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处于俄军的实际占领之下,名存实亡的吉林将军仗俄国人的指令行事,成为老毛侵占吉林的忠实走狗。
被镇东营劫持到磨盘山后释放的吉林将军长顺,在练军南调归于李掌握之后,此时只有吆喝团练的份儿了。他的衙门乃至吉林各地衙门都无法行使政权,甚至连小小的民间争执,都要经过俄国人派出的所为民事官来解决。
所幸的是,老毛在江东六十四屯、在海兰泡、在&t;:在吉林城还显示出了一点人味儿,荷枪实弹到处巡逻的俄军士兵们有了一些耐性,不再是动辄大开杀戒了。
接到驻满洲俄军指挥部参谋长伊万诺夫将军邀请的长顺,战战兢兢地走进原本是吉林将军府的大门,这位原来的主人,回到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俄国人希望清国官员能够在剿灭忠义军的战事中提供助力。
当拖着辫,穿着宽袍大袖官服的长顺走进大厅时,现这里聚集了一大群俄**官。就算这位吉林将军对军事并不在行,也能醒悟出这是在召开军事会议。
“噢!我们尊贵的客人到了!”伊万诺夫见长顺前脚跨进门槛,后脚却尴尬地留在门外,乃起身用热情的语气招呼了一句,在通译的说话声中,离开席位迎向长顺。
“长顺下,请您来是为了一件事儿。”不等长顺行那颇有些不雅观。应该说很没人格,很难看地礼,伊万诺夫就拉了这位清国吉林地方高官员的胳膊,亲热地道:“我们有一个疑惑,想要咨询下,当然。这是俄军为了维护吉林的治安,帮助清国政府绥靖地方匪帮的行动。”
一名中校军官将“缴获”的地图铺在桌上后退到一边,用怎么也掩藏不住的轻蔑眼神打量长顺。
地图上满是汉字,有相当一部分是难以认清楚地偏旁部和草书、楷书的笔画。嗯,是日本人绘制的长白山地图!长顺不认得日本字,可是地图上那些标注着忠义军各部各路番号的文字,他还是识得并且理解其意义的。
“请问洋大人,这是忠义军的地图?”
伊万诺夫点点头。向那名中校扬扬下巴示意,那中校居然用有些生硬的汉语道:“这是我军在老松岭地区缴获的地图,地图显示出两个问题。一,日本人在暗中支持忠义军;二,忠义军正在酝酿一次针对吉林民团地突击行动。将军的问题是,作为了解清国吉林军队和忠义军的长顺下,对这份地图的真实性有何看法?”
长顺懵了,老毛缴获地图就缴获地图吧,问这些作甚?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天老爷知道!
这位对军事通了六窍的大清国吉林将军傻眼了,木木地看看地图。再看看问的俄军中校,又看看伊万诺夫,嘴巴喏喏轻动,就是放不出一个响屁来。
伊万诺夫起初还以为这位大清国官员采用了装傻不合作的态度,后他判断出绝非如此,眼前这年近六十的老头实在是啥也不知道!从他傻愣愣的眼神中。从他想讨好自己和众军官又怕触怒众人的可怜相中,伊万诺夫不禁松了一口长气。
一直以来,目睹俄军乃至俄罗斯帝国种种弊端地少将,深深地为自己的祖国担忧。作为东欧的绝对庞然大物,帝国腐朽了,军队落后了,却还是在远东的满洲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因为,远东的大清帝国虽然同为庞然大物。却腐朽!这,从他地核心力量——贵族官员阶层的现状中可以看出!
两者比较,至少俄罗斯的官员还知道去争取多的利益,以满足自己的**;而满清帝国的官员。则一心保住即得利益,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权益,不惜在外敌面前卑躬屈膝……由此,少将完全有理由相信,帝国在满洲的政策是完全政权地,俄军在满洲的军事行动终必胜!
