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了他,越过人群,周围的人群视线她管不着,李炎是她的,她现在很不爽,真的很不爽,结果是怎么样,她管不着了,也与她没关系了。
她要的无非是眼前这个人,而眼前这个人要的无非是自己陪着他,如果这样,如君所愿,可以这样守护着他,这微小的幸福,呐,李炎,我欠你的,还不了,那么以身相许,怎么样,说到底还是自己赚了呢,全世界的人都想要你,而你只能选我了,因为你的心就是这么一颗,给了我,这样真的好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呢?
沉闷的午后,蕴藏不知名的燥热,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李炎,她有点痛恨自己的懦弱。
炎,那个温柔的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此时,我觉得眼前的你,陌生得很!也许是我太久没见你的缘故么?还是恒的离去,她的威迫让你不得不强大么?
李炎弯下腰摘下那淡雅脱俗的野菊花,幽幽的花香渗入他心间,他将菊花放入她的掌心,花香斥满了她心间,她的眼眶里,微微泛红,开始湿润,心内流淌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忧伤,她无声地笑了,她想可不可以就这样,把眼泪吞了回去,明明他还是那个他,不是么,现在眼前这般的他,曾几何时,傻傻地抱着自己,默然无语,傻不拉叽地将手上有的,没的,一股脑儿般塞到她掌心里,也不说话,自己就那样看着他,不知所措。
哪怕他哥哥还活着,他也是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发呆,莫名地黯然神伤,总是坦率得可怕,什么都写在脸上。
那个,明明连伤也不愿意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藏着,也不屑藏着的人,就是这样一个透明的他,却不是我的谁,我在你面前,莫名地有些谦卑,那个连爱也不知如何分配的自己,单纯地觉得给了恒双倍的爱就会让心生的愧疚会少一些,才发现,无能为力……
啊,啊,他笑了,淡淡的,就像记忆中那个易碎而精致的琉璃少年,她勾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少年的额头,呐,炎,该回神了喔,少女的轻笑,惊醒那个午后走神的少年,同时也惊醒了整个夏季,晕晕欲睡的沉闷午后……
琉璃少年蓝色的忧伤幻成了一丝雾气,在他长长的睫毛蕴藏不知名的情绪,迟迟不愿落下,好像天边漂过的白云,明明看起来明媚如初,在他背后的蓝天早已风起云涌,风云变色。
“小紫,对不起,本以为我退出了你的世界,会让你慢慢地忘记哥哥,后面发现,你忘记不了他,才会找了个替身,对吗?我生气了,如果你真的要一个替身,为什么不找我呢,明明我比他更像,你怎么可以选他而不选我,我宁愿占着,也不想看到你在别人的怀里假装笑得很甜,如果我的回来,把你平静的生活变成一团糟,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你了,想哥了,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了,两年前,我以为我躲起来,时间会抚平你的伤口,我的疤痕,我试图躲得过那些伤疼,我告诉我自己会忘记关于你和哥哥的一切,可小紫,对不起,我回想一次,心就痛一次,我恨我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救他,小紫,我想他活着,我真的想他活着,想我们一起回到过去的。”
小径上的菊花,开得白茫茫的一片,有些荒凉,一如当日的李炎的心,明明很痛,他忍着,没说,任由伤口崩溃发炎……
这个世界上,没有药压制他的痛,那是一道说不出口的心痛,他忍着,疼着,他想哭,而现实要他笑着,他想呐喊,而现实要他沉默着,他想示弱,而现实要他坚强着,他不知道他的心可以坚忍到什么程度,他本以为心痛着,痛着,就会习惯了,就会麻木,走到现在才发现,她的一个微笑,一个回眸,一个拥抱,他都想付出生命,想得到,是缘吧,她就是他唯一想要的解药。
“炎,你能回来,我很开心,同时我也明白,我们没有了找到彼此忘记的理由,我们都忘不了他,在你离去时,我以为你会幸福的,好了,你看,你就是天生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全部,而且她也很爱你,你们很配,不是吗?”司徒紫微笑着看向李炎,眼底有一丝痛楚在慢慢隐藏在她的睫毛下……
他在心中轻轻地叹息,无言地苦笑,他假装淡定说道:“你觉得我可以去接受那个女人吗?她是个杀人凶手,我一生都会活在怨恨她的世界里,小紫,你知道让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喔,我就是要她爱上我,然后我狠狠地弃她而去,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我本以为我可以做到的,现在发现,我做不来,在我的世界里,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我之所以回来,单纯的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回来了。”李炎轻笑看向她,无声的喜悦在弥漫……
