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樽跟在黑西装后面向外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间酒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变化。

他和萧厚昆进来时，这里分明有好多人，可就在此刻，整个一楼，除了一两个工作人员，竟然空空荡荡。他跟在黑西装后面，走出了门。正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房车。只要看一眼车号，全澳门人乃至整个香港，都认识这辆车，知道其主人是澳门赌王何老虎。

在父亲的葬礼上，马万樽见过这辆车，这辆车出现在公墓时，所有人全都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甚至有人说，何老虎能出席，马良开也算风光结局。作为死者惟一的儿子，马万樽自然要表示感谢。他走上前去，何老虎和女儿何超女各自捧了一大束花，正向马良开献花。[ 小月手打]马万樽以西方礼节，分别与何老虎以及何超女拥抱。他原以为何老虎会假惺惺地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实际上，他一言未发。

难道说，现在要见自己的是何老虎？想一想，在澳门，何老虎有影子总督之称，他如果不点头，没有哪一位澳门总督能坐稳屁股下面的椅子。这样一个咳嗽一声澳门就要地动山摇的人物，就算和父亲是至交，也不会屈尊接见自己这个毛孩子吧？

跨上汽车，里面果然没有何老虎，只有一个胖胖的笑面虎一样的中年男人。

马万樽刚刚坐稳，车门就从外面关上了，汽车立即启动，向前驶去。笑面虎并没有说话，马万樽也懒得开口，甚至懒得看一看外面。汽车最后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坐在副手席上的黑西装过来将车门打开，笑面虎才说了第一句话，他说：“马世侄，请。”

马万樽看了他一眼，跨下车。此时，车外早已经站了两排黑西装，每个人的脸都像被定型药定型了一般，毫无表情。马万樽与笑面虎拉开半个身子的距离，跟着跨进电梯。那显然是一架特殊的电梯，或者说一架直达电梯，按键板没有楼层显示，中间也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到达目的地。

跨出电梯时，门口又有两排黑西装。接下来，他被领进了一间很大的屋子。刚进去时，马万樽甚至误以为里面是空的，后来才发现，屋子中间，有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何老虎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的时候，他竟然觉得那个画面很可笑，或者说很滑稽。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将他衬托得非常渺小。

何老虎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但显然不是出席父亲葬礼的那套。这一套显得更白些，领带也变了，由暗红变成了鲜红。他从办公桌后绕了一大圈，才走到了马万樽的面前，颇有些夸张地拉着马万樽的手，说：“樽世侄，没有事前打招呼，就把你请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谈谈。”

马万樽说：“何世伯，但说无妨。”

何老虎拉着马万樽的手，吩咐手下给马万樽倒点饮料，然后走近沙发，拉着他坐下来。

一名黑西装端着一杯酒，递给马万樽，另一名黑西装将一杯酒递给何老虎。何老虎对马良开的逝世，表示了一番慰问之意，然后吩咐手下：“把那件东西拿过来。”

笑面虎走近何老虎的办公桌，拿着一张纸，走到何老虎面前。何老虎说：“给樽世侄。”

马万樽接过那张折叠的纸，打开一看，顿时惊了一下。这是一张房契，正是他家的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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