后还要多多仰仗铁良大人襄助出力呢。”李说着话，还向铁良投去一个笑脸。点将道：“叶参谋官。就由您先开始吧。”

白面英武的叶长生刷地站起来，举手敬礼道：“标下武毅军总参谋官叶长生，就招兵和编组部队展开训练事宜报告。按照总办的编练计划，参谋处先整编原武毅军中路前营、左营、右营为武毅军警卫营，全营官兵总额七百五十人，并有部分有经验之军官、老兵与募军官、天津武备学堂教官组成教导大队，负责兵训练……”

铁良抬起手来打断叶长生地报告，他满脸笑容的倾身想着参谋官道：“叶参谋官。 首..发不知募军官从何而来？合用否？咱们不能为了加编练度而降低军官要求啊！”

叶长生对铁良的装腔作势是心中恨恨。面上却依下级对上级的态度道：“回帮办。天津武备学堂自成立以来，每年培养的合格准军官从几十到三百人左右。而分配到各军的。却只有从各军选派就学的一小部分，由此，大批经过系统培养的准军官流落民间。此次武毅军编练，正为历年来未获使用的这部分军官提供了用武之地，稍加恢复性训练后，他们足以担任连、排主官。”

铁良“噢”了一声，满脸都是“我放心了”的神情。

“目前，已经从天津附近招募合格兵六千余名，分列兵步营三个、工程营一个、炮营两个、辎重营一个，由教导队分别给予入营基础训练。训练完毕后加以考核，合格者重编制进暂编第一混成旅所辖各部。”叶长生瞟见了铁良又想问，忙道：“暂编第一混成旅计划编制为军属警卫营、骑兵营、炮兵团、工程营、辎重营和三个步兵营。”

“为何暂编？”铁良熟悉军务，还是给他找到表现自己地机会。

李焘起身笑道：“宝臣兄，武毅军军务会议纪律，言时不得打断，有问题待言者结束言后提出。”

“辄！”铁良在座位躬身应是。

叶长生心里暗呼痛，却还是板着那张白皙的脸继续道：“军属炮兵团由前武毅军中路炮营扩编，辖炮营两个、混合炮营一个、辎重营一个，全团编制员额定为一千九百人，配备英造15米重炮六门、法造75毫米野战炮四门、德造75毫米门，为全军武力核心。团长张云松！”

张云松起立，向铁良举手敬礼后，又在叶长生的示意下回座。

“军属骑兵营由练军左翼、毅军马队、武毅军总统亲卫三部各抽调一哨兵马组成，配备一色东洋大马和德制枪械、军马刀。营长秦铁锤。”

秦铁锤也是学着张云松的做派在帮办面前露了回脸。

“军属工程营由天津各学堂抽出人员充实武毅军抽调的雷电队、地垒队、桥工队编制而成，目前器械、人员正在补充整训。营长田震云……”

叶长生刚落座。吴禄贞就虎纠纠地起身报告：“武毅军总教练官奉命向帮办报告兵训练情况。按照训练要求，兵入营三个月乃是体能、纪律、团队意识和军人意识地培养期。但应形势需要，兵训练将在一月之后采用边开进、边训练的办法，结合实战需要加强射击、拼刺、长途行军、筑垒等科目地训练量，力争部队在到达山海关之前能正式

一混成旅。回报完毕！”

简明扼要、不假颜色、没有修饰地报告可谓标准致极。

铁良愣了愣，还没找到可以出言询问的地方，就见汪声玲慢慢地站起来点头示意后又坐下，翻开面前的一个小册。整整喉咙道：“卑职是负责军政、营务的汪声玲，报告如下。迄止昨日，全军征募民夫七百余人，置骡马、大车三百套，骡马市营房扩展修筑已经展开，按规划要求，可在月内建成容纳第一混成旅所部五千人的营房和操场。式被服已经定制，天津恒福祥成衣作坊预计能够在月内先期供应六千套被服。目前，从各军、武库、机器局抽调德制毛瑟式步枪四千条、克辛水冷重机枪六挺、弹药正在加紧生产储备中。因一切事宜都是从头开始，近日花销甚巨。已拨开支达库平纹银十一万三千余两。恳请总办、帮办大人设法筹集一些款好，否则南方招募地兵、第一混成旅的开拔费、军服的定制费、营房建设费等等，将没有着落。”

李焘心中暗笑，这汪总办啊果真是老练得很，不用自己暗示都知道应该说啥。

铁良还是保持着可人地微笑向汪声玲点点头后，转向李焘道：“太后老佛爷和荣相也是忧虑款地事儿，这不。老佛爷从西行地供应中节省了十万两银。着铁良给武毅军带来。老佛爷有话，再没钱也不能耽搁了军的编练，也不能让为大清国流血地官兵们饿肚吧？”

