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闻言，轻轻地笑了。

“你杀过人吗？”羽溪问。

陌静秋愣了一下，答道：“不曾！”

“这便是了！”羽溪抬头，怅然道：“在我第一次杀人之前，我和你的看法一样，觉得残忍，以保护人的名义去杀人，不同样是杀人吗？有什么分别？”

“可是后来明白了，因为靥存在，因为人心的恶存在，所以杀戮永远都不会消失。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我选择拿起刀，为了保护更多人的生命，就必定会有人因此而牺牲。我只希望，战争之后，会有一个更好的世界。”

羽溪说完，陌静秋都听呆了，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好像很有道理，但其实很难，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羽溪所做的，正如她所说的。这样的魄力和行动力，让人毫不怀疑她会成功。

“那，摄政王也是这么想的吗？”陌静秋头脑一热，就问了出来。

陌静秋突然意识到，在这条路上，走得最坚定，也最扎实的人，其实是千叶云，他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一直站在前线。他的心智又是否坚定，能否抵挡得住靥的侵袭？

“当然！”羽溪理所应当的回答。

“这么大的计划，长久以来的布局，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这是我的父皇还有师兄多年的心血，若不是提早做好了打算，如今又怎么会进行的如此顺利？”羽溪说道，她不知道陌静秋这么问是对千叶云有什么误会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还是要解释清楚。

陌静秋闻言沉默良久，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羽溪也不出声打扰她。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嫂子，听你说这些，我有些想去战场看看。”

羽溪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要求，但是转念一想，陌静秋是谁？她在人间跑了这么多年，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便说：“去看看也好，不过注意安全，凡事莫要逞能。还有，你这一去，定要让师兄把你安顿好，不要擅自行动，军营是男人堆，对女人很不友好，和你平时遇到的都不一样，若是受了委屈，也莫要强忍。”

一番叮嘱之后，陌静秋反而心安了，她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左右无非就是看一看。

“嫂子，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会很刺激吗？”想明白之后，陌静秋便开始八卦。对于这件事，她实在是既觉得好奇又觉得残忍。

羽溪想了想，道：“第一次，怕死了其实！那会儿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被一群人堵着追杀，眼看着身边的同伴倒下去，但是无能为力，因为我连自保都难。我不知道我那时杀了多少人，但我在那一天用光了身上所带的所有暗器，包括座下的战马也坠崖死了，最终逃过一劫的时候整颗心脏都在抖！”

“太凶险了！”陌静秋跟着抖了三抖！

“哈哈！”羽溪见她那可爱的模样没忍住笑了，道：“是很凶险，但是好在你哥后来赶到了，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唉！我哥他要是没事就好了！”陌静秋惆怅道。

羽溪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有些难过。

陌静秋要去看看战场是什么样的，就得跟上千叶云的步伐，不然一个人的话名不正言不顺，不太好！

因为是羽溪应允过的，因此千叶云没有反对，就带上陌静秋出发了。

两边的大军此刻早该发动了，战争已经打响了，志在必得。千叶云去，是为胜利之后的决策，还有应对靥的反击做准备。

这种要紧的事情多带上陌静秋一个女人，千叶云觉得麻烦，也不太合适，但他不能公然得罪魔尊的女儿，这位姑娘，看着单纯，实则最不能招惹！

但好在陌静秋实在是个很省事的女人，她一个人在外都习惯了。

时间长了，千叶云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奇了，明明一副人比花娇的容颜和气韵，偏偏做起事来没有任何娇气的毛病，不多话，也不抱怨。

可千叶云不知道，陌静秋不多话的原因纯属尴尬，她自认和千叶云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倾诉的地步。

到了西晋境内之后，陌静秋彻底被震撼了！

她所见的，如何算得是两军交战？这分明是屠杀！

东临的军队太过强势，不仅声势浩大，而且装备精良，那是肉眼可见的强大，西晋的反抗太薄弱，以至于可以忽略。

不断地有人投降，也不断地有人死亡。

黑压压一片的东临军士们，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推进着，只为给猎物致命一击。

他们几乎毫不停留，甚至在攻破城池之后也不会停滞，一个城接一个城推过去，大部分的士兵都不会有进入城池的机会。

他们的行军路几乎是一条直线，从边疆直奔国都。

建在草原和沙漠上的城池可一点儿也不牢固，西晋更多的，是漂流在草原上放牧为生的牧民，他们拿起武器便能反抗。

但千叶云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这与他济世的初衷相违背。

投降是个很好的选择，前面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这个选择传播到每一个西晋人的脑海里。有北燕的例子在前，做宣传不是难事。

当西晋的人们看到隔壁北燕的人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富裕的时候，千万贫苦的百姓羡慕了。而如今，机会来了，只要投降，就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甚至分到一块不小的土地，何乐而不为呢？

在这种浪潮之下，陌静秋惊奇地发现，西晋的军队越往后打人越少，在战场上当场就逃了的比背水一战的人多太多了。而东临的队伍则是越打人越多，因为进来了太多的俘虏。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东临的大军已经压上了西晋的都城，这也是这个游牧为主的民族唯一一个真正像样的大城市。

而此时，也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刻，都城破，封印破，靥复出！这才是真正的灾难来临。

千叶云不得不在此之前缓一缓，让战士们休息一下，让他们躁动沸腾的血液凉下来，头脑冷静下来，也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做好准备，去承受靥带来的冲击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