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脉的五寨大会举行的地方不在任何一个寨子里,每次的地方也都是不相同的,不过一般都在离五大寨子距离差不多的地方,向来由实力最强大的黄蛇岭决定,就如这次,他们就在一个叫做牛角坡的地方。
牛角坡其实是两座大石山,因为样子酷似牛角而得名,地处五大寨的中间之处,当然还是离黄蛇岭最近一些,这次的大会就被葛方鞳决定在这儿举行,他派来的小喽啰们也早已经在此地搭好了一些简易的木房子和桌椅等等物事,土匪的大会向来也少不了酒肉之类的,所以还能看到大坛大坛的酒堆了好大一摊,更有人已经在烤着熟牛肉。这次开五寨大会本就是黄蛇岭为了占便宜才举行的,所以他也不会在这些吃喝的东西上亏待了其他各大寨主,反正也不值什么钱,五寨大会各自的寨主只能带着二十个随从,当然黄蛇岭是例外的,他们还需要多安排二十个人在此地接待大伙,端茶缩水什么的。
牛角坡从三日前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以前兴许一年也少有人到此地,可是最近却是多出很多忙碌的身影,又是搭屋子又是准备乱七八糟的东西,呼喊声不断,一个长相透着些清秀的人正指挥这一群彪悍的土匪汉子们干这干那,细看,赫然正是黄蛇岭的三当家的徐亮,不过看他面色似乎不怎么好,一个堂堂三大家的被派到此地干这种事,着实让他有些不爽,也不知道葛方鞳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按照他那弟弟葛飞蜈的话把徐亮派来干这事儿了。
……
今日的牛角坡又有些不同,早上天微微发亮之际就有二十余骑快马来到这儿,被派来督工的徐亮亲自出来接待,打头的正是黄蛇岭的大当家的葛方鞳和二当家的葛飞蜈,葛飞蜈和徐亮向来不对头,见面总想着在肉里也要挑出几根刺来,而葛方鞳大多数的时候也不能做到不偏不倚,大多时候都是偏向自己弟弟多一点,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这样久而久之,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就越来越重了。例如这次,督工这样的苦差事就在他的建议下派给了徐亮。
就像现在,葛飞蜈一到就开始挑徐亮的毛病,一会儿说他这儿的屋子弄得不好,一会儿又说酒水准备的不足,甚至连没有女人这等混话都说了出来,连葛方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拉他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是这葛飞蜈却以为是得到大哥的鼓励,胆气一震,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样子。
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小动作,耳朵还在忍受着煎熬的徐亮嘴上不反驳葛飞蜈,心里却对他越加鄙视,可是谁让人家是兄弟两个自己却是个外人呢,自己对于他们黄蛇岭来说也就是个永远的狗头军师上不得台面啊,终究是个外人。他们弟兄两个也不想想,这儿可是在几天之内弄好的,能好到什么程度,不过是就地取材胡乱搭建而已,况且此地的东西也就几日一天有用,过了今日还不是要拆的吗,既然如此还要那么好干嘛。而且这次事情重大,哪是能够叫女人的地方,想要女人自己去勾栏里找去,五寨大会可不是**的地方。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要是从嘴里说出来他是万万不敢的,这两兄弟可没一个是良善之辈,更不会对你心慈手软,那可是稍有不爽就要动刀子的。不过也是如此,他对葛飞蜈更加的不满,对葛方鞳也更加的失望。
暂且不说这些……
时近中午,牛角坡除了早上到的黄蛇岭的人外,竟然再无人赶到,葛方鞳和葛飞蜈兄弟两个的脸色也越变越黑,等的越加不耐烦了。www。shouda8.com
以前的五寨大会,那些个寨主们大都早上就到了,大都是黄蛇岭的人故作身份姗姗来迟,这次葛方鞳好不容易早来一次,没想到竟然被大伙集体放了鸽子,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一个人到,也难怪他脸上不爽,他黄蛇岭的大当家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葛飞蜈早已经沉不住气的大骂起来,一会儿许是骂累了,灌了几碗酒后,小心翼翼的眼自己的大哥,“大哥,你说,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准备来了。”
听到自己弟弟的问话,葛方鞳脸上赫然一变,冷哼一声,“他们敢?就他们那胆子,谅他们也没那胆量放我们黄蛇岭的鸽子,哼。”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怎么有底,他也知道黄蛇岭平日里向来不得人心,经常拿大头,也抢过其他寨子地盘上的生意,其他寨子明里暗里都吃过黄蛇岭的亏,不过因为实力与黄蛇岭相差太大最后才不了了之,而且他也知道这次黄蛇岭确实做得很不地道。
