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咨似是听闻背后有声,不禁回头一看,却见着娇艳如花般的脸,不是秋蓉是谁。只见她手中抱着的书卷已是落在了地上,水润的眼睛直往而来,却是未曾出言。
陈尧咨看着她,不觉交出了声来,“秋蓉姐.”
“少爷,”秋蓉娇声的呼唤了一声,露出欢喜的笑颜,轻移莲步的走了过来,笑道:“少爷不在书院,怎么这些时日便回来了?”
陈尧咨见他问起,笑道:“书院也有些休暇之时日,闲来无事,便折返了回来,这么多时日两人,看看这屋子里花草书卷,是否依旧。”
秋蓉见此,泛起一丝笑意,道:“今日我才把这些书卷拿出去整理一番,拂去尘土之色,就是少爷你平日的不在了,也能看的干净整洁。”
陈尧咨看了看他的手,本是一尘无暇的纤纤玉手,却是徒生红霞,这有些斑驳之处,已是成了紫红。可见他平日倒是忙碌不已,想及不觉拉着她的纤手,笑道:“你别做的太多了,你看你的手都有些浮肿了。”
秋蓉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禁俏脸一丝红晕,低声的回道:“这只是些平日的活计罢了,不碍事的。”
陈尧咨听他如此之言,不禁摇了摇头,秋蓉自小便是照顾她的起居,怎能不知晓她的心思。看了看她,笑道:“你可是学了许多的字?”
秋蓉点了点头,道:“倒是习得些字,看得几本书。”
陈尧咨笑道:“那可真不错了,娘亲要是知晓,定是喜悦不已。”
“少爷可是想这老夫人了么?”秋蓉见他说起,不禁问道,“少爷在外这么多年,从未与老夫人见得相见,自是有些思念老夫人了。”
陈尧咨没有置否,点了点头,道:“父亲前些时日捎信过来,具是言娘亲之事。待过些时日,我便入汴京,也好探望一番。娘亲甚念着这巴蜀红薯,咱们便捎些去汴梁吧。”
“红薯,”秋蓉闻此,不禁莞尔一笑,“夫人居然甚为想着这巴蜀的红薯,这真是不寻常之事。”
陈尧咨一抖衣衫,在榻上一座,微微含笑道:“我也不甚知晓,只知娘亲甚为思念,父亲也未曾言明详尽,只能到了汴京再说了。”
秋蓉给他捧来香茗,笑道:“这自是好事,此番进汴京,少爷不是又可以见着柳小姐了。”
陈尧咨不觉沉思,他与柳青瑶分别已是几年时光,也不知道这些年该是如何,时光变迁,他已是翩翩少年郎,却不知佳人依稀,是否还是春日时光。
秋蓉见他所思,知晓他有些想念柳小姐,心下知晓,便道:“此回进汴梁探亲,少爷何不让成伯早做准备,待成伯一切周全,少爷也才从书院归家。便可直接往汴梁而去,省下许多的忙碌。”
陈尧咨笑道:“我也是如此想,咱们早些做好周全,便可省下不少麻烦。也可早日到汴京。”
两人又是说些家常,闲了下来,便看秋蓉写得几个小字,也是娟娟秀丽,陈尧咨自是不惜赞美之词。贺山洗过那邋遢的一身,便走了过来,告知些琐事。
当夜范宽又是家宴,陈尧咨、秋蓉、贺山三人也是在场。几人把酒言欢,贺山也是一扫颓废之情,又是言笑起来,打趣不已。范浱更是欣喜不已,连带这范宽,也是微微笑意,捋着胡须,兴致所及,也要浮上一大白。
几日的休憩,陈尧咨早修书一封,往南部县而去,带给了成伯,也是早日详写着冬至之日如汴京之事,也让成伯准备些衣物,又言准备红薯几十上百斤两,范宽已派人快马往阆州而去。
过了几日,陈尧咨便要返回书院。这接连的几日闲暇,把范浱闷的慌乱,早早的便拉着陈尧咨往墨池书院而去。陈尧咨只能与秋蓉致别,秋蓉也在准备着些进京的事宜,便要贺山好好的照料这俊少爷。
来到墨池书院,几人还是言笑不断,谁想几日前的慌乱,范浱差些便把这书院搅和的鸡飞狗跳,贺山被抓,陈尧咨忙的直闯府衙。
