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远悠悠醒转，睁开双眼，看见候在房中、一脸紧张的两个儿子，脸上肌肉一阵颤抖、悲声叹道：“翼公爷啊翼公爷，封远无能，始终是辜负了你的重托啊！”两行老泪、顺着沟壑皱纹而下。

封子矢和封子谋听见老父出声，急忙抢到榻前，“父亲，您终于是醒了！”封子矢道，脸上既是关切、又是欣喜。

封远不答，只是把双眼直直看着封子谋，封子谋被老父看得有些慌乱，忐忑道：“父亲，孩儿并非有心瞒着您向大哥学艺，您现在什么也不要多想，专心调理好伤势才是。”

听见“学艺”两字，封远的神情又显得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支起身子，封子矢赶紧伸手搀扶。

“谋儿，我且问你，咳咳，你跟、跟你哥学这……修仙之术，学多久了？现下达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可算、可算是已有小成了么？”封远坐在床边，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回父亲，我跟大哥学了两年，目前到达的境界，按修真之人的划分，是称作聚灵期第五层。这只是最基础的入门之法，远算不作什么小成，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封子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去、去请那万仙长为你检视诊断一下，看看你身体有什么异常没有。”封远显然并不放心，又吩咐道。

“父亲有所不知，万仙长对二弟赞不绝口呢！”封子矢为父亲递上一杯茶水，笑道：“早上父亲晕厥之后，万仙长当即为父亲把脉诊断，说只是一时情绪激荡所致、并无大碍。随后万仙长又对二弟仔细察看了一番，称赞二弟体内灵气充沛、血脉旺健，体质即将脱胎换骨，正是修炼效果显著而致。”

“此话当真？万仙长现在何处？”封远疑惑地问道。

“孩儿怎敢欺瞒父亲？我已让福老准备了一间清静厢房，仙长正在静坐歇息。”封子矢答道，迟疑了一下，他又试探着道：“父亲，万仙长称二弟身具异禀，天资之佳、世所罕见。不如……不如让二弟恳求仙长收为弟子，从此文武兼修，也好……”

“不行！”封子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封远斩钉截铁地打断。

“父亲！”封子谋急道，脸上一副困惑不甘的神色，封子矢在旁也是一脸愕然：能拜修仙高人为师，习那飞天遁地、长生不老之术，这可远非一般武艺能比，可为什么父亲就是不允呢？

封远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向两个儿子解释。事情突然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是他万万始料不及的。现在再提什么匹夫之勇无用、谋略方能复国的道理，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了。况且封子谋的脾性他也很清楚，这小子从来都是心机灵活、行事大胆，自己这多年来都严禁他近武，但到头来他还不是自己偷偷练了修仙之术么？再这么强逼着也没用，看来须得把事挑明、言明利害，才能震得住他了。

“谋儿，你是否一直怨我不让你习武，今日又不许你效法那仙人修行之道？”封远心中计较已定，便开口问道。

“孩儿不敢，只是……只是心中确实不解。”封子谋迟疑了一下，却是答得有些委婉。

“好，今日我便把原因告诉你，只盼你听了之后，能理解为父的做法。”封远平静地道。

“多谢父亲，孩儿愿闻其详。”封子谋恭恭敬敬地道。他对自己被禁习武艺多年的事，早就心存疑惑和不甘，暗中揣度此事定有缘由，现在这想法即将得到证实，连忙静心屏气、竖起耳朵细听。

“赵国未亡之时，为父乃是赵国翼公赵箭手下的将领。”封远缓缓地说道，脸上神情凝重肃然，似乎沉入了对往事的缅怀中。

“翼公执掌兵权、身居要位，又为人高义、豪迈爽直，因此识得庙堂内外不少能人异士、旷世奇才，其中也包括了像万仙长这样的修仙之人。”封远继续道。

封子矢和封子谋伺立一旁、静静聆听。这许多年来，两兄弟还是第一次听父亲详细地谈及当年的赵国往事，因此也是专心致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怕打断了父亲。

“翼公所结识之人中，有一位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方外高人，这位高人身怀仙术，有通天彻地、呼风唤雨的莫测之力，同时他通晓今古，察人断事、无一不准、神妙非凡，就连翼公，对他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封远的语气中充满了钦佩敬重，想来当年那位高人给他留下的印象、确是太为深刻。

“就在谋儿你出生不久，一日机缘凑巧，被那高人见到，高人把你抱过去细细察看，却是发现，你……你居然身具‘凶火体质’！”封远说到这里，也是一声喟然叹息。

“凶火体质？这、这是什么？”封子矢和封子谋同时瞪大了眼睛，封子谋忍不住出声问道。

“太具体的为父也说不清楚，只是听高人所言，修仙之人的体质天生共分七种，金木水火土五行、再加风雷二种，每一种体质都有强弱之分，你是属于火属性体质，但你体内这火属性、却是强到了极致，就如一隐埋的爆炸之物，一旦触引，便将猛烈爆发、从而反噬你身体，让你烈焰焚身、顷刻间化作灰烬。”封远一字字地说道，眼睛直盯着被震惊得不知所以的封子谋。

这番话就如晴天里响了个霹雳，把封子谋惊得脑中一片茫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那位高人所言，真的有这样……这样夸张吗？”封子矢颤抖着声音问道。这番话听得他也是惊心动魄、冷汗直冒，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私自传授这修真之法给弟弟、岂不是反害了他性命？这、这怎么可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自己居然、居然会亲手害死弟弟？

“唉，我当时也是不敢相信，但那高人乃是有德之人，行事言谈，从不虚妄无稽，何必诳我这一介武夫、又何必害你这小小幼儿？那高人言道，这‘凶火体质’千年难得一见、极其凶险狂暴，稍有不慎，莫说是修仙求道，就连习练寻常武艺，也有可能致使体内阳刚之气大盛，从而引动凶火发作、反噬身体。”封远低沉地说道。

封子谋从茫然中稍稍清醒，把震惊暂丢一旁，心里却立刻思索了开来：凶火体质？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如此凶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自己确实是火属性不差，按理说父亲并不知道这一点，但现在却准确地说了出来，如此说来、如此说来，那不知什么来路的高人之言，竟有可能是真的？那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已然练到了聚灵期五层，火属性灵气也吸纳了不少了，却又为何没有引动所谓的“凶火”发作？还是说、自己吸纳的火属性灵气还太少，未足以引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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