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升阳剑和断月刀最后都退隐了啊。”孩子们托着脸惊讶的张大嘴，“那升阳剑真的破碎虚空而去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需要你们自己去想了。”俞奶奶笑着将听故事的孩子们劝回家，却伸手按住了洛落的手，示意她留下。等到孩子们都走了，只剩下了洛落和洛莫两个孩子，她才缓缓开口。

“奶奶年轻的时候，家里也是小有盈余，祖上略有薄福留下了几篇修身养性的法决。洛落，我看你颇有天资，我也很喜欢你，奶奶也没什么孩子，这法决失传了也是遗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奶奶这个忙？”

洛落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问了句，“奶奶，什么忙呀？洛落只要能帮一定尽量帮！”倒是一边沉默的洛莫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一脸羡慕的看着洛落。

“奶奶想给自己找个继承人。洛落，奶奶也不强求你，只问你愿不愿意拜奶奶为师，然后帮奶奶把家里的绝学继承下去？”不等洛落回答，俞奶奶又叹道，“奶奶年纪也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奶奶这辈子也没什么孩子，年轻时生了个女孩子还是婴儿就夭折了，因此常想着，要是她还活着，我的孙女儿也和你一般大了吧……”说着就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洛落见俞奶奶哭了，顿时手足无措，忙不迭的答应着，“奶奶，奶奶，洛落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您快别伤心了，以后您就当洛落是您的亲孙女吧！”

“真的？”俞奶奶顿时破涕为笑，拉过洛落的手一边轻轻拍着一边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既然答应奶奶了就不许后悔了。”洛落点了点头。

一旁的洛莫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求您也收我为徒！”

“这，这？”洛落愣了下，抬头看了看俞奶奶，见她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就躲到了俞奶奶的身后。俞奶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慈爱的拉着洛落的手向着洛落家方向走了去，丝毫没管跪在树下的洛莫。洛落担心的不时回头，小声的提醒着俞奶奶，那里还有个人跪着，俞奶奶却一脸不以为意，“没关系的洛落，他一会儿跪累了就自己走了，不用担心。”

只能说，俞奶奶不愧是俞奶奶，洛落在一脸迷茫的时候，俞奶奶就和她的母亲愉快的商定了洛落去俞奶奶那里学艺的事情——当然不是对洛落说的那个学艺，而是学习刺绣。俞奶奶年轻时候在村里的刺绣技术可是一绝，精美程度无人能及，只是年纪渐大以后俞奶奶直说自己眼睛不好，就再也没做过刺绣。洛落母亲思量着让洛落学学本事也好，不论是将来出嫁还是自己过活都有个基本保证，因此愉快的同意了，俞奶奶临走时将自己的一对翡翠镯子留给了洛落，说是很喜欢洛落，想认洛落做个孙女儿，洛落母亲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她们这一辈的孩子也是俞奶奶看着长大的，俞奶奶就像是她们的亲阿姨，因此认个孙女儿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洛落坐在凳子上托着腮盯着灯油，还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要和俞奶奶学习刺绣了，不过不论学什么洛落都很乐意。洛落母亲小心翼翼的将那对看起来就贵重的很的镯子藏了起来，回来时看见洛落还在盯着灯油看，因此板了脸呵斥她。

“你这死孩子，还盯着灯做什么？多燃了好些灯油，下一次商船路过这里可得明年呢，若是提前浪费没了，仔细你爹扒了你的皮！还不快去睡了，明日你还要去俞奶奶那里学刺绣呢！”说着吹了灯，又摸了摸洛落的头有些心疼道，“以后学了刺绣，你这眼睛就金贵了，以后莫要再盯着灯苗看了，若是累坏了眼睛了怎么办。”

洛落乖巧的应了一声，跳下凳子准备去睡，倒是洛落妈叹了口气，坐在黑暗中想了半天。等到洛落爸也回了来，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了好久，至于说了些什么洛落就不清楚了。

洛落第二天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家里的早饭已经做好了。她起来的比往常早了许多，因此迷迷糊糊洗过脸又吃了饭才算精神了一些。用过饭，本来要早早出去干农活的洛落爸并没有去干活，反而背着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麻袋示意洛落跟他走。两人从家里走到村头，洛落看见老榆树下洛莫仍然跪在那里，只是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了件衣裳——是俞奶奶的衣裳。有些迷糊的从榆树旁路过，洛落爸将洛落领到俞奶奶家门口，把麻袋留给了俞奶奶，说是洛落的拜师礼。拒绝接受东西的俞奶奶拗不过一根筋的洛落爸，也就收下了，也是从这天起，洛落开始正式跟随俞奶奶学习。

