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妖从人鱼的怀里探出个脑袋,看着夕音请求道:“我的命是我的父母和他救的,我的父母当年为了救我已经死了,我只剩蓝椁了,求你救救他吧。”
蓝椁,正是那条人鱼的名字。
小兔妖,名叫枋?。
那时,枋?那一窝,也没能逃过从自由自在的山间野兔变成了被恶蛟抓住的口粮的悲惨命运。
她的几个姐妹都被红烧成了餐桌美食后,终于轮到她了。
她被从兔笼子里扯着耳朵拎到了厨房,然后她的四肢被绑在一根棍子上,商人带来的小厮正准备将她扔进煮沸的水里,烫一下之后好拔毛,然后做成一盘红烧兔肉。
她的父亲突然从一旁串进了灶火之中,然后忍着剧痛,拖着一身火,满厨房的狂跑时,她的母亲偷偷趁乱咬断了绑着小兔妖的绳子,救下了小兔妖。
母亲推着她往外跑的时候,枋?看到了她浑身是火的父亲正被一群小厮用棍棒打得满地打滚,她在后面为她挡路争取她逃命时间的母亲,也被一个小厮拎着耳朵直接扔进了那咕嘟嘟冒泡的热水里。
枋?心神俱伤且心惊胆颤的按照母亲的吩咐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她被身后追赶的小厮,追的慌不择路的跑进了塔的最顶层,见到了那个被铁链穿了琵琶骨的浑身是血的人鱼。
小兔妖怯生生蜷缩着躲在柱子后面,草木皆兵的四下观望着。
蓝椁虽然被恶蛟折磨的遍体鳞伤,但他作为一个修炼了好几百年的妖,已经扎根骨子里的警惕性可是一点不曾弱化。
在小兔妖粗重的喘息着跑上顶层的时候,他便不动声色的注意到了她。
她被吓破胆一般的咕噜噜的滚动着如新月般晶亮的眼眸,肤如凝脂,脸色红润动人,小小一只,雪白一团,很是惹人怜爱的不住打量自己,一副想靠近却有不敢的小可怜模样,傻呆呆。
他俩就这么默默地彼此打量着,谁也不动。
追着枋?的小厮,终于也跑了上来。
在枋?即将被拖出塔时,他不顾自己从琵琶骨处传来的剧痛,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枋?红着眼惊恐至极的回头,人鱼男子倔强的目光直直的映入她的眼底。
“滚!”
人鱼强弩之末一般的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释放出了强大的妖力,震开了抓着枋?的那个人类小厮。
小厮被暴怒的人鱼眼里射出了冷厉狠光吓破了胆,匆匆忙忙的跑下了塔。
当小厮的衣角也消失在了塔顶时,人鱼轰然倒地,彻底倒地不起了,他身下的地面全是血。
枋?心下一股无法消弭的恐惧蔓延开来,手忙脚乱的帮他捆绑好了伤口后,她呆呆的在他身边坐了一夜。
多亏了妖不会流泪,不然这只小兔妖定是要靠眼泪来上一场水漫金山了。
虽然小兔妖没哭,但夜里下起了场大雨,破落的塔顶,让他们无处可避,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刺激。
冷冷的雨水将地面上的血迹冲刷干净,枋?和蓝椁就这样在雨里一直淋着,好在蓝椁是条人鱼,不然就会死在这场雨里了吧。
被浇了一夜雨水的人鱼,第二天傍晚终于悠悠转醒了。
蓝椁如染桃花的菱唇,英挺的鼻梁,尤其是他那双像是会说话的桃花眼,造物主毫不掩饰的偏心造就这张全方位无瑕疵的俊脸,无限放大在枋?的眼前。
她一时思维停滞。
睁开眼的人鱼第一句话就是他被灌了滚烫的辣椒油的嗓子说:“我叫蓝椁,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这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枋?所有的害怕都在这一瞬间忽然静止下来,让枋?和蓝椁互相取暖般的紧紧依偎在一起,让一向胆小的枋?不晓得从看起来凛冽危险的人鱼男子臂弯里挣脱出来,更想不到逃离这仿佛带有某种蛊惑的男子的怀抱。
她跪在在一片被眼泪濡湿的地面上,用手抚摸着蓝椁身上的伤口,嗫嚅着:“好。”
闭着眼睛沉醉在这分外难得的安全感中的枋?,不禁在想,都说人鱼的歌声最是唯美动听,凭借这人鱼的气质和模样,如若他的嗓子没有被毁的话,那么刚刚他说话的声音定然是,醇厚如美酒般的磁性而低迷,会伴着温热的气息缓静如潺潺流水般在自己的耳畔流过的吧。
自那时起,他们便很默契的将彼此当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相依为命,生死与共。
陷在对前尘的回忆里的小兔妖,含情脉脉的看着人鱼。
夕音却跟没看见似的,丝毫不讲情面的打断他俩之间旖旎的温情,声音冷硬的说:“你们也想太多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救下面的那些妖了?我又是什么时候给了你们,我要管你们这些破事儿的错觉了?”
枋?咬咬牙,急了,她说:“我知道你想救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我看他好像是丢了灵魂吧。”
夕音被她的话再一次惊到了,她神色不善的眯起眼:“你能看得到他?”
枋?点点头,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的确看得到他,我从小便有一种异能,就是眸色血红之时能看到寻常的妖看不到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恶蛟一直想要吃我的原因了。但是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点破此事,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不帮。”
由于羽诺的事被枋?点明了出来,夕音忽觉被人扎了痛点,心里有些不痛快的发脾气。
枋?笃定的说:“如果我能帮你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