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沐少离睡得很沉,直到响午才醒来,神清气爽,从身体到心里都舒爽异常,昨晚宛若的表现令他非常满意,他可以确定她对他的爱,她那样内敛害羞的人,若不是真爱定不会那样放得开。
肚子有些饿,他很快起床,一边扣着军装扣子,一边拉开卧室的门,然后,他愣住了。
一溜四个人,他的副官莫家诚,一副死了亲娘的嘴脸,宛若的贴身丫鬟小翠,眼睛肿得只露一条缝,另外两个卫戍,沐少离隐约记得是后勤补给处的采买,低垂着头,哭丧着脸。都直挺挺跪在客厅地板上。
“怎么回事?谁罚你们跪这儿的?”他问道,皱起眉头。
“军座,家诚该死!”莫副官不敢看沐少离,“把二夫人弄丢了!”
“哇!”地一声,小翠大哭起来,“军座,是小翠的错,是小翠没看住二夫人!”
‘嗡!’地一声,沐少离只觉脑子象炸开了一样,眼前金星直溅,他倒退一步,险些没摔倒在地。
“军座”跪着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叫道。
他抓住身后的椅背,慢慢地坐了下来,只觉胸口那处伤钻心地痛,他紧紧地捂住它,脸上一层细密的汗。
“军座不要太过着急,刘老大已带人去找,二夫人去的那家百货公司也已戒严,每个出口都派了咱们的人!”家诚忙道。
原来昨晚她已打算好,难怪那么乖巧听话,想必在他身下时就已想好离开的路线吧,他贴心贴肺地疼她爱她,明知道他离不开她,她还是残忍地带着他的骨肉走了,他对她只有简单的一个要求,希望她做个简单的女人,不理战争不问时事,她却偏不听,还要联合外人步步紧逼他,她从来都没在乎过他的抱负,梦想,她用他的爱来伤害对付他,多少次了,他们互相伤害,遍体鳞伤。
他感到好累,说不出的累。
“不要找了,”他道,竟然笑了,“你们的二夫人绝顶聪明,她诚心离开,恐早已计划好,怎么会让咱们找得到?”
“军座,二夫人和您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离开?”家诚不怕死地道。
“因为,你们的军座让她失望了,”他道,脸色惨白如纸,有血水从指缝里渗出,“痛!”他忽然小声道,向后一仰,人晕了过去。
“军座!”四个人大骇,家诚爬起来就向外跑。
“陆军医!陆军医!军座出事了!”家诚的速度好比身后有一头老虎追赶他。
沐少离想错了,钟宛若出走绝非计划好的事儿,就在昨晚吵架之前,宛若从未动过离开沐少离的想法,酒后吐真言,当沐少离将自己的野心合盘托出,她知道她改变不了他时,才兴起逼迫他的念头,那场饕鬄**结束后,尽管她也累得眼都睁不开,但脑子却无比清醒,所以才以买女人贴身用品为由,让本来就准备下山督办军需粮草的家诚顺带捎上她,二夫人在军座心中的地位,哪个不长眼的会不知道?家诚当然不敢拒绝,拉上小翠还有另外两个采买,去了镇上,公事私事一起办,家诚忙着清点货物,宛若则带着小翠逛百货,也是机会好,百货公司为推销一种雀斑霜,搞个现场演示活动,小翠为自己鼻梁上的星星点点斑点跃跃欲试,宛若当然会鼓励她,就在小翠被销售员按坐在梳妆镜前涂抹产品时,宛若从后门悄悄出去,坐上一辆黄包车,去了小镇火车站,买了去汉江的车票,但她的目的地却不是汉江,这也就是后来刘老大带着人马搜到汉江火车站,却一无所获的主要原因,到了汉江,宛若又上了渡船,去了目的地落马镇。
蜗居在落马镇的夏侯,不知道的外人真的以为他已看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的一天基本上是这样渡过,睡到自然醒后,穿上绸缎长衫,带着圆边黑框眼镜,拎着鸟笼子,去住所后街小镇有名的港式酒店吃早点,据说那里的叉烧包和肠粉特别合他口味,吃饱喝得后,已近中午,逛到戏园子,听落马镇出名的大鼓书,午后两点左右,坐上黄包车,去镇公所西侧的古玩市场,看看字画,把玩玉器,讨价还价,买两件喜欢的古董,比如清中期的如意梅瓶,官窑花口瓠,而后遛鸟斗蛐蛐,看莽汉打架,泼妇骂街,日头将落未落时,喝一杯下午茶,然后回家吃大餐,兴致来时,逛逛红袖添香,听听京剧看看草裙舞,若果愿意晚上留宿在春色满园烟馆,喷云吐雾,醉卧美人怀,那当是另一番情趣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钟宛宁整天舞刀弄枪吓阳痿了,夏侯一次都没在外面过夜过,每晚都睡在宛宁身边,却从来没碰过她,两人互相讥讽,互相看不上眼,也互相提防,唇枪舌战的同时,又惺惺相惜。
关于昔日都督夏侯与谢姨娘的不伦之恋,钟宛宁倒是看得明白,“你不是她生的,她也不是你生的,想好就好吧!”,钟宛宁的这番惊世骇俗之语,确实深得夏侯之心,他感到钟宛宁是唯一一个理解自己的人。
