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小兔妖继续说下去,地面上很多不同动物们发凄厉哀嚎声就向着上方传来,惨叫声直冲云霄。
小兔妖瞬间惊惧无比浑身颤抖的跑回人鱼的怀里,用手捂着耳朵颤声说:“开始了!开始了!又要开始了!你听,那恶蛟又在带着商人一起折磨虐杀他们了!”
这些惨叫声,瞬间勾起了大脑中那些最是血淋淋的场境,但此时她已经无法思考,已经忘了还要惧怕。
妖没有眼泪,她也已经习惯这可怕的场面到没有表情了,就像一块僵化了的化石。
将头埋在人鱼怀里的小兔妖,无声的样子,十分的无助。
人鱼不忍的伸手一只修长的手捂住在退回到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妖的眼睛,银白的衣袖扑面而来仿佛血色天地间忽降下一场浩渺的白雪。
掌心里那湿漉漉的触感惊得他心口一痛。
人鱼叹息般的轻声道:“不要看了,都是定数。”
他的声音本就像沙子被挤压摩擦一样难听,此刻说着这样的言语,更是平添了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
同样听到了声音的夕音,顺着破烂的窗子看下去,也被地面上的情景给狠狠的震惊到了。
那个燃着焰火的院子,此刻已然化身成了无间炼狱。
院子里,恶蛟坐在首座,一群人类商人围坐在焰火旁,喝着烈酒划着拳,口中粗俗的秽语不断,笑骂声此起彼伏的,脸上神情就如同打了胜仗的最激昂的兵士一般。
一旁有小厮残忍暴戾地将一只被打回原形却仍旧保留着人类的脸的猴子,五花大绑的困在了树上。若不是他还在微弱的喘着气,看着的人甚至不会觉得他是活的。
然后另外一个小厮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手中拎着的一同烧的冒烟翻泡泡的油,整桶的自上而下的淋在猴子身上。
在他准备动手前,一个人冲着他笑嘻嘻的喊:“别伤了他的脑袋,我听说生吃猴脑最是大补啊,先留着他的脑袋,等会开了他的脑壳,直接往里淋上热油,真是想想都美味啊,哈哈哈哈!”
人群中,唯有一个年老些的商人,看了一眼,不忍再看,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继而用余光瞟了一眼围坐谈笑的其他商人,终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叹息。
于是那小厮,就将手中的油桶换了个方向,对准猴子的肚子直直的泼了上去。
那猴子瞬间发出凄厉的凄厉而恐怖的叫声,脸上也已是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
接着,一个商人狞笑着边拔出他插在腰间的匕首,边浑身酒气,醉醺醺的摆弄着疼的抽搐的猴子,如同摆弄着货物一般。
商人边继续跟他的同伴谈笑风生,边云淡风轻的割下猴子身上被滚油烫熟的肉,当着猴子的面就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紧接着他们又爆发了猖狂的笑声,声音如同秃鹫一般刺耳。夕音顿时感觉到恶寒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看着这样残忍的情景,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夕音,也不由得沉下脸来,面色不善的皱紧了眉头。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小兔妖那句“不一样的!”,的确不一样,野兽为果腹、为生存猎杀,
而人类却是为欲望、为乐趣猎杀。
看着这样的画面,真的,想不愤怒都难,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至于这样虐杀!
人鱼看出了夕音想要出手惩治这些人类的时候,出声制止了她。
人鱼用他那一口让听着都感觉脖子疼的嗓音,艰难的说:“你想连自己都搭进去吗,你忘了妖是不能杀人的,妖若伤人是会被天道处以极刑的,况且你不了解这些人类,他们手里有很先进的克妖的武器,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要轻举妄动。”
人鱼神思悠远的说:“况且,这才哪到哪,真正的恐怖远不止这样而已。”
那猴子的惨叫,甚至更多动物的惨叫声,于人鱼而言就像是唱歌一样,咿咿呀呀的,因为他已经听了太多比这还要惨上十倍百倍的叫骂声了,已经由起初的触目惊心变得麻木了。
因为当初重伤恶蛟的正是人鱼带领的海族,所以当十万大山落在了恶蛟手中,被折磨最惨的当然非海族莫属了。
与这些人类用在海族身上的手段相比,这猴子所承受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堂般的待遇了。
底下那个院落的后院中有一口古井,井底总是有阵阵腥臭漂浮上来。
因为那古井不是用来饮水的,而是一个经过伪装的地牢,用来装载海族被凌虐之后的等死的身体的。
他们把用拖网捕捉来的海族们都关在一片有囚妖符咒的浅水里,以供他们随时虐待取乐。
比如,他们会割掉鲨鱼的背鳍,在鲨鱼一息尚存的时候将其扔进古井里,然后站在地面上,一边吃着鱼翅,一边欣赏失去鱼翅的鲨鱼拼命挣扎、扭动着、想要在水中遨游,却无能为力的等待死亡的样子。
因为恶蛟带来的都是商人,很快有聪明的商人,就想到了发财的好办法,将这些鱼翅明码标价,拿去大山外面与其他人类交易,狠赚一笔。
于是,人鱼就在塔上悲哀的看到地面上,上万片的鲨鱼鳍,铺满了屋顶,大小不一,每一片都是一条鲨鱼的尸体,它们被活生生的从鲨鱼身上割掉,有的甚至带着暗红色的血渍,血淋淋的一片。
比如,他们大规模在水下制造噪声,再用渔网封锁,抓住的海豚们,此刻正被海豚训练师,训练着表演,来为这些人类取乐用。不愿被奴役的海豚就会被人类举起的钢叉残忍的屠杀。
比如,他们会把钢筋戳进鳄鱼的脊柱,在清醒的状态下剥下它的皮,只因为商人带来的一个小妾想要一个漂亮的包。
然后没了皮的鳄鱼,也同样会被扔到那口阴暗古井里去,痛苦挣扎4-5小时后死去。
哦,对了,这些人类很喜欢扒皮,为了扒皮,甚至愿意花很多时间去养年幼的水貂。
将水貂关进狭小的笼子,喂养到满足人类的预期,便被抓出来,活生生摔晕、剥皮,然后再次扔进古井里。
……
那口古井里,现在至少有了几十万的冤魂,和很多很多已经化脓溃烂的残肢混在一起,身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身体能最终被扔回古井里的还算是有些造化的,毕竟也算是能回归水中了。
而
有些海洋的精灵,却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比如,那只从人鱼出生时就陪在他身边的老章鱼。
恶蛟为了报复人鱼,当着人鱼的面,把那老章鱼放在了火刑柱上,活生生的炮烙。
恶蛟端坐在高位上,将人鱼脸冲着火刑柱的方向,牢牢地踩在脚下。
人鱼就那么亲眼看着,一个商人从焰火中取出一根燃着火的木头,狞笑着将火扔在草垛上,火刑柱瞬间被点燃。
一旁有不耐烦的商人,甚至都等不及章鱼被火刑烤死,就积极的下刀去凌迟他。
被绑在火刑柱上的章鱼痛苦的连五官都扭曲了,却忍着浑身的灼痛,用生命对着人鱼笑。
明明整个刀火加身的的过程中,章鱼都安静无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人鱼就是听见了刀头从他的体内划破肌肉,撑开伤口,勾破一根根血管的声音。
细碎的月光洒落地面,如同搅碎的泪滴。
银发曳地的男子浑身是血的被恶蛟踩在脚下,他脸前的台阶上都是他流出的血红色的珍珠,人鱼对着苍茫浩瀚的夜空疯了一般的呼喊。
为什么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便要落得这样一个凄凉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