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军营
军医正在给秦王包扎伤口,帐外又传来传信兵的禀报声。
“禀王上,司马睿退兵的原因,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原来在我们两方合攻楚淮西境时,楚王已经派20万大兵直接北上攻打晋溏王都。且也切断了所有的消息来源,致使在华骁兵临城下之时,才传来消息。”
姬凤倾半瞌的眸子突然睁开,扯出一抹冷笑,“这个姜霖奕,竟然使了这么个釜底抽薪的计谋。一个晋溏王都,和西境这不甚富焦的几个城池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莫楚材接道,“王上,姜霖奕已到西境,说要亲自与您对决。不知王上,现计欲如何?”
军医退下后,帐内一时静默下来。
许久,姬凤倾突然启音,“华宪之死了?”
一旁的燕九州立即躬身应道,“是。属下已经确认过,华宪之从海蜀郡逃出后,并未承百姓逃离,而是悄然折返,混进了晋溏军营中。后在司马睿再一次伏击王后时,才现身救了王后。”
姬凤倾食指轻轻叩响椅柄,逸出一丝轻叹,“若非楚淮的援军迟到,这么个忠心不二的将才,也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去了。她……”
他忽然住了口,眉头又折了起来。
莫楚材与燕九州不由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商量着由谁接这个口。最终还是燕九州接下话来,“听探子回报,王后一直在守灵,还下令要鲜花兵团全歼晋军。当下楚王御驾亲征,怕是两人已经见面了。”
说完,两人都垂首而立,不再出声。
座上的人,凤眸瞬间射出两道寒光,带着绝致的杀气,手握着椅柄,指关渐渐泛白。
许久,才启声道,“她是来救华宪之的,却为姜霖奕所骗。他们的婚礼,不可能如期举行了。如此……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便是。”
燕九州躬身,“是,属下这就安排退兵回西秦。”即离开了。
莫楚材即问,“王后许会跟楚王绝裂,那么王上现下也回国么,还是直接把王后接回来?”
姬凤倾闭目躺下,神色忽自放松下来,“现在去接她,不还是同样会被她迁怒。我不杀伯仁,伯仁仍因我而死。即使是间接的,依她现在的心态,也绝计不可能原谅我,待她对着姜霖奕发泄发泄怒火再说。”
莫楚材见他似乎心情甚好,又道,“王后是外刚内柔的性子,想是这道裂痕不易好转。不过,双龙蛊毒拔除后,再种下曼殊沙罗,需得在一月之内,否则过了时效,恐药力大打折扣,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一个月,够了。你下去准备,我们暂时伪身为商人,到海蜀郡等消息。”
海蜀郡离巴子国最近,若没有意外,她大概会逃避到自己亲人的怀中去疗伤吧!呵呵,姜霖奕,你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一月之后,世界上再没有晏语轻轻,只有我的兰儿,我的王后。
。。。。。。
黑底金线的凤凰王旗,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如它的主人般,尊贵,傲气,从容,不迫,缓缓行来。
一片潮水般的甲士前,最醒目的仍是那抹雪纱绯衽的身影。他迤逦而来,恍似天边的一抹云霞,镶着睛日的辉光,在一片暗流中,奕奕生辉,风采夺目。
面目还未看得清时,她已经感觉到炙热的目光已经投在自己身上。那么熟悉,那么温暖,但此刻她满心都是对他的凄凉无奈,深深抑不住的恨意。这温柔的目光,更似刀子般,一寸寸剜着她的心。
奕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她赫然转身,身子已经绷得僵直,袖下双手,已握成拳,甲深入掌心。
周人都不由惊讶地转头看着她,只听到她冷声下令,“华真,整兵,去巴子国。”
华真立即躬身应是,转身行军令去了。很快,鲜花军营中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行囊。
耶律镇恶欲出迎时,仍忍不住唤了轻轻一声,“兰公主,您……”
轻轻的脚步却骤然加快,往灵帐走去。
突然,四下响起一阵低呼,由远而近,扑向轻轻的背影。
一团白影,在眨眼之间,就从远处飞掠了过来,那速度之快,几乎是下一刻,就欺到身边,还未见清是何身姿,借着落叶,借着栅栏,借着士兵的肩头,轻轻一拂,便已飘落在轻轻的面前。
众人当看清那人时,全部落膝在地,叩声齐唤,“臣等,叩见楚王。”
心中一片惊愕,一直都风传着江陵君体弱多病,未料得而今位及王座的人,竟然有如此神俊绝艳的功夫,当真教人叹为观止,心下悚然。
姜霖奕微微抬了下手,所有人便尽速离去。耶律镇恶担忧地看了眼那僵持的两人,迎向那被丢下的大军。
他举手时,她即侧身要从他身边绕走。他身形未动,已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唤一声,“轻轻。”
这声音,是她最熟悉,心底最温暖的美梦。温柔似水,柔情缱绻,曾经无数个恶梦都是被这样的温柔的声音唤醒,他就是她的求赎。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再听到这个声音,让她只有一个念头。
“放开我!”