“谢老佛爷恩典。”李像模像样地欠了欠身，算是给远在怀来赖着不走的慈禧行礼了，刚坐直身，就语气一凝，沉声道：“十万两银，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呢！目前关外形势紧张。昨日邸报称。俄军已经攻陷盖平、海城。正向鞍山攻击前进。如果武毅军编练计划稍有拖延，我大清国将无可用之军北上出关。保卫盛京了！唉，宝臣兄啊，您还得想想办法好。”

这番话就把铁良的这个武毅军帮办地位置定了型，你，铁良，既然是武毅军的帮办了，就负责给全军筹款吧！至于恩相大人拨给的一百万两开练经费，你是捞不着也看不到的！

铁良却是早有准备，听李焘这么一说，忙拱手道：“款的事儿，铁良一定全力筹措，只是朝廷有这样一个意思……”

“请讲，都是自己人，宝臣兄直言无妨。”李焘爽地挥手示意，心里却已经有底了：***，塞人进来就这么容易？没银，啥话都别说！

“光翰兄，诸位大人，朝廷有意编练禁卫军，但是万事开头难呐，枪械、人、银三缺，咋办呢？荣相的意思是能否以武毅军编练为契机，既然架搭起来了，何不顺便为禁卫军培养一些军官，编练几支合用地部队呢？”铁良说到这里停住了，看着李焘目不转睛。

“可以！完全可以！李焘早说过，武毅军是国家军队，禁卫军也是国家军队嘛！吴总教练官！”

“到！”吴禄贞起身立正。

李焘看了铁良一眼，转对吴禄贞道：“可否在不影响第一混成旅编练地同时，抽调部分力量整训旗军？”说着话，李焘微微地扬了扬下巴。

吴禄贞会意，心里虽然有些不太愿意，还是应道：“能！山东武卫右军抽调军官近日就能到达。”

李焘心中大呼痛，就让朝廷跟袁世凯的人叫嚷去吧！不过，场面上可不能这么爽呢。他皱眉道：“原定段瑞大人为我武毅军炮兵总指挥，一到杨柳青就需率领步、炮、骑参谋和测绘队去关外参谋旅行，唉，这个事儿，这个事儿可不能耽误啊！”

叶长生从面前的公文里拿出一张电报纸儿，递到李焘面前道：“山东袁抚台的电报称，此次来津军官共有六十七员名，后续还可根据武毅军需要再行抽调来津。总办，不会耽误了参谋旅行的事儿。”

“嗯，那就好，大战在即，咱们要是没了准备，吃败仗还是其次，不能保护关外皇家陵寝，罪过就打了！宝臣兄，您看看。”李焘说着话，将那电报纸推到铁良面前，又道：“武毅军上下，已然抱持着死守东北之决心，有敌无我，我在盛京在！”

面话，纯粹的面话！李焘心里根本就不想守四战之地的奉天城，只想凭借大凌河之险据守辽西锦州一带，以身处前沿为名继续扩充自己的实力而已。

说起来，铁良跟袁世凯还是颇有交道地。这交往是从袁世凯主练建6军开始，在变法那阵加深，袁世凯封疆山东后，两人地联系也从来未曾中断。其实，铁良就是荣禄联系袁世凯地手臂。

此时，这位帮办大人很随便地瞟了那电报纸儿一眼，面色平静地道：“右军能够如此襄助咱们武毅军，大清之幸啊！”

李焘可不相信自己的挑拨之计没有作用，忙应声道：“国难当头，自应全国一体，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呐！宝臣兄，兄弟对袁抚台是佩服地，可是，目前关要的还是银啊！旗军有经制的军饷，咱们武毅军也是国家力量，朝廷的锐之军，老佛爷和荣相应该也为咱武毅军考虑考虑不是？十万两，唉，不是兄弟故意叫穷，这钱啊，扔进编练的无底洞里，连个响儿都听不到！那夜在督署后院，您是听到的，武毅军双饷，伙食标准也是各军的两倍，要让兄弟们卖命，要让兄弟们具备高的战力，这军饷和伙食绝不能少有折扣！”

铁良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脯道：“光翰兄，只要您给朝廷整训旗军，我铁良就有底跟户部、兵部叫板去！不说马上把武毅军列为经制，可这饷源是一定要解决地！”

李焘一脸兴奋过度的表情，站起身拉着铁良手猛地摇晃着，半张着嘴就是说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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