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摄政王府,她第一件想的事就是去给苗苗送糖葫芦。
她一路上也没闲着,吃了整整一串,最后看苏湮实在踌躇,就把他手中的那串夺了过来吃,剩下了三支,都留给了苗苗。
那小姑娘是个顶爱向着她的,也深得她的喜爱。
摄政王又在前厅会客,小苗苗却在他的晴松院不知道干嘛。
她回府后只了解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长姐竹蓉儿和太子的婚约定下了,赶的很急,就在下月初一,按理说也是一件让人欣喜的大喜事。
可她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赶的这样急的话,如今又多生变故,不知道最后竹蓉儿的婚约能不能如是进行……太子一直喜欢王绾这是个公开的事,竹蓉儿又对太子有一种执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圣旨下来这几天,还从来没因为过他二人的这纸婚约闹过什么事情,难免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是一种大雨磅礴之前天空万里遮阴的感觉。明知该发生些什么,一直没有发作,就会觉得有些难受……
何况父亲的立场很微妙,虽明着与太子交好,实则是与之对立。就今日早晨同坐一辆马车来看,竹蓉儿好像还并不知情。
这倒成了一件麻烦事,不知道那家伙打算怎么处理。
北北进了父亲的晴松院,在院后的池塘边找到了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一身宽松的蓝衣,头上扎了单马尾,一双眸子里仿若装着星辰万象,可爱极了。
她屈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托着腮,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晃。
那块石头边旁如今正坐了位蓝衣公子,手中执琴,琴音绕绕环游在这院中四方,听在耳中,仿佛时间都慢了数拍,眼前仿佛还能看见花儿悄悄开放的姿态,静音,雅思……
咸阳王者,琴色间关莺语幽咽泉。
北北悄声过去,同坐在了苗苗坐的那块石上。
这石不算小,父亲无事时会喜欢钓鱼,郊外又过远,他就在此处简单修了处池塘留做娱乐,这块石,就是专门留来钓鱼坐的。
她将那糖葫芦和芝麻糖给了苗苗,自己手中还拿着一根在吃。
苗苗眼睛里都是喜色,一张小脸儿上洋溢着太阳般的笑来。
“三姐真好,出去偷情也不忘了苗苗。”
她咬那糖葫芦的动作顿住了,努力控制着自己没将这孩子踹下那水塘去……
她这说的是人话吗?
琴音嘎然而止,王阑轻声笑道。“三小姐。”
北北侧头,也随着笑了。“上次的事还要谢过王公子,此大恩北北会一直记在心里。”
“三小姐言过了,举手之劳。”他点点头,脸上从始至终都洋溢着轻和的笑容。“想听点什么?王某不才,奏来也请小姐鉴评。”
这可吓到了北北。
王阑身为北中第一琴师,他在琴上的造诣可不是竹络儿那种官家小姐的琴艺可以比的。王阑他身为琴师,更为琴痴,曾经在那瀑布之下冲了三天的瀑布水,只为了感受那股磅礴的气势,寻思那股磅礴的感觉应该怎么奏的出来……
竹络儿在她心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何况他王阑。属实在她的心里,对于古人文化精髓,始终都抱着一种崇拜的感的,这股崇拜,尤其表现在琴棋书画上。
不过她性子懒,又实在没那个天赋,不然怎么她也要多学一学。
她也会画画,却是漫画。她也会唱曲儿,却是二十一世纪的歌曲……
唱词的调调,
她不会……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实话实说。“你让我鉴评,我只会说上一句好听!别的那些文雅调调,我实在评不出来……”
他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想三小姐还是个性情中人。”
北北脑子里出现了三个问号,他这脑回路什么鬼?她怎么说也活在这古代好些年了,却还是头一次感觉到交流上的矛盾。
她听不出来对方这句话是不是在夸她,也不知怎么回。
“阑叔你就别难为姐姐了,她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
“……”
虽然听起来难听,不过好像还有些道理。
王阑就笑了,手中试了几个音节,空空静静。“如此甚好,那王某便随意了。”
她轻勾了勾唇,托着一边腮仔细的打量他。
“公子不用弹我便明白了,公子的琴定处于一处瓶颈,在世人之上,又不好提升。”所以这般顾虑他人的意见,只因为身处迷茫,正所谓当局者迷,就是太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再的怀疑自己,殊不知问题出在本身身上,如何更好的纠正也应该自己最清楚明白。
“等着他人点醒,不如自己去点自己,说不准多点个几次,也就通了……这世上再没什么人比你的琴造诣高了,你又指着谁去指点呢?你别太深信了那书中的一些话,世间所有一切道理的确相通,可是无知己懂你,就算他人明白那个道理,也不可能正正巧巧的把那道理讲给了你听,书嘛,诓人的东西太多了。”
他指间的动作停了稍许,神色痴愣。
过了好半响,眼眸中流过一丝清明。“所以这世间人多喜欢聪明通透的,这类人就更容易正正巧巧的把那道理讲给了你听。”他勾唇轻笑,好像想开了一般,那轻抚着琴弦的指尖也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就好比三小姐你,就正正巧巧的为我解了惑……”他顿了顿道。“我可以叫你北北吗?”
他将王某的自称换成了“我”。三小姐的敬呼也改做了“北北”。询问的口气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真是个温柔又干净的人。
她挠了挠头,脸上有些苦恼色。“我家那位脾气不太好,你只要不怕他,怎么叫我倒不介意的,毕竟不过是个称呼。”
他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苏显吗?”
惩王和他王家,一直有个永远说不通的心结,那就是王雪蓝。
她摇了摇头。“是苏湮。”
她没什么顾忌的就说了,这也算一种难得的信任感,她喜欢他,就觉得他是她家的。
王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笑。“南淮王能得北北青睐,算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