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希。魏嫡又来到了西湖,只见湖面波光粼粼,岸上树影重重,斑驳陆离,别有一番清幽素雅。魏嫡徘徊在树影下,西湖夜月下的静逸恬雅,令她心驰神醉。
她信步走上苏堤,两边柳影纤纤,随风拂抚。她静静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对岸
远处忽然人影一闪,掠入了树林中。魏嫡暗吃一惊,此人轻功之高,当不在自己之下。她一展身形,追了过去,掠入了树林。
当她看清那人身影时,更加惊骇,那人竟然双手各提着一名彪形大汉,却依旧行走如飞。轻功之高绝,令人瞠目结舌。
那人掠至一隐蔽处,“砰!砰!”两下将手中两名汉子丢在地上,冷冷问道:“我再问一次,说不说?”声音尖细怪异,甚至有点刺耳。他穿着一身宽大黑袍,一直拖至脚跟,头发蓬松散开完全遮住了脸,只露着两只灰暗阴冷的眼睛,闪着阴邪的异光,十分恐怖。
魏嫡虽看不出这黑袍人是谁,但她马上认出地上那两名汉子,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摸金兄弟!
所谓摸金,就是盗墓。
传说三国时曹操设置摸金校尉,专门发掘坟墓盗取财物,“摸金”一词也源自于此。当然这只是传说,未必为真。
摸金兄弟身手不凡,盗墓无数,不乏惊世之作。最出名的是他们竟发现了战国时期楚平王的第三石椁!
相传春秋战国时,楚平王恐人盗其墓,乃令石工五十余人于一湖底砌造疑冢,又恐他们泄漏,冢成之后,将石工尽杀冢内,独一老汉私逃得免。后来吴国在伍子胥、孙武带领下几灭楚国,因伍子胥一家为楚平王所杀,为报大仇,伍子胥“倒行逆施”,决定掘出楚平王之尸体解恨。
当时伍子胥经那逃出的老汉指点,先涸干湖水发凿,于湖底起得一石椁,棺内只有衣冠,乃是疑棺,随后又在疑棺下起出真棺,遂得楚平王之尸,鞭之三百。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伍子胥掘墓鞭尸!
但是,传言楚平王是建了三处石椁,最后一处石椁不但存放着大量金银财宝,更有一样楚国的传国重器,以为陪葬。但后人无论如何发掘,都找不到最后一处石椁。
摸金兄弟不但发现了此石椁,还成功打开了这具尘封数千年的石椁,这事在摸金门、搬山门、卸岭门、发丘门四大盗墓门派中引起了极大轰动。不过没人知道摸金兄弟从石椁中得到什么,摸金兄弟也绝口不提。
摸金兄弟盗墓一生,但最让他们遗憾的是,他们发现了真正的秦始皇陵,却穷尽一生精力,始终无法进入,引为毕生憾事。
他们长年盗墓,因此练就一身卓绝的轻功和绝妙的潜藏本领,想不到今日却栽在了这个神秘的黑袍人手上。
摸金兄弟身上衣服还泥迹斑斑,似乎刚刚才盗墓出来,他们瘫在地上,听黑袍人喝问,其中一个道:“就算你一掌结果了我们,我们还是那句话。”听他语气,似已是受了伤。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们?”黑袍人阴冷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嘿嘿嘿嘿。”那几下嘿笑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摸金兄弟胆大是出了名的,但一听这黑袍人嘿笑之声,竟然露出了恐惧之色,道:
“前辈,就算你得到它,没有我们引路,也别想打开……阿!”
两人突然惨叫一声,黑袍人两只干枯的手掌笔直地插入了摸金兄弟心口,直没至手腕。他们眼珠都凸了出来,死死盯着黑袍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猝然出手。
黑袍人双手一剜,“哗叻”一声,竟硬生生将两人的心挖了出来。
魏嫡的心“砰”的跳了一下,浑身汗毛倒竖,想不到黑袍人手段如此凶残,最可怕是他出手竟毫无征兆。
黑袍人望着手上两个血淋淋的心,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失望,然后“卟”的丢在地上。“嗤!”他用手掌划开其中一人的小腹,将两只手指伸了进去,夹了一样什么东西出来。魏嫡几乎要吐出来,身子不禁颤了一下。
黑袍人接着在另一人身上搜索了一遍,似乎还想搜出什么,但并没有发现,他有点失望,手掌一举,又要向那人小腹划去!魏嫡急忙调转头去,黑袍人双眼邪光一闪,“嘿嘿”阴笑了两声:“既然看到了,还不出来?”
魏嫡闪身而出。黑袍人一只手握着那东西,将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
魏嫡强忍恶心,道:“他们已无还手之力,前辈为何还如此残忍?”