俞奶奶这一整天并没有教她很多东西，只是告诉了她一些简单的刺绣的基本知识，并且和她约定，让她不许告诉任何人俞奶奶将祖传的秘籍教授给她的事儿，连最亲近的父母都不许说。洛落一一应下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洛落想起洛莫还跪在树下，忙去看他，他脸上已经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洛落喊他他也不回应，只是跪的笔直。洛落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的吓人，她连忙跑进屋子去喊俞奶奶。俞奶奶倒是不慌不忙的让洛落把他拖进屋子里，自己则拿了些不知名的草药开始煎了起来。

洛落本来以为自己拖不动他，结果却发现洛莫比想象中瘦弱了许多，肥大而不合体的衣服下面是几乎只剩骨架的身体。洛落从腋下架起了他，因着洛莫比洛落高了些，所以洛落只能费力的拖着他进了屋，进去了才发现洛莫根本没穿鞋，拖在地上的双脚已经开始渗血。她有些内疚的打了水给他清洁了一下，就跑去找俞奶奶了。

俞奶奶每天晚上的故事仍然照常讲了，并没有因为新收了个孙女兼徒弟，或者屋子里多了个病号而发生改变。没能起来的洛莫喝了俞奶奶的草药，又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下午发了一身的汗，此时正在被窝里睡得很香。洛落给他留的晚饭在床边已经有些凉了，他却仍然睡得香甜，丝毫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洛莫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一千漆黑。他愣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自己不在自己睡觉的屋子了，而是在榆树下的老房子里，在俞奶奶家里。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裹住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个女孩在道歉？好像是自己的脚受伤了吧。他无所谓的摇摇头，脚受伤过很多次了，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他刚要伸手摘下脚底的东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俞奶奶端着烛台站在门口，“洛落给你包了很久，你要是就这么拽下来，她会很难过。”

洛莫抿了抿嘴，犹豫一下收回了手，又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脚。他隐约记得是洛落把他拖回了屋子，这个人情他还是要记的。

“俞奶奶，求您也收我为徒吧。”洛莫抬起头，一脸恳求的看着端着烛台走进来的俞奶奶，“我知道您一定是个绝世高手，求求你了。”

“噗嗤。”俞奶奶把烛台放在桌子上，哈哈的笑了起来，“谁和你说我这个老太婆子是绝世高手的？是听我讲的故事太多了吗？故事也只是故事而已。”

“可是您昨天不是说要给洛落秘籍？而且您还知道那么多武林故事，您一定是高手。”

“哈哈哈，傻孩子，我可不是什么高手，我只是比你们活的久，看过的事情更多而已，所以才知道的多。至于收徒什么的，更不可能了。”

“奶奶，求求你了，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俞奶奶摇了摇头，“孩子，你为什么要学秘籍？”

“我……”洛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我想学会武功，离开这里，去找我母亲，我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我和父亲。”

俞奶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孩子，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无非是想查明自己的身世，顺便查一下当年你父亲受伤的事情吧。不过我的确帮不了你，因为我家的秘籍只适合女孩子修炼，而且，”俞奶奶盯着他，“你的资质很好，就算真的学了这本秘籍，也是浪费你的天赋。我看得出，你天生就很适合剑。你且不要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洛莫，“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有天大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绝世武功秘籍和宝剑都给你，你也很难成气候。”

“为什么？！”莫凉不服气又忐忑又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

“因为你身体太弱了。以你的体质，你想要学武太难了，除非你变得更强壮。”俞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他，“现在开始你就搬来和我住，我这个老婆子虽然身体不好，不过久病成良医，倒也能帮你调理调理。”

也许真的是久病成良医吧，俞奶奶的药很快的治好了洛莫的伤寒。那天的谈话以后，洛莫就不再求俞奶奶收下他了，只是偶尔会旁观俞奶奶对洛落的教导，不过俞奶奶从来只是在教洛落如何刺绣，偶尔顺手教导他们两个人识字。洛莫从未见过俞奶奶教洛落什么武功，因此也渐渐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