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初秋的地中海,天气还炎热得灼人。
米迦勒行了一日,已经距离雅典——詹姆士牧师的教堂远了。
天色已是黄昏,她寻得一棵大树,即坐在树下歇息。心中又想到了那两个人……
瓦格雷是在给她做选择题,逼她在他和彼得之间选一个。这米迦勒何尝不知道?可是,她就是不喜欢瓦格雷的咄咄逼人。瓦格雷逼她二选一的时候,那个面目让她厌憎。
她心目中的瓦格雷,并不是这样子的。彬彬有礼,优雅温柔,她喜欢的是这样的瓦格雷,而不是善妒的,逼着她做抉择的他。
但是彼得,说起彼得,米迦勒总觉得,他的眼睛虽然时常望着米迦勒闪烁,可是他的心,却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米迦勒明白,自己要得到彼的人,或许很容易。可是要得到他的心,却一辈子难以做到。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有着谁?他避开众人逃亡,为何独独带走拉斯特?真的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吗?
米迦勒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离去是真的不愿意给伙伴们带来危险,还是自暴自弃下的自我放逐。
她望着远方赤红的夕阳和艳紫的晚霞,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我米迦勒,并不是一个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的女人。她握了握身侧的龙鳞刺,咬了咬嘴唇。过去,就曾是孤身一人。不知不觉,身边便有了许多许多的伙伴。现在重又孤身一人,又如何?只不过是回到了从前。米迦勒,还是米迦勒。
想到这里,米迦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继续前行,至少在彻底的黑暗来临之前到达下一个小镇。
荒野之中。渺无人烟。米迦勒独自行走在天地间。难免有一种悲自怜之感。她微微苦笑伸出手。轻轻整理了鬓角地乱。明亮地双眼虽然蒙上了一层悲伤地雾霭。却更添了几分妩媚。
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桀桀”地笑声。
米迦勒地双手不由握紧了龙鳞刺。她简直不用疑惑。就可以听出。这种娇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男声。是安蒂诺美。
安蒂诺美缓缓靠近。强壮地躯体和充满雄性气息地面孔。却化了一个浓烟妩媚地妆容。摆出一个极尽扭捏地姿势。
“嘿嘿。你终于落了单啊。”安蒂诺美用右手掩着嘴。故作娇媚之态。一个男人。如此娇笑着。实在令人看了想吐。
米迦勒却半点都吐不出。因为她深知。面前地男人是一个随时会要了她地命地强敌。
她双手紧了紧龙鳞刺。
血菩提地刀削微微热,似乎在响应主人紧张的心情。
安蒂诺美看着她媚笑,米迦勒知道,安蒂诺美地媚笑,说明他好整以暇。
米迦勒不由紧张,龙鳞刺能不能帮她让安蒂诺美收起这媚笑?
米迦勒拔出双刀,紧紧握在手中,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一只雌豹。
“龙鳞刺,帮我。”
“哈哈哈哈哈……”安蒂诺美出刺耳的笑声,“想要做无谓的抵抗吗?你还记得我们实力的差距吗?你还记得自己在我地魔法下,像一只小耗子一样东逃西窜吗?”
米迦勒皱了皱眉头,大声道:“少废话,出招吧。”
“哈哈哈哈哈……”安蒂诺美的笑声依然刺耳,他地左手却高高举起,五根手指捏成拳头。
米迦勒紧紧盯着这只手,不再做声。她明白,这只手中马上会释放出致命的魔法。
五指缓缓张开,渐渐露出掌心的一团红雾。
红雾扩散地极其缓慢,似乎是安蒂诺美想慢慢享受杀死米迦勒的那一刻。
米迦勒双手握得更紧,缓缓抬起,招架胸前。
龙鳞刺,能不能挡住安蒂诺美的魔法?
米迦勒其实殊无把握,但是她明白,自己不战,即死。
安蒂诺美的嘴角勾出一个嘲笑地弧度,红雾已经慢慢飘散到米迦勒面前。
米迦勒眼睛一闭,迎了上去。
红雾慢慢包围了米迦勒全身,米迦勒只觉得一股灼热之气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包围。致命地灼热慢慢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龙鳞刺,快些……
可是,手中的龙鳞刺,为什么没有半分作用?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对?
“哈哈哈哈,”安蒂诺美笑着,“你一本正经地捏着两把破刀,我还以为他们有些作用,没想到只是摆设。既然如此,你何必多此一举?”
米迦勒浑身被灼热侵袭着,说不出话来。皮肤表面,渐渐浮现出大片大片地焦痕。
龙鳞刺,帮帮我……
米迦勒心中呐喊着,口中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你手中那两把刀,只是破铜烂铁吧,哈哈哈……否则,你怎么不能挥它的威力?”
