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羽溪不知道，楚清风为了这个结果付出了什么。

当初灵羽牺牲了自己，神魂俱散才封印住了靥，如今楚清风要再做这件事情，结果可想而知。

幸好在关键时刻陌川和轻洛赶到助了他一把，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傻孩子！”轻洛抱着楚清风，瞬间泪流不止，儿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做母亲的实在难以接受这番场面。天知道她感受到人间异动之后急急忙忙赶去魔界却发现丈夫闭关未出时的焦虑，人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压力几乎落到了儿子一个人身上，轻洛只要想想都觉得后怕。若是她们再晚来一小会儿，见到的就是同样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楚清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他觉得混混沌沌的，整个人好像从内部裂开了一般，集中不起精神，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一个名字：羽溪！

于是他暂且抛下父母落回地面，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连战都站不稳，一落地便脚下一软跌倒了。

羽溪连忙跑过去，身上的绳索在琉璃泪发动是时候就断裂了，喜悦的心情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当她近距离地看到楚清风的样子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叫人惊慌失措。

“楚清风，你怎么了？”羽溪抬手抚上楚清风的面颊，将他的头抬起来靠在自己的腿上，可是当她越发的想要看清楚时，眼前便越发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还有重影。

羽溪焦急不已，不自觉的带了哭腔，几近绝望：“楚清风……”

“别哭！”楚清风的声音轻极了，几不可闻，羽溪从没见过他这般虚弱的模样，只觉得心都绞在了一起，疼的要命。

“笑一个，乖！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爱上了你的笑容，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色比草原上的天空更美。”

羽溪于是扬起唇角，也只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可楚清风却笑得很满足。

就在这时，楚清风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慢慢地缩小，可羽溪虽然看不真切，却依旧能够辨认出大概的形状。

她太熟悉了，也太震惊了。

“阿音！！”羽溪失声低呼，现在她怀里的小小那一团不正是久违的阿音。

羽溪瞬间百感交集，原来如此，这下一切都能能说的通了，楚清风那漏洞百出却固执非常的隐瞒，他不同寻常的身份之谜，还有他对她毫无预兆的爱慕。

因为悲伤，羽溪没有注意轻洛夫妻两个，直到陌川上前从羽溪怀里抱走楚清风的时候，羽溪才注意到这个人，她看起来几乎有些茫然，也不恼也不阻止，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下掩埋着怎样的绝望与无助，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部碎裂了，理智顷刻崩塌。

这不公平，羽溪很委屈地想。

楚清风，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陪着你死去，如果你没事，能否睁开眼让我看看，能否陪在我身边？

羽溪抱头蹲下，静静的好像被悲伤淹没。她觉得周围很吵，闹哄哄的惹人厌倦，可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完全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很想站起来大吼一声。

“小羽！小羽！”

有人在叫她，这声音熟悉而且十分执着，一遍一遍地叫，羽溪很不情愿的抬头，就见千叶云半蹲在她身前，面容模糊，在几重重影之下看不清表情，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关切和焦急的。

“陛下呢？没和你在一起吗？”千叶云看她受伤不严重，便继续问。

“我不知道！”羽溪一愣，下意识回答道。

“在这儿好好呆着。”千叶云说道，而后快步离开。

羽溪随后也反应过来了，父皇还身处险境呢！

羽溪咬牙跟上千叶云的步伐，她跑不快，也看不清路，中途被绊倒了两次，终于赶上了。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那明黄色的龙袍亮得几乎反光，胸前插着一把剑，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渍如刀一般刺向羽溪眼睛。

看不清，为什么看不清？她不相信那是父皇，不是的！羽溪不敢上前，她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被台阶绊倒也不知道疼。眼前愈加的模糊，羽溪抬手去揉眼睛，想要擦掉眼泪，可是好像怎么也止不住一般的，越擦越多。

千叶云是带兵连夜奔袭，又拖楚清风帮忙，才能在短短三天时间里赶回雪城，果断地阻截了太子攻城的动作。

当他追上溃逃的太子和皇后时，皇后已经身亡，浑身焦黑，不似人为，而太子本人也是几多狼狈，他身边只剩数十名忠诚的追随者护在他身边。

“陛下是你杀的？”千叶云冷着脸，这虽是个问句，但千叶云已经可以断定太子就是凶手。

“是又怎样？成王败寇而已，今天的种种，在我心里早已演练过许多遍，包括你现在的姿态。真讽刺，即使不是梦境，我也赢不了你！”太子几近癫狂，一天之内丧父又丧母，就算是天生冷血无情也不会毫无触动，更何况，他是亲盐看着母亲被靥反噬，黑色的火焰把她烧成焦炭，而后又亲手杀死了父亲，为了继承他的一切。

楚清风冷笑，他和千太子之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成王败寇，只能留一个。太子杀了千音诚，他就一定会杀了太子。

而太子，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千叶云毫不留情，手握长刀，步步紧逼，最终将刀尖送入太子的心脏，就像太子杀死千音诚那样，一刀毙命。

只是没想到，在心脏破裂的同时，大量的黑色雾气从伤口处涌出来，千叶云离得太近，一时不备，黑雾全钻进了他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自心脏炸裂，让千叶云眼前一黑。

不过这不是第一次，千叶云并不害怕，挺过去就好了，只有人心的力量能消灭靥，这是楚清风告诉他的唯一的办法，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是不知怎的，这次好像还是有些不一样，千叶云说不上来，就只好压下心头异样，掉头去找羽溪，她一定吓坏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千叶云大惊一惊，羽溪满脸的血，双目赤红，眼神浑浊，那些血看起来竟像是从眼里流出的，触目惊心。

“啊……”羽溪轻呼，呆呆的，没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