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量药物的作用下,不到八点所有的病人都睡了,张秀的丈夫今晚和张秀在一个房间睡觉,一人一张床,他愁苦的脸怎么也舒展不开,既不能离婚,一方是神经病另一方是不能离婚的,家里是独苗,孩子也不能生,她整日在吃安眠药,还怎么生孩子?找个情人吧?家里有这么个病人,得长期吃药,虽说是住院能报销一大部分,自他还要往外掏很多钱,现在的女人都是很现实的,没有钱谁会跟随在身边?
这晚上他愁得也没有睡多少,早上早早地醒来了。
卢美艳也没有睡多少,她住在这精神病医院里,怎么也睡不好,她又在到处溜达,在玻璃窗户外面往每个房间里面看,看到了那些青春的面孔在安睡着,这夜晚也回复了安静,可她的心是一刻也没有平静下来,她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想一想这些病人原来在社会上本来是过得好好的,由于某种生活上的压力长期像泰山一样压着,或者是生活的突然变故,她们适应不了这个突然,他们的神经的弦被绷得紧紧的,以至于断裂了,她们被这滚滚的红尘埋没了。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也许是不能再返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生活了,断裂的神经是不能再完好地接起来了,即使是接起来也会留下疙瘩的,这疙瘩处就是一个薄弱环节,稍微一触动就会再次破裂了,她们又会被送到了这里。悲哀呀,这些精神病人!谁还能救救她们?谁也不能救得了她们了,花一样的年华,青春的年华,就这被病魔吞噬了。
悲哀呀!伟大的人类!
悲哀呀!进步的社会!
早上卢美艳又早早醒来了,她先去看了张秀和她丈夫,张秀醒来了,看起来安静多了,什么话也不说了,眼神很抑郁,老是在盯着窗外,像个木偶的眼睛,身子也很少动,其实她本来就是一个内向的性格,卢美艳认为她可能是好了,变得和平日一样了,那样也就不用再在这里住很长时间的院了,护士来了让每位病人吃药,她也能来拿药吃了。
卢美艳问护士说:“她是不是好了?”
护士说:“哪有这么快?她只是没有了躁狂症的外像了,其实她冷然有幻听幻想。”
美艳看她穿着医院的病好服,精神萎靡颓废,眼神发呆,头发也不知道梳理,确实那是一个教师的样?她赶紧过去给她梳头,她还不让,伸手推开了她,张绣的丈夫说:“我早上要给她梳头,她也不愿意,随她吧!”
最后卢美艳和张秀的丈夫要离开了,和张秀告别说:“我们下个周再来看你,你在这里好好治病,治好了好快回家,她连看也没有看,根本不理会。”
他俩只好从女病房离开,经过男病房的走廊,男精神病人更多,每个房间都是满的,他们看见探望的家属走过,病人都赶紧从里面出来,好像他俩是跳梁小丑,那些精神病人是正常的观众,这些病人把他俩围得严严实实的,这个可怜的病人问:“你们要带我回去吗?我想家了。。。。。。”
那个病人抹泪说:“你们回去告诉我的丈夫让他来领我吧?。。。。。。”
后来还是护士出来才给他俩解了围。
从精神病医院出来,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卢美艳没有什么安慰他的话,心里在谴责自己,本来是想给老乡找个好妻子,所以把舍友张秀这个聪明伶俐又容貌姣好的大学生介绍给他,没有想到她却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她心里觉得对不起老乡,可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同情他。
他俩到了车站,顺利得买上了车票,卢美艳在车上和校长说明了张秀的情况,告诉了校长她什么时候到达学校。
在车上卢美艳闭上了眼睛,没有心思去看窗外的景色,眼前晃动的是一个个精神病人的呆滞死板、空洞无依的眼神,还有那被封闭起来的空间里的阴暗,脑子里更在想象着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张秀呀,张秀呀!你什么时候会清醒呢?可她就是清醒了又有什么用呢?降聘的刺激源会没有了吗?生活的压力会没有了吗?这不会的,那么她即使是暂时的清醒又有什么用?神经早晚好还是会错乱的,还不如就这样错乱着,也就没有了痛苦了,还可以爱想什么就想什么,说什么就说什么,爱砸东西就砸东西,也许这样她还痛快些,爱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
她看了看老乡,他这时候眼神也是呆滞的,眼睛也不会换动了,好像他就是一个精神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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