“炎,你恨她,我也恨她,可是事实上,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爱错了人,说到底,我还是间接凶手,这些年,你折磨她,也够了,你本该恨的那个是我,若然我从没有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他也许会活得长久一些的,你何必把我的恨加附于她身上,不是吗?”她心中划过一丝不经意的伤痕。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清当年的事,毕竟真相就摆在他们面前,很多话再去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沉默不语,只剩下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音,空气中,微妙的气息在流淌,冰山的断层下,有什么裂开了,他们谁也没有点破那张纸,就这样,任空气的风吹过,拂过心间一道又一道说不出的伤,在疼痛,在自愈……
他回来,他离去,他再回来,他还会离去么?这一切都无法归回到原点的日常,回不到是过去了日常。
时光,一个侩子手,在他们的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血红的口子,不明原因,不问结果,这叫叫成长。
有一些事情是不按照原本定好的路去走的,走偏了,走弯了,分岔了,下一步,它会怎么走,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她唯一所铭记的,他的离开,早就把她的心掏空了,她所剩下的生存下去的勇气的来源就是对他想念,如果有一天,她连这些都失去了,那么她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炎,我没有你想像的那样优秀,也没有我在你心上的位置来得重要,在你不曾知道的岁月里,我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地改变了。”她低低的语调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知道李炎介意她和李恒的过去,毕竟当年的岁月里,他们三个是一起走过来的,没有任何的秘密,也没有任何隐瞒。
从过去到现在,她从不去否认,李恒曾在她心上停留过,很深刻很深刻地停留过,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假装看不见,她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谎,从来就没有,她不想对他不公平,也不想对上官阳不公平,她很清楚现在她在干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李炎是危险的,李恒曾这么说过,他曾叫她离他远一点,过去的她不明白,明明是兄弟,他为什么叫自己离他远一点,后来才明白,没有人可以逃离一个叫李炎的领域。
当她发现,这一切都迟了,那个影子不知从什么时候住在她心上,不知不觉在心上生根发芽,本想在它还没有生长的成形时候,她把它连根拨起了,当自己想起去拔的时候,疼痛无与复加。
他有一种魔力,一种叫不得不爱上的魔力,绝美的笑容下藏着的是一颗透明的心,很多无意识地,你跟他入了戏,入了画,有了情,他会扼杀你仅存的理智。
若果那时她身边不是有了和炎相似恒,若果当年她不是先遇上了恒,她是爱他的,会为他而疯狂,为他而痴迷,为他义无返顾,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好到令你无法拒绝他的靠近,他的示好,他的真心。
随着李恒的离世,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在她心上,关于炎的记忆模糊了,关于恒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想念李恒成为了她每天必不可少要做的功课时。
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关于尘封她心底李炎的记忆一点点浮出了水面,她才惊觉,原来炎在她心间的记忆,不是模糊了,而是关于他的记忆太多太多了,多到令她无处安放,多到超出了她的负荷,她失去了恒,同时也失去了炎,她本以为李炎是恨她的,也理所当然的恨她的,毕竟自己抢了他最爱的人,所以,她也只能选择尘封,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记不起,她一直没有明白一个道理,记忆哪能是她想忘就忘得了呀!不是不想回忆,也不是不想记起,只是回忆太多了,当她想起,他已离去,心脏便疼痛到无法复加,她怕痛,便把伤口封存。
若果一旦告诉自己,他已离开这个事实,自己不知如何去面对没有他的日子,就好像,当初李恒在她身后的三米处,她回眸便可以看见他的微笑,他的微笑是她心安的源头,如果源头都找不到了,那是怎么的一种绝望,因为总是望不到边,所以,她在悬崖的边缘坐了下来,听风听雨,任时光流走也不愿记得。
就好像某一天她回眸时,找不到他的时候,心痛令她无法呼吸,才惊觉他早已不在,自己却无法接受他离去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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