她缓缓抬起了头,望进那双清朗温润的狭长眸眸中,他的温柔一触到她眼中刻骨的恨意时,陡然一缩,手下却更握紧她的手,伸臂想要揽回她的身子。
“姜霖奕!”
她大吼一声,用了几分内力,瞬间震疼了自己的心,一股劲气从两人身下窜出,瞬间拂起近处沙尘,撩动的发丝,阴凄地环绕着两人,沉痛,纠结,挣扎,气息在两人周围窜动着,撕扯着,纠缠着。一方想挣脱,另一方死死困守不放。
最终,她还是教他紧紧缚在了怀中。
她仰首狠狠说道,“你又骗我!你来,又是想抓我回去。”
他神色一凝,“我骗你,那是军情所需。我来,是想接你回去。”
她突然笑起来,“呵呵,是呵,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要顾全大局。宪之是为我而死的,所以不关你的事!”
“轻轻,你怪我!”
“是,我就是怪你。”
如果……如果……好多的如果,一切可以再来,一切又会如何?!
她不知道啊,这些追根究底,孰对孰错。
涨红的眼睛,与狭长的眼紧紧相接着,她的倔犟,他的坚持,谁也不愿意退一步,最终都会被伤得鲜血淋淋。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轻轻,你要……”突然间,他的声音一片沙哑,痛色爬上了俊俏的眉尖。
她心中揪疼着,反驳,“你也说过我要什么都会给,你却又用蛊来控制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你教我如何再相信你?难道要我赔上我所有的亲人,才明白你……”
“不,不是这样。”他大吼一声,截断她的话,紧握着她的肩头,“我相信你,可是……我无法相信的是我自己。”
声若掷地,锵铿有力,沉重而低徊。
大眼无力地垂下,她的身子颓然一软,“宪之他……就必须为你的不自信而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如果我早来一步,早来一步的话……”
“早来一步,就真的不会这样?”他喃喃低语,“你还是被姬凤倾捉了去!司马睿如何愿意放得过你。要不是华骁中途改道,袭击晋溏王都,如何能逼走司马睿。若非为了救你,华宪之隐身在晋军中,也不会那样自杀似地暴露了身份。我是自私,但是,你若能信我一分,我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坏了这一切。坏了你的大计,坏了你的谋算。宪之的死,是我咎由自取了!”
她赫然抬头,狠狠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子吗?什么时候,他竟然对她使出这么多的算计来?
“轻轻,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你更伤心。”
“可是现在不说这些,我已经很伤心,很伤心……我……”她挥出一拳,挣脱了他的怀抱,声声如泣,“他是为了我,为了我才……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对对……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我不应该留在这里,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祸水。你不要过来——”
她狂乱的模样吓着了他,他不想这样,他是来劝她回去,他亦是来安抚她的心伤。可现在,似乎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握,她离他越来越远。
“奕哥哥,”她摇着头,踉跄着后退,“你不该骗我的,这不是你,我不想……不想见到这样的你,我……我绝会不跟你回去。”
狭眸突然一凛,沉声道,“这样的我,让你觉得恶心,肮脏了?”
骤然间,四周一片沉寂。
四目交接时,一股阴沉的气流缓缓地撑满整个空间。
连风也不敢插|进这沉窒的气氛中般,一切都静止在彼此冷森的眼眸中。
他一步一步逼来,她沉着气看着他阴沉的俊容,突然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不,不是另外一个人,那是另个一个“他”。一直被他从她眼前掩饰着的,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外人面前的那个他。
传言中,江陵君冷酷睿智,阴狠毒辣。
而在她面前的奕哥哥,一直是温润如玉,幽默而多情的。
“轻轻,我不想解释这一切。因为,我都告诉了你,你想知道的。我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你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我卑鄙,我无耻,我甚至是下贱,我……”
“你……”
她突然出声,截断了他的自毁之言。原来,她仍是心疼着他的,舍不得他再那样说下去。他已经亲自在她面前刮开了自己深心底的疼楚,现在她怎么舍得。
他自嘲地一笑,“轻轻,你心疼了么。”又朝她伸出了手,“乖,回到我身边来。如果你喜欢我以前的模样,从今尔后,我都只用这一面对你,可好?”