如今而看,这些都成了而过往烟云,却是如故事一般,怕是他三人的那些事,这书院学子们,都知晓了。杨院士似是对三人之举不闻不问,人由三人浑水过去了,陈尧咨却是知晓,这还未过,至少他得挨上一顿冷眼讽语。
三人来到书院内的讲堂,这些学子已是在座了,夫子正在授经,陈尧咨、范浱二人却是姗姗来迟。这些时日,二人正是这书院风云人物,各种言说层出不穷,如今看这二人走进讲堂,这齐刷刷的眼光皆望了过来。
齐夫子看了看这二人,心中顿时怒气起来。这陈尧咨,自以解元自居,放浪形骸,自是不羁之个性。齐夫子自认儒学大家,圣人门第,此时见他二人,如何不生气,不禁冷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姗姗来迟,必是有何见教?”
范浱本是对他毫无好感,此人心性狭窄,趋炎附势,见他问起,不禁昂朗声道:“我二人乃是受杨院士所托,有要事去做,因而来迟。夫子若是不信,便去找山长询问吧。”
齐夫子见他抬出了杨院士,顿时气的柳眉直竖,他与杨院士貌合神离,此亦是众人皆知之事,今日范浱说起这杨院士,无疑是打了他的脸,怎能不使得他生气。
齐夫子看他二人似若无事生一般,不禁冷笑,哼道:“前日翻墙钻狗洞,不知是谁?”
范浱见他如此无礼,不禁瞪大了双眼,怒火起来,正要相争,却是陈尧咨把他拉了回来,笑道:“他年攀步折蟾宫,必定有我。”
这讲堂众学子一听,不由得点头赞许。这陈解元的确才华横溢,这转瞬之间便回了过去,这说的既是自负,也是对齐夫子的贬斥,不失风范,不得不让人敬服。
齐夫子说的一时语塞,却是拿他毫无办法。这陈尧咨有几分才学,要一时难倒他,必得费些时日。这要在说下去,他少不得又要戴些什么古怪的名号,他此时只能打翻了牙,往肚子里吞了。心中虽是愤恨,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陈尧咨拉着范浱,便往书案走来。待到摆开书卷,看到身旁的赵璇已经在做,看着经卷,却是不理会他。范浱见此也是蹙眉疑惑,趁着齐夫子滔滔不绝之时,给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凑上去一试。
陈尧咨看了看齐夫子,只见他还是摇头晃脑,说经讲义,便提起湖笔,在草笺之上,写上几个字,趁着那捋了捋胡须之时,扔给了身旁的赵璇。
赵璇正是细思经义之时,平白的只见着书案上一个纸团,不觉心下诧异,随手的便拿了过来,细细的打开看来,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湖笔飞走,画了一张俏脸。
赵璇见此,心中疑惑,不禁往身旁一看,却是陈尧咨与范浱二人。心中不禁笑意,横眉一扬,轻声道:“二位翻墙,滋味如何?”
陈尧咨听闻他此言,不禁憋了憋嘴,苦笑道:“没想你也是戏谑,还未戏够么。”
赵璇不禁冷声一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范浱呵呵道:“这什么现在、当初的,我们只是瞧瞧罢了。”
赵璇哼道:“那你二人可是瞧得了什么?”
范浱正要说话,陈尧咨忙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对赵璇道:“我们知晓,没有告知你,也是不想让你卷入此事罢了。你可知晓,我二人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赵璇不禁冷道:“可是在知州衙门走了一遭,若不是范大人相救,恐怕你已是三十大板加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