黑袍人目光扫向魏嫡,双眼登时露出阴邪淫亵之色,甚至还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直教人不寒而栗。
“好标致,真美。你就是江湖上称为天下第一仙子的谪仙子?嘿嘿,真是美。”
魏嫡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又问:“你为何要杀他们?”
“你的心一定很美,很好看,很漂亮。”黑袍人双眼盯着魏嫡心口,眼神甚至带有欣赏之色。
强烈的不安让魏嫡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但黑袍人却跟着踏前了一步,魏嫡甚至看不到他双脚曾经动过。
不祥之兆在魏嫡心中生起,她正要再问,黑袍人却又开口了:
“你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他们么?……”他本来正说着话,却突然出手了,毫无征兆,身形一闪,手掌一插,恍如利刀一般直插魏嫡心口,又快又狠又突然。
好在魏嫡见过他出手,始终全身戒备,身形倏地飘开数尺,虽是避过,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凌波微步?嘿嘿!”
笑声中黑袍人已闪至魏嫡身前,一掌削下。魏嫡一扭腰,堪堪闪过。黑袍人根本不容她喘息,手掌变爪直抓她心口。
魏嫡娇喝一声,凌空而起,翻身落于数丈外,不过她落下时,黑袍人身形也闪至,五只恍如五只钢勾般插出,魏嫡娇躯倏地横移数尺,黑袍人抓手变掌又切向她小腹,魏嫡惟有再倏地横移两尺,黑袍人手掌又化爪,抓向魏嫡咽喉,魏嫡惟有再横移一尺。
黑袍人知道魏嫡已经真气不继,阴笑一声,手掌直拍而出,凶猛凌厉。魏嫡确实无法再施展其绝妙身法躲避,惟有娇喝一声,运起全身真气,一掌迎上去。
直到这时黑袍人还只是以单手攻击,而魏嫡甚至还没有机会拔剑。
“砰!”一声巨响,魏嫡被震飞数丈,摔在地上,不过她马上站了起来,冷眼逼视着黑袍人。她没有伸手去拔剑,不是她不想拔,而是她现在体内真气激荡汹涌,她绝不能让黑袍人察觉她有异样。
黑袍人本想马上进逼,忽见魏嫡似若无其事站了起来,马上顿住身形,颇为惊讶注视着她。
两人对望着,谁都没有动。
“内功不错!”黑袍人忽说了一句。
魏嫡没有作声,她不敢开口,但她不开口,黑袍人笑了,双掌陡然一分,双眼闪着豺狼一般的残忍,扑向魏嫡。魏嫡站在那里,毫无反抗之力。
……
楚枫也来到了西湖,因为望江楼的掌柜告诉他,西湖的月色也是很美的。
他来到了昨日他放浪狂歌之处,举头眺望,湖面波光粼粼,没有船舫,也没有琴音,却另有一番清幽景致。
他不由想起了魏嫡,撑着油纸伞,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当时自己居然对着她肆无忌惮调侃咏唱,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会这样么?他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天真,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展露笑容一般,没有夹杂任何东西。
他想起了古荡山上,当自己知道是她拔剑相助,几乎有点受宠若惊,以至结舌词穷。他又笑了,然后想到了日间在望江楼之事,不由又有点难过。
他想起了下山前老道士对他说的话:
“小子,我看你模样还顺眼,下山后一定有不少女子看上你,你可不要太贪心,十个八个就好。”
看来事情并不如老道士所料,楚枫苦笑了一下。
他也信步走上了苏堤,两边柳絮飘飘,丝丝荷香顺着柔风从湖面送来。他并没有走过对岸,而是停苏堤上,夜月下西湖的清幽静逸同样令他心驰神醉。
树林中,黑袍人阴笑着向魏嫡扑去,魏嫡心直往下沉,她想起了师父无意中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你注定一生苦命!”
她心下油然生起一丝哀伤,闭上了双眼。
黑袍人扑至一半,眼光突然一闪,忽的顿住身形,犹豫片刻,一转身,几个起落竟消失去了。
魏嫡又惊又讶,再支持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软瘫在地上。她顾不上许多,马上盘膝而坐,凝神运气,因为再迟半刻,自己一身武功就要废了,黑袍人刚才那一掌确实非同小可。
但就在她刚运起滴水诀时,有脚步声正急急向这边走来。她心又往下沉,她现在不能收功,也不能动,甚至口不能言,等于任人鱼肉。
她十分后悔,自己本不该如此轻率潜运滴水诀,不过也只有滴水诀能平伏其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不敢想象,心直往下沉。
来的会是什么人?一个名门弟子?一个独行大盗?还是一个山野樵夫?无论是谁,会对她这个天下第一仙子视而不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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