突然之间,一抹椎心的疼深深地惯进了心底。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大手,都让她疼彻心扉,却又避之不及。
她急退了数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狭眸一眯,迸出丝丝的冷光,垂落的雪色袖摆,在空中轻轻地飘荡着,因灌进了冷风,涨开,露出里面绯色的中衫,鲜艳夺目,刺疼了她的双眼。那只手腕上,还用白色的纱布细细地缠住了。她知道,那是他为了安抚她的心伤,施行血魇之术时,所划伤的,留下了很深的印子,已经好不了了。
是不是他和她之间的这道伤,也永远好不起来了?
“不好。”
蓦然间,他胸口一伏,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许他是听错了,他安慰自己。只要他再细心,耐心一些,她会回心转意的。
可在他启唇时,她又道,“太晚了。”
突然之间,一片乌云掩住天空,风赫然一烈,刮得满地的石砾沙沙作响,飞滚过两人的脚边。
她又退却一步,“我……不要这样。”
“我——不——准!”
他咬牙切齿,俊容忽然扭曲,在她抬眼时已掠到她面前,掳住她,抬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下她的唇。她闪躲回避,他硬是强索强攻。他重重地压住她的身子,大掌缠进了她的发丝中,她的手用力推着他的胸口,不意间又触到他未好的伤,他已经没有感觉般,死摁着她扭动的身子,长舌深不依不挠地探进温热的内腔,搅缠着她的舌,似发泄,又似渴求着,呢喃着一句句模糊的话语,唇角滴下殷红地液体。
发丝相缠,衣袂翩乱,抵死不放的怀抱,紧帖着却已经远离的两颗心。
“轻轻,我爱你。”
他终于松开时,帖着她的唇儿,沉痛地叙说着。
“这不是理由。”她偏过了头,再也无力抵抗,眼底却是一片空洞。
他蓦然狂吼,“那你告诉我,是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放开一切地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心甘情愿!”
他抓起她的手,抵上了胸口,那里,悄悄地渲染出一朵艳丽的红花,湿咸,而狂乱地在本来是血的小小掌心上漫延。
她的眼光突然凝住,又缓缓抬眼看着他苍白而消瘦的面容,“你……”
他却握着她的手,狠狠地压上那团艳丽的红痕,她想抽开手,又被他按得更紧,瞬间掌上一片湿红,吓得她大叫,“住手,奕哥哥,你受伤了?!”
“你心疼吗?如果这一剑再差半寸,你会像守着他一样,守着我吗?”
狭眸逼视而来,让她瞬间嘎然失声。
他手指着那挂满了银钱的大帐,呼啸的冷风刮得那钱纸打着柱头,啪啪地乱响,好像她现在混乱的心思,都因着手下的殷红无法收拾。
不要!
脑中一个闪现的意念,赫得她浑身冰凉。
自私的人,何止他一人。
原来她的心底,是比谁都卑鄙自私的。
他抬起她的脸,再问,“你真的要离开我?”
那眼底的渴求,疼痛,不断撕扯着她的心。
她启唇,却吐不出心底的那个字来。
天色越来越黯,乌云越积越厚,好像这心底沉压的痛,看不到天日,寻不到出口。
噼啪一声,一道青电穿出了云层,划亮了沉黯的大地,炽光下,一切毕露。
他眼底的痛色,她眼底的凄然。
他的坚决,她的不舍。
中间,却是一道大大的裂口。
他突然动了,“轻轻,不要逼我!”
她想退,已经没有退路,“是你在逼我!”
“好!我逼你,是我逼你!”
他沉喝一声,突然抱起她走向自己的王帐。
沿途人虽不多,但是众人还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轻轻失控地捶打着姜霖奕,而姜霖奕恍若未闻般,任她捶打着胸口的心伤,雪白的衣襟上赤红一片。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尖叫声,最终淹没在存重的帐帘内。
他一把扯掉她的大裘,才发现她只着了件中衣,上面血污泥泞,看着应是干涩许久,狭眸骤然一缩,清晰地意识到了什么。手下的力量再没有松下,嘶啦一声,中衣被狠狠撕裂,被他揉成一把,丢到了帐外,下令。
“把衣服烧了!”
“不要,不准烧,不准烧!”