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谁见了谁不眼红,他也担心飞虎寨和黄蛇岭真的撇过他直接去抢,毕竟财锦动人心心里,他也不敢肯定这次飞虎寨和独龙寨是不是敢不鸟他,不过接下来的徐亮的话却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点儿。
在葛飞蜈大骂其他寨主的时候徐亮就开始冷眼旁观,看他那白痴幼稚的表现,他也知道葛方鞳说的话定然是外强中干,兴许现在心里也在担心着那几个寨主到底来不来呢,不过徐亮还是准备说点啥让他们担心,毕竟自己也是黄蛇岭的人。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咱们其实不用担心的,他们几个肯定一会儿就来。”
葛方鞳惊疑一声,“哦?怎么说?”他知道这个三当家的是有些真本事,虽然不能打不能杀的,可是人家那脑子好使,有时候让他也好生佩服,不过葛飞蜈毕竟是他的亲兄弟,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依着葛飞蜈的,不过好在这个心里似乎也很识相,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不过他的弟弟就没有这种觉悟了,他最讨厌徐亮这种他认为是“故作聪明”的样子。所以老想着与他过不去,现在他实在没啥说辞了,也狠狠的冷哼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以示自己的不屑。
心里脸上微微,不过看葛方鞳还在那边注视着自己,他也没有发作的机会,不过心里却暗暗的做出了整治葛飞蜈的想法,不过心里虽如此想。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说,他可不想让这两兄弟看出什么破绽对自己动了什么杀心。所幸他隐藏心思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这几年里早就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倒也不怕被他们看出什么,于是他接着说:
“咱们五寨大会虽然各大寨主向来都是早到,可是也没有具体规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所以他们即便是迟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照我估计,他们或许是想给咱们黄蛇岭一个下马威,膈应一下我们处处心里的恶气。毕竟我们这次这么做可是等于在他们手里抢肉吃,这次可不同于以往那几万两银子的买卖,这次可是有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银子呢,谁心里不惦记这。咱们要强他们的银子他们借着这个机会出出气也不是不可能。”
老大葛方鞳赞许的点了点头,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毕竟自己抢人家的肉让人家心里不爽,那人家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多等一会儿又不会损失银子。
见葛方鞳没有反驳,徐亮又接着说,“这肯定是飞虎寨和独龙寨大当家的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个如果联合两个寨子的实力,兴许真的吃得下魏锦祝这条大鱼。至于黑云寨和草上飞他们,黑云寨离此地最远,他们早上出发,估计到了也就中午时分了,所以他们没有赶到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草上飞的花二娘最近似乎带着她手下的的弟兄跑到远处做什么大买卖去了,好像昨天才回到连云山,所以他们估计来的也要迟点,这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寨子的。
再说,飞虎寨和独龙寨他们现在还没有和我们相抗衡的实力,所以他们轻易还不会捋虎须的。而且他们估计也知道这次我们志在必得,他们如果单独对手后实力大损,我们一定不会放过机会的,所以他们最后也会同意联合动手。现在他们一直没到,不过是想增加一会儿谈判的筹码,想到最后让他们多拿几分而已。想必飞虎寨的张飞虎和独龙寨的独眼王他们两个已经见了面,兴许正在一起往这儿走呢。”
这个徐亮也确实有些本事,事情还真与他猜的**不离十,张飞虎和独眼王确实已经见了面,他们的心思也确实是想着待会商量分赃的事情上可以多占一些,而他们现在也果真正在一起往牛角坡的方向赶。贺川风他们也确实是因为路途过于遥远,尚在途中,草上飞的人却是由于收到的消息太晚,而且刚刚回到老巢,还要做一些整顿,所以花二娘他们现在也在途中尚未赶到。
而就在徐亮的话落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派在外边的弟兄就有人回来汇报,外边已经隐隐能看到一队人马赶来,应该有着四十余骑的样子,看那打头的,应该是飞虎寨和独龙寨的人。
看到自己的猜测果真应验了,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自得的笑容,却正好被葛飞蜈瞅到。不过人家分析的准确他也没啥好说的,只能不屑的冷哼几声,说几句瞎蒙的之类的话,不过这样的话徐亮才不会在意,反正又不会少了一块肉,不痛不痒的,他也懒得与这个愣头青计较。
