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湮,她脸上就挂上了些腼腆的笑容。
二人正聊的开心,长廊拐角处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苏显满眼的怒火毫不遮掩,他一身墨色的衣衫尽显雍容,发上一盏纯金的发箍束发十分华贵。
想来摄政王见的客人,大概就是他了。
王阑脸上的笑容凝住,眼睛半阖。“阑先离开了,若逢闲暇,改日再与北北闲聊,这首琴曲,先当欠下了。”话罢拾了那琴离去。
王阑经过苏显身边,片刻没有停留,只觉一阵清风抚过,再回首时,只留了一片衣角消失在那长廊尽头。
对于苏显,北北是抱有一丝歉意的,他与自己有一纸婚约,就算再怎么不是你情我愿,她终归在曲水宴上拂了他面子……
“惩王好兴致,还来塘边赏鱼吗?”
他的性子一向直接惯了,一脸的冷漠。“你和他有说有笑在做什么?”
北北愣了愣,如若这话出在苏湮口中,她定会十分高兴,可是出自苏显,她却不觉得他是在乎什么她与谁交好,大抵在乎的还是面子问题。
“聊天啊,顺便听琴。”
小苗苗躲在北北后面皱了皱眉,拽着她的衣袖不松手。“你谁,对我三姐这么凶。”
苏显哪有心思理会一个孩子,他伸手直接拽住了北北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背着本王王妃的头衔,你四处勾引男人是什么意思?!”
四处勾引男人这话一出,彻底把北北的那份歉意心碎了个稀烂,他抓她手腕抓的十分紧,甚至有了一种手腕要脱节的感觉。
北北微蹙了蹙眉。“赐婚本就不是我所愿为,你要是看不惯我大可去找皇上退了婚,还省了浪费你那宝贵的王妃身份!我就是这个性子,谁规定女人非要三从四德,你又凭什么来管我?”
苏显听她这般说话,甚至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那份暴怒的情绪也上了来。“不在乎王妃的身份是吗?你以为你多清高,死贴着我五弟,你真觉得他能给你名分?!你以为我五弟真看得上你?”话罢手腕用力,似乎真要掐断了她的手。
北北疼的直咬牙,另一只手中不由控制的就握了把手╭(°a°`)╮枪出来,那是大脑求生本能的作为。
苏显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她,她手间微转,那柄冰蓝色的手╭(°a°`)╮枪在手中绕了个漂亮的弧度,瞬间解了保险栓。
苏显只听见咔嚓两声坚硬物体碰撞的声音,接着一声枪响,一下子有什么东西贯穿了他的膝盖骨。
疼痛传来,他松了紧扣她手腕的手,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他紧咬着牙,一脸震惊色的看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北北喘着粗气,那枪响听在耳朵里不停的在脑海中打着转,心口揪的一阵生疼,就像是有人用针活活的在她心脏上扎一样。
那股难受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北北也没了什么理智,眼睛里泛起了一层血色,一股莫名的懊恼感涌上心头。
那股懊恼感越积越越浓重,一种愤怒的情绪就彻底掌控了她的心情。她一脚踹在了苏显头上,将他踹倒在了地上,靴尖轻蹭,滑游到了他的胸腔处。“你记着,你没有资格管束我。”
她用的力气颇大,踩实了去,苏显一声闷哼,只觉得吼间一股腥甜。
怎么可能……她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哪里来的这样的力气和压迫感,她脚踩着他的胸腔,他竟一点都反抗不回去。
她收了脚,呼吸浓重,一手捂着心口道。“苗苗,去叫爹来,就说惩王不慎摔倒,磕坏了腿。”她深吸了几口气。“别让爹太为难,也别让他太舒服,你明白怎么做。”
话罢拖着一双僵硬的腿,缓步向她的院子方向走去。
“你给……”苏显刚要呵斥她站住,声音却又尽数咽了回去……这姑娘,不听他的,他打不过,也管不得。
这是身为王爷的他头一次这样被人侮辱的踩在脚下,头一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
小苗苗一脸震惊的望着她三姐离去的方向,她三姐简直太酷了……
直到北北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反应过来北北的嘱托。
她看了苏显一眼,又呸了他一嘴。“呸!叫你欺负我三姐,活该!”
话罢一溜烟的跑去叫摄政王了。
苏显虽然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脸都被气红了去,可惜他的腿却动不得,只能在此等着人来……
……
夜黑风高夜,一弯皎月挂在天上,晚霞终于全都落了西去,几点星辰镶在云雾之间,给那本就寂寥的黑夜平添了几分朦胧色。
四下寂静,除了院中几盏灯笼发着暖光,就只剩下那风声还能抚慰心际,感触到一丝凉薄的温情……
北北坐在那房瓦上,手边还抱了一坛酒水。她抬头望着那天上的月亮,轻声呢喃。“算是个怪胎吧。”
“你生了一个怪胎,她亲手杀了你的丈夫,她的父亲……”
她仰头灌了一口酒。“她有这样的本事,却没能保护住衢州的爹娘,甚至凶手都找不出是谁来。”
“你说月亮代表怀念,现在想来,好像是真的……”她轻声笑了,笑的有些难看。
“她真是个没用的怪胎……”
苏湮突然落在她边上坐了。
今日他没穿什么黑衣夜行服,而是一身红黑色的劲装,衣领边角用一些金线勾勒出了麒麟的模样,他的衣衫穿的不是特别规矩,反倒有些随意,颈口处还有些微敞,几分慵懒,又很利落。
“小姑娘家,喝什么酒?”他将她手中的酒坛抢过。“这是怎么了,才半日没见我就这么伤心吗?”
北北愣了愣,一脸醉醺醺的,识别了来人是苏湮,就没什么规矩的靠在了他肩上。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稀里糊涂的和他讲。“我说杀人就能杀,自己也算上,你信不信?”
苏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家姑娘说胡话都这般好看。“信。”
她阖了阖眼,声音很轻。“我小时候很喜欢枪支……嗯……就是你们所谓的弓箭那类的。”她叨唠着。“五岁我就拿了市里射击的冠军……直到有一天,我和爸爸玩闹,我们用手比成枪支来做游戏,唔……突然那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了。
苏湮轻侧着头,看着她靠在自己肩上这么快就睡着了,嘴角勾了勾。
他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将她打横抱了,轻身一跃十分安稳的落在了院中。
来的还真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