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孟惜之适应了马背上的起伏律动，瑞儿也坐稳了，于是几人便开始聊聊天。

本来是羽溪起的头，可瑞儿好像和她作对似的，总要将话题绕到楚清风身上去，原本就寡言的楚清风本来不愿掺和，奈何瑞儿一个纯真的小孩子，楚清风怎么也对他冷不下脸来。

瑞儿本来就是个胆大的小孩，又聪明，他直觉地意识到楚清风的善意，于是便丝毫也不客气，就像和楚清风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的交心。

只听他道：“楚将军，你有儿子吗？”

“没有。”楚清风回答道。

这个回答让瑞儿略感失望，他又问道：“那你是怎么驮着我还走的这样稳的？二壮的父亲上次这样驮着二壮，差点将二壮摔下去。”

楚清风沉默，思考良久，不知这有什么难的，求救似的看向羽溪，谁知羽溪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狡黠地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催着赤云走得更快了些。

楚清风无奈，最终硬生生地回答道：“因为我的力气比较大吧，你要是好好锻炼以后也能做到。”

瑞儿听了这话先是觉得开心，后来不知怎的又有些踌躇，道：“楚将军，那你说我们这次跟着你能不能见到我的父亲？”

“应该可以。”楚清风松一口气，这个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那你说我的父亲见到我会不会很开心，他会不会像这样把我驼在肩上？”

楚清风突然心里一沉，原来瑞儿这小家伙是紧张了啊，即将要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小孩子心里不知有多忐忑，害怕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不好，没有如自己期待的那样也一直想念着他。

“会的，每个父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你现在可能不懂，但血脉相连的亲近是斩不断的。”楚清风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给瑞儿讲明白。

“你知道吗？有人说每个孩子都是在父亲的背上长大的，他会将你举起来，让你看得更高，看得更远，也会教你变得勇敢。我的父亲曾经在我小的时候对我要求非常严格，我从早到晚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全都要拿来学习各种技能和知识，他还会亲自考核，所以我小时候总是被父亲揍得很惨。”

楚清风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瑞儿的童真可以让他完全敞开心扉，说说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而不必感到难以启齿或是窘迫。

“我很不理解他，慢慢地开始和他作对，凡事总要反驳出个一二三四来，可是当我后来遇到了危险，或是很难下决定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父亲。每当危机时刻，父亲说过的一些话就会自动在脑海中想起，救了我的命。”

瑞儿听得入迷，不禁心生向往，原来父亲是这样一个角色。

从前他只能羡慕村里其他几个有父亲的小孩，母亲说因为战争的缘故，村里每一户都要出一个壮丁去大仗，他们家只有父亲一个男人，所以父亲不得已才走，绝不是长舌妇口中的抛妻弃子之人，但他还是害怕，怕那些偶然听到的流言是真的。

“那你能和我说说我的父亲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瑞儿又问。

楚清风轻笑，孟文翼算是这批新兵里最让他感到满意的人了，于是说起来便简单多了，他道：“你的父亲孟文翼，是个非常优秀的战士，箭法超人，而且颇有些文采，在大多数人都不识字的军营里，他是十分突出的。而且他长得和你挺像的，你到了军营，一定能从众多的将士中认出你的父亲。”

前面的话瑞儿还不太能听得懂，但最后一句着实激起了瑞儿的兴趣，和自己长得像，也是圆圆的包子脸吗？

瑞儿不太能想象一个成年男人长得像他一样可爱。

这一边瑞儿和楚清风聊个不停，那一头羽溪和孟惜之倒是没什么话题，两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于是聊天便不上心。

快中午的时候，路上迎面走来一行人，看起来衣衫破旧，但满脸的喜庆和猥琐昭示着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些男人抬着一定简陋的轿子，将红布绾成的大红花系在胸前，一路上敲敲打打的招摇着。

孟惜之看到这一行人，猛地心里一紧，掐得羽溪的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