手中地刀,只是破铜烂铁?
为什么,不能
威力?
米迦勒浑身浸淫在火焰之中,无法脱身。火焰慢慢燃烧着,一点一点将她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吞噬殆尽。
挥……是的,龙鳞刺是在我手中,我不挥,它如何有威力?
太过依靠龙鳞刺了吗?
它们,终究只是两把刀,我米迦勒,才是握刀的人!
米迦勒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挥刀。灼热的气团竟然被斩出两条缝隙。
安蒂诺美惊愕地望着米迦勒,竟然能够将他放出的灼热气团斩出裂痕。这是怎样的一双刀?
米迦勒感到面前一凉,清凉的风从两条裂痕中泄露出来,慢慢消散着米迦勒周围的灼热之感。
原来如此!
米迦勒赶紧用龙鳞刺狠狠挥劈身周的这一团灼热,很快,灼热的气团渐渐散开,露出一个大洞。米迦勒从洞中一跃而出,虽然周身都是烧伤的痕迹,但是她的眼睛明亮了,微微一笑,道:“来吧,我不怕你!”
安蒂诺美惊愕,连忙又放出一个灼热的气团。
米迦勒这次不等这灼热地气团近身,即迎了上去,用龙鳞刺快挥劈,那气团竟然就此烟消云散。
安蒂诺美的脸色阴沉了。米迦勒注意到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媚笑,很好。
米迦勒三两步欺近安蒂诺美的身前,双刀挥出。却忽然感到脚下失去了支撑。
整个视线迅下降,跌入地平线以下。
米迦勒旋即现,自己的身侧是高高耸起的土壁。
不,不是身侧高高耸起,而是自己在急下沉。米迦勒身周的土地,竟然突然变成了一口深井,而米迦勒,则变成了深井底的青蛙。
米迦勒慌忙中一挥龙鳞刺,龙鳞刺深深斩入土壁之中。什么也没有生。
米迦勒抬起头,看见一个深褐色头和深褐色皮肤的男人。冷漠地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这小妮子落了单,你定能将她擒获吗?怎的被她打得如此狼狈?”
褐男子似是在对安蒂诺美说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米迦勒。
米迦勒不由想转开视线。可是,她强迫自己直直瞪视着褐男子。输人输功夫,不能输气势!
忽然,她眼前一黑,一大片泥土从天而降,填满了她所在地深井。
哎哎……可是要将我米迦勒活埋?
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这日早晨,瓦格雷对米迦勒不理睬他的恳求,执意要出去寻找彼得的行为感到非常生气。
回到教堂,他冷冷唤来了雪:“小雪,收拾东西,备马。”
“是。”雪低眉应了,匆匆走了出去。
“瓦格雷。”一声招呼,盛怒中的瓦格雷回过头去。紧抿着嘴唇,一脸的冷漠。
见是尼可拉斯,面容微微缓和,嘴角却依然洋溢着怒意。
“你要走?”尼可拉斯单刀直入。
瓦格雷点头默认。
“米迦勒怎么办?”尼可拉斯道。
“她执意要去追寻彼得,我也勉强不得。”瓦格雷地声音有些低沉。
尼可拉斯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瓦格雷扬眉。
“你要走,并不只是因为你必须赶回去吧。你只是跟米迦勒赌了气,对不对?”尼可拉斯柔声道。
瓦格雷皱眉不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米迦勒也有她的苦衷。”尼可拉斯道,“那天晚上,是她让彼得杀死那些狂兵器地。即使是无心之失,可是她却深深自责。如果彼得真的就此沉沦,自暴自弃,她会多么难过,你想过吗?”
瓦格雷闭上了眼睛。这些他当然知道,可是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妒意。
“去追她吧,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尼可拉斯苦劝。
瓦格雷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怕她恃宠而骄……”
“这么说,你还是要走?”尼可拉斯问。
瓦格雷点点头,道:“大丈夫鸿鹄之志,岂可为儿女情长所困?”
尼可拉斯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拦你,我却想等她回来。”
瓦格雷皱眉:“可是,你不是答应我,随我同去,一起施展抱负?”
尼可拉斯道:“的确是如此,但是我更想就近保护米迦勒。她实在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子。”
瓦格雷深深地看了一眼尼可拉斯,这一眼意味深长,却让尼可拉斯不寒而栗。
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和安吉拉年龄相仿,气味相投,我实在是将她当做妹妹。”
瓦格雷冷着脸,低声道:“那准备一下,我们出吧。”
尼可拉斯为瓦格雷冷漠地目光所慑,竟然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