“夏侯,若你真的喜欢谢姨娘,咱们离婚,你娶了她便是!”有一天晚上,宛宁对歪在床上看艳情的夏侯道。
“”夏侯不讲话,烦躁地合上了书,艳情这种东西果然不能看,弄得他下身涨得痛。
“你去找她吧,”宛宁晃着双腿道,“当心憋坏了,把你的子孙全洒在她那片快贫瘠的地上,免得断子绝孙。
夏侯气得一下子坐起来。
“钟宛宁,你可以再嘴损一点吗?”他气愤道,那个该死的女人,活死人一般,他打她,她不还手,他骂她,她好像是骂别人,他生气,她低头不语,他开心,她面无表情,他逃出汉江时,母亲不同意他带走她,为此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若不是气到极点,溺爱他的母亲绝不会动他一根汗毛,他为她不惜和母亲反目,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吝啬不愿给他,他热脸不知贴了多少冷屁股,但却犯贱地无法拒绝她身上的馨香,该死的头疼病只有躺在她大腿上才会缓解,他总结了一下,她就是他的鸦片,止痛片刻,祸害一世。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是我老婆,解决老公生理问题好像是你的事儿吧?”他忽地伸出手抓住她肩头,“小可爱现在老公就有需要,快过来!”
宛宁毛骨悚然,用力拍开他的手,跳起来就跑。
夏侯不仅哈哈大笑,他当然不会离婚,哪里找这样不要他付出身体,还能带来丰厚嫁妆,又如此泼辣的小可爱?
钟宛若来到落马镇后,就像是来旅游的人儿一样,租了一家小旅店,然后就四处游山玩水,丝毫不避人眼,很是惬意。
“”夏侯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手下,有些不相信地道,“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在满园春色的包厢里,喷云吐雾的夏侯放下烟枪,上下打量贴在他耳边告知秘密的手下。
“少爷,绝对不会错,沐少离的女人,那么有名的汉江第一名媛,小的不可能认错!”这个长得有些尖嘴猴腮的叫小薛的眼线道,“好像怀孕了,能看出肚子!”
“怀孕了?一个孕妇到落马镇做什么?”夏侯坐起来自语道。
“少爷,钟宛若是少奶奶的姐姐呀,定是到这里来看少奶奶的。”小薛自作聪明地道。
“派人看好钟宛若,”夏侯吩咐道,“不要给少奶奶知道!”穿上鞋下了床。
夏侯自从狼狈离开汉江后,昔日一省总督军便应了这句话,落配的凤凰不如鸡,众人对他的称呼也从都督大人变成了少爷。
若夏侯安于从夏督军到夏少爷身份的转变,安于已失败无力回天的命运,一辈子做个富贵散人,也能平淡渡过这一生,偏他不是轻易认输的性格,表面上,夏少爷吃喝玩乐,流连烟花柳巷,实际上,他做的都是无关风月之事,他遍布眼线,时刻关注江东两大枭雄盛昆仑和沐少离的一举一动,同时积极与东瀛军团接触,复仇夺权是支撑他的唯一动力,让他安于这个小镇,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钟宛若这几天差不多走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一些很不起眼的地方,她都兴趣十足地观光了一遍。一路看风景,一路吃着落马镇最出名的炸糕,千丝肉饼,她觉得很享受,钟宛若本就是个寂寞的性格,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
这天傍晚时候,她买了一些瓜果和一小袋面粉,她租住的这家旅馆,不供应三餐,有一个公共厨房,租客可以自己生火做饭,分摊水电费,孕妇的口味总是很奇怪,宛若特爱吃酸辣食物,特别酸的特别辣的都是她的最爱,对当地的辣子爽面情有独钟,细细的面丝,配上青红辣椒,再倒上香醋,淋上麻油,她能吃一大碗。
人力车停下,车夫帮她把面粉瓜果拎到二楼后,收下车钱便离开了,宛若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夏侯笑着站在门口。
宛若似乎早料到他会来一样,看了他一眼,又朝屋里望望,发现另有两个穿黑衣黑布裤的男子背手站在屋东角。
“姐姐来落马镇是看宛宁的吗?怎么不知会一声?”夏侯道,帮着她把面粉袋和瓜果拎进屋里。
“明知故问!”宛若看都不看他,径自走向厨房,生火煮饭,夏侯不得不跟在她身后,“宛若此来目的,夏督军,不,现在应该叫夏少爷才对,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我不清楚,”夏侯抱着膀子道,“姐姐怀着身孕,一不为看风景,二不为叙亲情,为什么呢?恐怕只有姐姐自己才清楚吧!”