张飞虎和独眼王都是各自带了二十个弟兄,葛方鞳大概是觉得自几黄蛇岭势大,而且等了一上午心情也有些不爽,所以也不出去迎接这两个寨主,这却苦了外边几个黄蛇岭的弟兄,被张飞虎和独眼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之一个字,就是看他们不爽。
不过进来黄蛇岭的人搭建的大木屋之后就收敛很多,他们敢和黄蛇岭的小喽啰发作,当然也是做给葛方鞳看的,不过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葛方鞳那样,葛氏的这两个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善茬,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还一个比一个记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小鞋穿。
几个山寨的大当家的见了面,自然免不了表面上客套一番,虽然心里都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和气生财其乐融融的样子。
进了里边后,张飞虎性子最为火爆,看到稳稳当当坐在上手的葛方鞳他们几个就心里来气,准备大放厥词,幸好独眼王就在旁边,独眼王可是深知这个蛮牛的脾性,所以赶紧暗暗的拉了张飞虎一把怕他说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话,心里却是暗暗的又把张飞虎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戚问候了个遍。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路上还特意和他说见了葛方鞳之后忍着点,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所以只好自己先开口了,要是等张飞虎这么一说,估计双方都下不了台。
所以,独眼王没等张飞虎把嘴里的话吐出来就率先向葛方鞳拱了拱手,抢先开了口,“自从前次一别,葛大当家的可就神出鬼没了,可是想煞兄弟我了。”说着就撇开了张飞虎朝着葛方鞳走去,看那张开双臂的样子,似乎还要和葛方鞳拥抱一下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思念之情。
看到独眼王那夸张的动作,葛方鞳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心道,这个独眼还是这么虚伪啊。
不过他可不能在这儿坐着无动于衷,也只好站起来顺势和独眼王抱了一下又坐了下来。他倒是不在乎张飞虎的表现,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张飞虎那火爆脾气在连云山脉可是大大有名的,这次能被独眼王给拉住不发作,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可是白瞎了他之前为了防止张飞虎发作准备的那一大篇说辞了,要知道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的。不过他不发作更好,省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看到独眼王走过去做到了葛方鞳下首的一个位子,张飞虎睁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也不情愿的朝着葛方鞳拱了拱手,走过去坐了下去。他虽然性格冲动,可是脑子可不傻,知道刚才是独眼王帮了他,要不然还不知道自己拿冲动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上去对葛方鞳大打出手。
葛方鞳手下的那些个小喽啰看到张飞虎这尊大佛坐下来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把事先准备好好的酒水牛肉送了上来,他们可是着实怕了张飞虎,刚才在外边的时候他可是已经借着由头扇了好几个人的巴掌。可怜这些小卒,被人家这个飞虎寨的大当家的扇了也只能生受着,还得做出一副是我不对的奴才相,可把他们憋屈坏了。现在这个老虎坐在了他们大当家的的旁边,想必不会轻易发作了,他们也放下了心头的担心。
葛方鞳见他们几个人都落了座,也不去计较张飞虎的无礼之处,虽说现在黑云寨和草上飞的人都还没有来,不过他们三个已经可以开始讨论具体的各项事宜了,他们三个可都是主角的,黑云寨连个配角都算不上,至于草上飞却是向来没这个心思。
葛方鞳让手下的小喽啰们把大坛的酒都搬了上来,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大坛子和喝酒的大海碗,独眼王尚在和葛方鞳客套,张飞虎心里憋屈,也不搭理他们,直接一碗接一碗的喝了起来,转眼已经半坛子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的,和个没事人一样。