她大叫着扑上去,被他揽腰抱起,走进内帐丢上床榻,她翻身想起,又被他压在身下,瞬间点了穴动弹不得。急骤的吻如雨落下,不让她再有喘息的机会般,他将浓烈的热息全送进她口中,湿濡的舌沾着腥咸的味儿,搅缠着她闪躲的小舌。
衣衫涑涑褪下,烛火狂乱扭曲,嘤声粗喘回荡在帐中。
她的眼中都是惊乱,恐惧,他在毫无预期之下挺|入时,她疼得纠紧了眉尖,大眼中一片凄色,他撑起身时凝住了她的眼眸,幽黯深邃的眸底,浓烈的欲焰如火蛇燎燃,一波又一波地涌进她的眼中,心底,体内。
滚动的**中,红色的液体,濡湿的彼此的胸口,滑腻地摩挲着,搅缠着,熏香的内帐中溢满了腥浓的味。
“奕……”
喉头滚落的呼唤,瞬间卡在住,她看清了,在没有一寸完肤的莹润身躯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紧绷的身子蓦然失力。
他重重地落下了身子,紧紧抵住她的心垂般,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眸,声音沙哑而沉痛,“轻轻,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颤抖的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他的眼神迷蒙一片,有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面颊,落进她的唇角。
很苦,很涩,很酸,很……痛。
“奕哥哥……”
她轻叹一声,他似乎得到了承诺般地骤然起身,翻搅出一波又一波惊涛狂浪,几乎将她整个意识埋去了,只剩下眼中的他一人,心中的他一人。
光影摇曳,彻夜不眠的纠缠,低低的嘤语不断。而帐外的雷电未灭,风雨依旧。
许久……
他疯狂的索取才停下,紧拥着怀中的已经累得睡去的人,俊容仍是一片纠结。
他的唇,轻轻吻过她的唇,痛苦地低喃着,“轻轻,别走,别丢下我一人……我会怕……”
一滴水珠,悄然滑落,顺着绝美的泪沟,滴落她的唇角。
涩涩的味,溢满了整个胸腔。
交缠的十指,微微曲动。
。。。。。。
帐内的水声不断,哗哗地响了整一个早上。
由外,伺候的小婢忍不住交头接耳。
“公主她还没起来?”
“是呀!都换了五筒水了,还在洗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我们还是禀报王上吧!不然待会王上回来……”
两小婢突然噤声,轩辕七杀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托着大盘子的花兵,应是来送早膳。
昨日一场冷雨,今日天空依然幽黯,未能放晴。
云低风急,远远地扫过大营地外那片黄沙长滩,一串清泠泠的铃声,由远荡来,恍若天籁。
高楼上的岗哨守卫突然吹响了号角,营内一片骚然,骑兵们迅速整装聚集,在将领一声喝令下冲出了大营。而他们迎来的,其实不过是那么几条骄捷的黑影,以极快地速度,飞驰向大营而来。
帐内,轻轻将自己深深地埋进水中不出,滚烫的水泡涨了肤,浑身都是一片刺疼。她又拿起刷子猛力地揉搓自己的手臂,想借着这样的疼,来转移一点心中的憋疼。
“够了!你已经洗了一个早上,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怒吼声起,一只手臂将她整个捞出了水,丢回大床中。
她猛地翻起身来,被他一掌压下,拉过被襦,紧紧将她包在柔软的被子中,就怕……怕他一个忍不住,又狠狠地伤害她一次。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
狭眸一眯,她别开眼,不想看那眼中同样的凄色,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混乱的情感搅得理智全丧。
他退了一步,声音骤然沉下,“你的……族人来了。要不要见,随你!”
族人?!难道会是……
一捧衣服丢到她身上,他看着她,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仿佛怕再多停留一下,就想再施一次计,将她困在自己身边,一错,再错。
她抓着衣服,沉吟许久,直到帐外有人唤她,才迅速穿戴好,回到鲜花兵营。
远远地,她就看到那一身华丽的异族服饰,高挑健挺的背影,漂亮的银环在那靛蓝广袖的腕间闪烁,无数的小辫子上扎着彩色的丝线,随着微风轻轻拂动着,转身时,彩线拉出条条漂亮的光影,女子扬起的笑容,瞬间让她的心都化了。
“玥儿姐姐……”
轻轻跑上前,花玥儿已经张开怀抱。
相拥的一瞬间,好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紧绷纠结了许久的心岸,终于决堤。
她跑得那么快,那么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后那一直跟着的雪纱身影,僵立在风中,风儿绕过发线滑过绝美的容颜,抚上那双凄寂的眼眸,幽深,而沉痛,仿佛这天地间,只余他一人,孤独得,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