“嗯,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另有目的!”她挽起袖子一边和面一边道,“有人不愿意江东和平,老百姓安居乐业,为一人思欲企图挑起战乱,于是,出卖作为国人的良心,勾引外敌,做汉奸走狗,令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偏这无辜的人里就有宛若的知己朋友,吴大哥和斧子,你说,宛若该不该查找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夏侯愣愣地看着她,没想到钟宛若会把自己来落马镇的企图和盘托出。
“吴亚夫死了,斧子只是失踪,你怎么会说他也遇害?”
“夏少爷怎么知道斧子失踪?”宛若歪着头问道。
“我只是猜测!”夏侯故作镇静。
“你不是猜测,你一定会让斧子失踪!”她笃定道,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哦!姐姐真是奇谈怪论,夏侯不明白,姐姐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斧子失踪?他是盛昆仑的手下,与我何干?”
“正是因为斧子是盛昆仑的手下,特别你知道刘老大误杀砖头,斧子扬言要报复时,你才决定一定要让斧子‘失踪’,毁尸灭迹!”她已经和好面,拿着刀,切成细细的丝,“恐怕你把斧子也如这块面一样切成一条条,或者剁成一块块吧?”
“钟宛若,你别血口喷人,”夏侯火起来,“有种你拿出证据来,凭什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他真的觉得害怕,他筹划那么久,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事儿,她怎么会知道,好像藏在他房间里亲眼目睹般。
“栽赃陷害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心应手,”宛若嗤之以鼻,她将面条放进灶台上沸水锅中,“你了解沐少离,知道他和你一样,野心勃勃,而你,深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沐少离若和盛昆仑两大枭雄火拼,你即可坐山观虎斗,又可趁机拉拢其他势力,助你重返争霸战场”
“够了,钟宛若,你应该去说书,”夏侯冷笑道,“这样会编故事,不写真是可惜!”
“是不是编故事,写,夏少爷心知肚明!”辣子爽面已煮好,宛若盛了一碗,“夏少爷要不要吃?”浓烈的辣椒味道呛得夏侯直咳嗽。
“我无福享受,二夫人还是自己享受好了!”夏侯道。
“夏少爷,其实你不必介怀太多,宛若来落马镇对你百利无一害不是吗?”她一边吃着一边道。
“”夏侯没讲话,心里知道她说得对,钟宛若是沐少离最爱的女人,抓住钟宛若就等于掐住沐少离的七寸,只是,这个女人太聪明,他在她手上从未讨过半点便宜。
“你曾千方百计要抓到宛若,现在宛若主动送上门来,你还要犹豫吗?”一碗面条很快见了底,她放下碗。“很好吃,你确定不来一碗?”
“你到底要做什么?钟宛若?”他一把抓住她胳膊,“你又挖了什么陷阱让我跳?狠心的女人,我如今落魄至此,好歹是你妹夫,你一点亲情都不顾,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要将她撕碎的样子。
“你需要这样过激的反应吗?”钟宛若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看他,“若觉得宛若对你有用,只管带走就是,屋里那两个人不是随时准备动手的吗?若怕宛若查出什么对你不利,大可以当没见过宛若,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不就行了?”
“好,说得真好,既然你来到我的地盘,我还会让你四处冲混,招惹事端吗?”夏侯狞笑道,“我的好姐姐,既来了我如何能不好好招待你,若招待不好,别说沐军座那里,就是宛宁也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在夏侯的认知里,钟宛若只有放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皮底下,才不会翻出大浪来,她不是来寻找凶手吗?他就看看,她一个大肚子女人如何找出凶手来。
钟宛宁看到夏侯和钟宛若一前一后进来时,惊得一口茶噎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呛得咳个不歇。
“夏侯,你搞什么鬼?”宛宁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夏侯大叫,“你要是敢打我姐姐主意,我就和你拼命!”
“我哪敢呀,”夏侯苦着脸道,“是你姐姐怀疑我买凶杀人,自愿到雕玉楼寻找真凶!不信,你问你姐!”
“姐,你不要乱想,吴大哥死的那天,我和夏侯在一起,我们就待在这儿,哪儿都没去!”宛宁解释道。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