又等了一会而,葛方鞳许是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门见山,“张兄也别一个人喝闷酒了,这次我们黄蛇岭召起五寨大会你们飞虎寨和独龙寨想必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不提还好,一提又惹得张飞虎心里不痛快,鼻子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葛方鞳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也没与他计较,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魏锦祝归乡的消息你们两个寨子想必也收到了,这次的肥羊不同于往日,魏锦祝的贪名可是和他的凶残之名相提并论的,虽说这次传言他归乡带着的银子有几十万两,可是他手上的实力也不弱,大家对他手上养着的私兵想必也是清楚的紧,只明面上的就有五百多人,这个肥羊可不好吃啊。”
“怕个鸟,他们不过五百来人,咱们连云山的寨子随便哪个不比他人多,区区几百个人,我们飞虎寨才不怕,哼。”张飞虎至于逮着机会呛了葛方鞳一句,出了出心里的气,他自然也知道魏锦祝不是他飞虎寨一家能吃得下去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在黄蛇岭面前争一口气而已。
独眼往用手揉了揉右眼上的眼罩子,没有答话。
“老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魏大贪官手下的私兵可不是咱们手下那些人能比得上的,他的私兵可都是用银子养出来的,兵甲都比咱们的犀利的多,传言他还利用职权偷偷贪下一批军队的制式铠甲,我们和他们对拼起来可是要吃亏不少的,所以说这事儿还需要咱们连云山的弟兄齐心协力才好,要不肥羊溜了,咱们抓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才不美,你说是吧。”说着把眼睛看向独眼王。
这个独眼最是滑头,见葛方鞳把皮球踢向自己,也不接话,只是呵呵一笑吃起桌上的羊肉来,脸上的表情是要多茫然就有多茫然。
说起这个独眼王却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他初来连云山脉混的时候右眼就带着那个黑色的眼罩,又由于他姓王,大家就叫他独眼王,这样多年过去了,他这个独眼王在连云山脉也越是混的风生水起,硬是把独龙寨给发展成仅次于黄蛇岭的第二大寨,独眼王这个名号在连云山脉也越传越广,越来越响亮,这样反倒没人记得他的真名了。
这人的性子最是阴沉,也不知道为何能与速来脾气火爆的张飞虎处好关系,经常把张飞虎当枪使,让张飞虎出头,他自己却喜欢藏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是比泥鳅还要滑溜,让人抓不住手脚。可怜的张飞虎这么多年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在做着独眼王的马前卒,还做得津津有味,尚不自知。
葛方鞳见独眼王没有接话,面色一暗,他知道这两家怕是已经定好了攻守同盟,想借此和自己讨价还价多分一笔,他也不生气,反正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倒是他那二愣子兄弟葛飞蜈有些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他的性子和张飞虎倒是有些合得来,张飞虎对他也没有什么偏见。所以两个人也不去管旁边的人是如何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直接对坐着拼起酒来。两人都是好酒量,不大一会儿就一坛子见底,两人又嫌这样喝的不爽快,直接端起坛子旁若无人的牛饮起来,把葛方鞳和独眼王气了个半死,都暗骂一声,蠢货。
两个喝酒的牛人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嘴里已经升级为蠢货,他们依然在努力的解决着他们坛子里的酒,张飞虎是气闷喝酒,越喝脸上越是不爽,毕竟自己看好的肥羊要分别人一大半,任是谁心里也会不爽的;至于葛飞蜈心里虽然对徐亮不爽,不过此刻心中倒是蛮高兴的,知道过了今天的五寨大会,那可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就要来了,所以兴奋异常,越喝越是高兴,总之两个人都是越来越能喝,没有一点醉意和停下来的意思。
葛方鞳和独眼王几次想叫他们两个停下来,可是都被干巴巴的顶了回去,面上也有些不爽。
不过也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们两个正喝的痛快的时候,外边又进来一个小喽啰,附在葛方鞳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被他打发了出去。见独眼王带着疑惑的眼神,葛方鞳笑了笑,“黑云寨的人到了,草上飞的马队也能看见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他刚说完,两个拼酒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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