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俱有其气。气之所生,因受天地滋养,譬如天有日月光华、星辰璀璨,地有沃野江河、四时雨露;气之所现,各有其态,譬如水之柔婉、火之炽烈、土之厚实、金之坚锐、木之灵秀;更有那风云交际、雷电闪鸣,混沌苍穹、磅礴浩瀚、天威无尽。
万物钟灵、千般神秀,气无命寿、却有生机;生机蓬蓬、凝精蕴粹,气具其灵,是为灵气。地之五行,外加天之二象,便构成了天地灵气之七型,淳厚纯净者有之、互为交杂者有之,均脱不开此七型。
竹山派所居,乃是天堑西山脉旁、一座满布修竹茂林之峰,这里的主要灵气,便是土木二行。封子谋身处竹屋之内,自然无从吸纳与他体质融合相成的火属性灵气,只能靠聚灵功诀的运行,一点点把吸纳入体的土木灵气、转化为火性灵气。
人体之中,也分阴阳,阴阳各有三脉、再加连接全身的冲脉带脉,便合称奇经八脉。柔寒水性、贮于阴脉,炙热火性、收于阳脉。封子谋欲引动那寒气,便是要把火性灵气、往阴脉中运行冲击。
按道理说,封子谋此刻的聚灵期五层修为,吸纳入体的灵气经转化融汇后、随即便会贮储入经脉穴窍之中,却尚不能随心所欲地调动这些灵气、往体内四处游走。这必须在聚灵七层都圆满之后,各种类型的灵气都可轻易转为与己身相同的属性,体内灵气充沛、盈满经脉穴窍,才可控制自如、收发随心。
前三晚之所以寒气出现,是因为玄石木灵丹药效、与他体内主动相冲之故,便如一团烈火之上,当头浇落一瓢凉水。经过三个晚上及今日白天的纠缠互斗,此刻那水性寒气已隐匿无踪、并不主动生隙。
然而封子谋的火属性体质,确实强悍霸道、远超常人,经过三天三夜的抗衡激荡,他的经脉居然已经可以控制火属性灵气运行流转,在尚未习得聚灵期最后的风雷二层前,便达到了聚灵期圆满的效果。
此刻他调动着体内督脉、阳跷、阳维三条阳性经脉中的火属性灵气,经沿带冲二脉,小心翼翼地往任脉、阴跷、阴维三条阴性经脉中试探挑引。初试此法,他却不敢一下调引过多、冲击过急,只能步步为营、徐徐而为。他很清楚水火天敌、互不相容,一旦反应过烈、激发剧变,两者横冲猛撞之下,很容易便会把他这脆弱的肉身给毁了。
小半时辰之后,他终于感应到了一丝寒气萌动、随后渐渐增强,这丝寒气便如那入洞之蛇、被挑逗得怒意勃发,正昂首吐信、游出洞来。
成功引动寒气后,封子谋身体便有了反应,一阵阵剧寒冻感、开始在他体内蔓延。三个夜晚受尽折磨,封子谋对这寒气噬体的感觉已经很熟悉了,此刻他一边咬牙忍受、一边在脑中快速思量。
按昨夜及今天正午的经验看来,这水火二气碰撞得越是厉害,随后引致的隐匿效果便越大。然而在碰撞产生的反应、他能承受的限度、以及隐匿的效果之中,他必须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盲目追求隐匿效果、罔顾自己身体负荷,一旦控制不住过了头,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走火入魔了,形还未隐、便先陨了,这形不隐也罢;太过忌惮身体反应、畏畏缩缩施为,则形如鬼魂、若隐若现,却跟不隐没什么两样――除了唬人一跳、还能有什么作为?
而除了形体隐匿之外,尚有最重要一点、封子谋至今尚无把握,那就是气息的隐匿。他的修为虽弱,但体内的灵气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住的,莫说匀气后期之修士、一眼便能看穿他底细,就是其他达到匀气期之人,只要在他附近、也能察觉出他的气息。
屋外守候的两人,封子谋并不知道他们的修为,即使自己连气息也成功隐匿了,有没有效果、却无法得到验证。因此第一步,便是要通过屋外两人、试验隐匿形体之效,而气息隐匿,则要另想他法了。
封子谋思索之间,体内寒气越来越盛、已初具汹涌之势,这寒气便如守护地盘的凶兽、张牙舞爪地向着在家门口挑衅逗引的火属性灵气扑去。两种灵气互噬互咬之下,火属性灵气便隐有败退之像。
封子谋心中一动,聚灵功诀运转,体内那火属性灵气迅速撤离,便如那败军溃退、丢盔卸甲而走。然而那寒气却不追穷寇、鸣金止兵,隐隐然有退回经脉内之状。封子谋心下了然,指挥火属性灵气重新聚结、一个回马枪杀将回去。
仅仅这小片刻的初次交锋,封子谋全身便如坠冰窟、抖个不住,也幸得他意志坚韧、忍受力强,再加上这寒气不是初次感受了,身心俱有准备,因此也还捱得住,竹榻之上、并未生出多大动静。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火属性的多寡、运行的缓急,封子谋已大概有了个把握。他开始逐渐增大火属性灵气的投入,两种灵气的争斗变得越来越激烈,他身体的冰冷更加厉害、神智开始迷糊。
就在虚幻之象渐渐生出那一刻,封子谋神智猛然一动,早已捏在右手中、针头轻触左手指尖的绣花铁针用力刺下!指尖乃人体神经之末梢、感觉最为敏锐,一阵剧痛从指尖生出,瞬间穿过了被冻得发麻的脉络、传入脑内中枢,封子谋便立刻清醒了不少,那虚幻模糊之感、消减大半。
体内炎阳纵横、冰霜咆哮,脑中清浊交替、时明时暗,封子谋与自己的肉身及意念同时作着斗争,还要兼顾着聚灵功诀的运行掌控,这无疑是个极其困难的考验。一旦不慎,走火入魔之厄、身毁人亡之果,势不能免!以他这浅薄修行,居然敢行这凶险之举,若是被其他修真之人得知,怕不惊得目瞪口呆、视其如疯子!
然而封子谋就是拥有这份倔强和胆气!人逢剧变、身临困境之际,必先努力自救、才能得望他人之救、进而再图反救他人!若是心生怯弱、一味妄求外力相帮,只有落个绝难之局,非但身死、志更消折;身死事小、志折事大,死则死矣,但若连奋起一搏的勇气都无,何谈大丈夫、真男儿!
在封子谋不屈不挠的竭力坚持下,他体内水火灵气的争斗已达巅峰,一阵虚幻隐约之息生出、迅速包裹了那兀自酣斗的水性灵气,悄然而散。这虚幻之息扩散所至,封子谋的身体便随之变得透明起来。
(这章本来是要昨晚发的,但开头写了几遍都不满意,反复思索之间,零时已过,望各位书友谅解。若是觉得本章写得还行,请多投两票支持吧,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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