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树第一次跟苏慧提起她在福建的大学男友，是在她一个同事生日聚会后回家的路上。

那天当她告诉他聚会消息的时候他非常开心，近一个月来，他天天在家看书烧饭烧饭看书，偶尔出去也就是在小区周围转转。另外，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一道出现在公共场合，而且是她同事的聚会，这说明她已经从内到外真正把他当男友对待了。

聚会是在一个KTV大包间里，有近20人，其中一半的人和郁树一样是他们报社同事的男友或女友，彼此之间并不熟，只是客套地打打招呼。

郁树一贯是个在陌生环境比较沉默的人，加上那帮搞新闻的国际国内地高谈阔论时一个个意气风发，仿佛全世界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根本插不上嘴，何况他也怕和人聊起来时会问起他的现状。一开始他只是和苏慧坐在位子上说话，舞曲奏响之后，在没人请她的时候他时不时陪她跳两曲，有人请她他就一个人枯坐着抽抽烟、喝喝茶。

直到后来主人见有点冷场要求每一对必须表演一个节目，他才和苏慧上去唱了一曲《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那是一首那个年头很流行的男女对唱的情歌，旋律优美、节奏明快，唱的人很多，但要配合默契并唱出味道却不容易。其实他们也是第一次合唱这首歌，但不知是因为本身唱功不错，还是因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情真意切，每一句歌词都能让两人想到彼此耳鬓厮磨的时光，他们把那首歌演绎得缠绵缱绻、韵味十足，尤其是唱到**部分“让我将心中最温柔的部分给你”、“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的那一段与你分享”、“让我真心真意对你在每一天” 那几句，他们情不自禁地拥在了一起。一曲唱罢掌声雷动，盛情之下他们不得不又唱了一首叶倩文和林子祥的《选择》，同样，当唱到“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荒，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是我们的选择”时，在一片起哄声中，他们更是相拥着吻在了一起。

唱完下来喘息着刚坐定就走过来一个人，是苏慧大学同学李丽，刚进门时她已经介绍过了，她们是同时进的《金陵晚报》。

“唱得真棒！”李丽个子高挑、神情冷傲，看不上眼的人她一般不爱答理，“而且，你们俩真般配，一个潇洒一个漂亮，真是天生一对！”

“还有什么好听的一块说完，我爱听。”苏慧笑着捅了她一下，郁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哪儿高就？”她直率地看着郁树。

“他啊，辞职了，在家准备律师资格考试。”郁树正不知如何回答，苏慧抢着帮他解了围。

又寒暄了几句，她们开始咬耳朵，一会儿窃笑不已一会儿又唉声叹气，时不时还偷看几眼郁树。郁树忽然想到，既然是同学，李丽当然知道苏慧大学男友的事，从两人神态上郁树猜想她们也许正在说那事。

果然，聚会结束回去的路上，当郁树问她们聊了些什么的时候，苏慧很坦然地告诉了他。

“她说你歌唱得好、人也有魅力……”她挽着他的胳膊微微有点僵硬，“说你比我以前那位有活力、有灵气。”

“就我整晚没说几句话还有活力、有灵气？”他自嘲地笑笑。

她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你那位、那位小福建，现在怎么样？”

“不要这样说他，”她有点不高兴，其实自从李丽和她咬过耳朵后，她就时不时面露忧色，“其实他人很好，虽然没你这么讨人喜欢，但很聪明很能干，而且对我很好。”

郁树更加不知如何开口了。

“我跟他谈，是因为一次下晚自习的路上，几个教工子弟喝了酒拦住我不三不四的。”又沉默了一会儿，她主动向他叙述起来，“他看见了冲过去跟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唉，”见他浑身不自在，她开始安抚他，“我为什么又遇到你这个鬼东西呢！要不然我说不定真会被他说动去福建。”

“你们还在联系？”他刨根问底。

“好久没联系了，”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她有点开心也有点担忧，“还是年初的时候，他又让我去福建，当时我刚进报社正踌躇满志便没同意。又过了一个月他又说要考研让我等他消息，可都快半年了，我估计他和去年一样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去年看我不愿去福建，就说准备考南京大研究生，可结果连名都没报。”

“考研？”他心头陡然一阵不安。

“我们毕业的时候说好，如果单位不行就一道考研，可他现在似乎对单位还比较满意，今年又做了部门负责人，哪还有时间？”

“那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还能怎么样？”她拧了一下他，“你希望怎么样？”

“我当然希望他永远别再找你，要不然我怎么办？”

“你担心什么？你这么有魅力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可我只要你！”他转过身来抱着她就要亲。

“不早了快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挣开他……

因为有了这段小插曲，那天上床后他更没完没了地缠着她贪欢。

经历了最初的探索、磨合，近一个月来，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已经了如指掌，尽管始终没有越过最后那道防线，但他们每次都能将对方送上爱欲的顶点，每夜都要折腾到精疲力尽才睡。

这一切，不要说外人，就是郁树自己后来回忆起来都感到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