“送长顺下回去吧,我的中校。”伊万诺夫不想在长顺身上再多花一分钟的时间,他背向长顺下达了命令。
就这样,长顺又浑浑噩噩却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自己曾经作主地地方。
“从目前我军与忠义军的军事态势来看,忠义军从老松岭一线出击民团,威胁吉林城为便利!可是我们不能不想到,换作我军,会否将携带如此重要地图文件的参谋军官派到一线担负侦察任务呢?有没有必要如此来做?!这位忠义军参谋,为何要带这些地图出现在老松岭地区,并且在马虎的枪声中不得不丢弃这些对战局来说,至关重要的文件?!各位,我本人对此深感疑惑,您们的看法呢?”
伊万诺夫确实是难以决断了。
鲍罗克涅夫少将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一番,悠悠地道:“参谋长下,我本人以为,这是狡猾的忠义军一次故意的泄密行动!我军在民团的协助下,可以控制住两军接触线左右五十里内的地区,忠义军要进攻民团的目的很明显,也很有必要,他们希望通过主动进攻牵制住我军进剿行动。他们要进攻必然先调集兵力,就必然被我军知晓,情报显示,忠义军确实在向老松岭地区集结!我认为,这次泄密是他们故意布设下的疑兵之计,让我军错以为他们不敢进攻忠义军!这,可以从两种思想中判断出来!”
得到参谋长的微微点头赞许后,鲍罗克涅夫少将又扫视一眼与会众军官道:“第一,他们故意暴露进攻目标,痕迹明显,我方自然会认为这是陷阱,忠义军的出击方向不在老松岭;第二,他们的进攻老松林地意图兴许不仅仅是消灭民团、威胁吉林城。而是调动我军来援,打乱我军进剿部署,因此,他们反倒送上一份地图,以达到不出兵就调动我军之目的!”
吉林城守备司令苏鲍齐上校立即站起来道:“我完全同意鲍罗克涅夫少将下的分析。”上校说着,手指地图道:“老松林地区集结之忠义军兵力。西进可威胁吉林城,南下可威胁盛京——吉林之交通要道,北上则可再攻宁古塔,
海参崴——吉林通路。作为一个战略要点的老松岭中,我们应当做的是如何将该地克服,而非如何应对忠义军不知真假的战术意图。进攻就是做好地防御,我军整训即将结束,完全有条件与忠义军在老松岭一线展开决战!”
伊万诺夫眯着眼睛。脑里却清楚地现出地图上的情形来。
真有如此简单?自从柳河村迫降杨玉麟镇东营之后,俄军与忠义军的几次小规模接触都以失败告终,就如同正面战场上自大凌河开始节节败退的局面一样。
清国的型正规军——武毅军难以对付,清国的义军——忠义军也变得难以对付起来,这其中日本人出了多少力呢?从窝棚里捡到的六点五毫米弹壳中,难道只能得出日本人支持了忠义军的结论?!唉,不管怎么说,俄军此战必须要求得胜利,否则,向欧洲请求援兵就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不得不为之地事情了。那么一来,国际局势会如何变化呢?
天啊,真头疼!
“下!?”鲍罗克涅夫少将的声音在伊万诺夫耳边响起,将走神的参谋长喝醒。
“嗯,上校的建议很好,毕竟我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山地作战的地形条件限制,也让当面忠义军不可能很地得到增援,朝鲜的日军在目前的国际形势下,直接卷入战事的可能几乎为零。我决定,按照旅顺军事会议原定意图,对长白山老山地区实施五路向心合围,以老松岭地区当面为主,兵过威虎岭后。主力转向鸭绿江,务必在此次作战中彻底截断忠义军与朝鲜的联系,将这支武装彻底困死在长白老山!”
“是!”
—
经过整训后,自觉部队战力有所提升地俄军各路将校齐齐起身应答……
长白山天池西北麓的游击军总指挥部。
“司令。司令,丁一和龙飞回来啦!”卫兵田玉喜兴奋地高声叫嚷着站在圆木构筑的指挥部门外,他身后跟着满脸带笑的游击军文书总办庆。
秦铁锤皱眉骂道:“那两小回来就回来呗,你嚎个啥?老以为是白参谋官回来哩!”
田玉喜怏怏地缩缩脑袋躲到一边不敢回嘴,倒是庆文绉绉地行礼道:“禀司令,参谋丁一和龙飞安全归来,还得了宝参。”
“啥时节了?还宝参?!”秦铁锤眼皮一抬瞪眼看着庆。此时,这位司令官可有些沉不住气了!眼见得诱敌计划已经执行,大战迫在眉睫,这可是他第一次指挥两万大军作战呐!想想一年前的秦铁锤,不过就是一个毅军的骑兵哨队长官而已,如今,却……
丁一和龙飞双双出现在门口,齐声打了报告。
“进来吧,你两小!”秦铁锤看着两个得力干将,心中稍微地纾解了一些焦躁情绪,等两人进得门来后,他走到地图前道:“说说吧,老毛情况如何,你们地礼送到没有?丁一你说,木头那家伙说也说不清楚!”
龙飞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能够少说两句当然是好事儿哟。
丁一一挺胸膛,用大帅身边参谋军官特有的充满自信的腔调道:“报告司令,礼送到,俄军已经开始向老松岭集结。龙飞得了宝贝,两尺长的六品叶!”
绕是秦铁锤此时心系战事,此时一听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惊叫道:“两尺长的六品叶!?”
丁一抿嘴笑着看了看龙飞。
龙飞会意,从肩上的布褡裢里取出树皮包裹着的宝贝人参娃,笑盈盈地慢慢剥开来,一支极品宝参出现在秦铁锤和庆眼前。
“哇……”
“哟!”
两人同声惊呼,却是语调不同。
庆很地说道:“司令,这参果真是宝贝啊!千年难见的宝贝!长顺任吉林将军十数年,府上收罗地宝参不过尺许,须不全,口鼻不清,手脚干瘪,哪里有此参来得圆润壮硕?您看,端的是一个人参娃呐!”
“***,你两小,心思都花在这里了吧?”秦铁锤笑着骂道:“如果老毛不进攻老松岭,老就把你们当人参娃煮来吃喽!”
丁一苦笑着耸耸肩膀,委屈地道:“司令,咱礼是送到了,老毛上不上当,那是老毛的事情。不过司令,我看老毛必然上当,只要咱们咬住他老松岭一路,就不怕他伊万耍花招!”
“那,你小还能跑路不?”
“能!”丁一地胸膛再次挺高。
秦铁锤赞许地点点头,决定实施原定作战计划,他朗声道:“你给马龙潭当参谋官去,迟后天夜前,一纵队必须出击老松岭方面,吃掉周扒皮的民团!”
“是!”
“司令,那我呢?”龙飞看着丁一得了差使,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秦铁锤看看老实的木头,瞪眼道:“你,给老接白参谋官去!”
“哦。”
龙飞老老实实应答后,突然醒悟到,人家丁一是率领部队向西出击,自己却向南去一辈打不响枪的南边接参谋官,这,这,这叫啥任务呐?顿时,他憋红了脸,委屈地道:“司令,这任务,叫喜兄弟去就成。”话刚说过,他又觉得自己是违背军令,仓皇之间看到桌上的人参,也不及细想,就想用功劳来抢个任务,乃到:“我,我,这宝参还是我挖的呢!”
“哼,执行军事任务时不安心,一门心思在挖人参上,就得这么处罚!休息一夜,明儿一早赶紧地上路,执行命令!”
“是!”龙飞有气无力地立正应道,脸上却是布满挥不去的无奈,行个军礼,蔫头耷脑地走出指挥部。
秦铁锤看着龙飞走远,好不容易忍住笑,心道:“龙飞兄弟,咱可不是处罚你啊!唉,这一仗打过,一定把你送回锦州进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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