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应有的担当,让英英鼓足了勇气,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每每那时,英英美丽的眼睛里就会有一丝火焰在慢慢燃烧。而反过来,孩子的临世也给她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儿子的容貌变化奇快,很快变胖许多。小脸总是通红,可爱花蕾一样的小手,粉红的小舌头在笑容里若隐若现。吃饱喝足气定神闲,眼中总是映着漫天的星辰,金光闪耀。每每笑着尖叫,将脸在母亲身上拱来蹭去。
虽然换了人间,英英亦得到了满足,亦微笑盎然,一切都真实得可以触摸。
不开心的倒是小黑,而且日甚一日。
英英以为是自己对儿子过度的关心,冷落了小黑,但是很快。让她隐隐觉察到,似乎并非如此。
儿子能爬行之后,小黑似乎找到了玩伴,每日在舱外和儿子都玩得很疯。
巨树的汁液已经在下面不能够提取。钢管也已经插不进去,只能一直往上爬,越往上汁液就流淌的越快。小黑已经力不从心,只能英英亲力亲为。
爬行的儿子疯闹中总是弄得有点儿脏。英英只能尽量多弄些汁液给儿子洗澡。
婴儿的成长迅捷,抚养儿子占据了英英全部的心神,心无旁贷,一颗心再也没有凄凉彷徨。就连爬树这样辛苦的劳作,也已成趣。
每每爬树向下张望,小黑与儿子变成了两个小不点儿的爬行动物。英英总会看得出神。儿子与小黑也时不时的抬头仰望,欢呼雀跃。
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窥见儿子凌厉雪亮的眼眸,明亮的一闪一闪,像星辰一般,那么不真实,那么可爱。
俯视他们,俯视所有疾驰而去的时光。
换了人间,星光依然那么错落璀璨。
儿子简直是在大跳跃的成长。眼神中渐渐有了凌厉,和纯真容貌不相称的诡异笑容。惯常的微笑里也有了皎洁的意味。刚能站立就想跑,每日里玩心浓烈,满心活络。与小黑都很勇敢,亦不知疲倦。
这孩子也真是奇怪,忽然有一天,英英才回想起。自打儿子降生,除了出生时,哭了一声之后竟然一直到会跑,就再也没有哭过。
终于有一天,儿子与小黑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可以一同赛跑,一较高下。
依赖是彼此的,因此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方的缺失。
对于小黑对外界事物的警觉,英英有着绝对的信任。那似乎已经变成了她对外界预警的依靠晴雨表。可是儿子出事的那一天,却没有一丝提前的征兆。
那天照例,英英搂着儿子甜睡,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寻常。
好像是忽然之间,英英就听到了小黑的狂吠。声音中听起来也是忧患。英英努力睁开眼睛。
小黑的吼叫声,继而转变成了暴躁狂吠。
英英彻底惊醒,直觉告诉她,出大事了,可是小黑竟然没有回到舱内。
英英伸手间,视线所及,舱内根本就没有儿子的身影。
小黑持续的狂吠,彻底打碎了英英心底里一直保持的冷静。
舱门半开着,英英几乎是飞窜出了舱门。
小黑在树下仰头狂吠,儿子已经爬到树上去了。高度之高,已经比出生时还要渺小。
那个高度已经到了让英英立时就要晕厥的程度。自己已经无法计算这里的时日,昼夜早已不是人间的那个岁月。儿子会走,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儿。
英英扑到树下,眼泪已然狂涌而出,手足无措,自己插取汁液也没有爬到那么高。何况自己还做了防护措施。
英英六神无主不知道是爬上去救儿子,还是在下面准备什么东西接住儿子?
英英倒退了两步,想更加清楚的看清儿子,因为小黑突然停止了狂吠。
英英大骇,儿子竟然还在快速的向上攀爬。一个自己从未敢奢望爬到的高度。百米之上才有的枝叶繁茂。
英英再退,儿子终于停止了向上攀爬。
一个就要无限接近树枝的距离,儿子停了下来。那里枝叶似乎被风吹的在摇晃。
英英皱眉,根本就没有风,再一次倒退,终于看到了最为恐怖的一幕。
高大树冠枝蔓丛生繁盛的深处,探出了异兽的尖嘴光头。眼睛泛着鬼绿般硕大的星光。上身现出可怕的红色,阴森恐怖的气息。周身无处不泛着怪异的光芒。探头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儿童。
英英不敢喊叫,又不能无所作为。牙关一咬,终于纵身而起,扑向了树干,飞窜上了大树。
英英快速爬了上去。自己都惊异于自己会有如此的本能快捷。
儿子被那异兽叼走的画面一次次在英英的脑海里闪现。让她也一阵阵感觉到无力。儿子如果有事,那自己真是再也生无可恋。
身后传来一声小黑痛苦的呜咽。英英的爬行噶然而止。
儿子的小屁股在扭动,竟然又向上爬去。异兽的巨喙与头已经闪到了儿子的一侧。儿子却没有后退,依然保持那个贴近异兽的距离,状似是在彼此对视。
异兽长大的巨喙放射着刺眼的血红。眼神儿带着狠绝的钩子,禽兽的唾液。垂涎三尺,滴落下来。落到英英的面颊上,泛着恶心的腥味儿。英英又是一阵眩晕。
“萧儿!”
梁萧是英英给儿子起的名字,因为儿子常笑,从未哭过。
此语一出,英英竟然恐怖的听到了儿子的笑声。同时也看到了儿子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异兽的脖子。
那异兽一声怪叫,挣扎着摇头摆尾,弄得枝叶乱晃。
英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继而传来儿子哈哈的大笑声,儿子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整个上半身完全脱离了树干。
英英只觉天地一阵旋转。
那异兽伸出利爪斩击。
梁萧躲闪,顺势整体脱离了大树,将身体悬空。全身的体重全部悬挂在了异兽的脖子中段。
异兽利爪斩击不中,也失去了对树干的把持。挣扎着一头栽了下来。
英英的头嗡的一声,世界旋转,全都是儿子捣乱的身影。
魂飞天外,却在前一秒听到了儿子又一声怪异的笑声。英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那分明就是儿子无畏的笑语,此间再无人类的声音。
异兽羽翼未丰,跌落间,无暇顾及其他,拼命拍打翅膀,用于减缓下坠的趋势。似乎是头一次试飞。载重完全超出负荷,拼命而为挣扎求生。
异兽尖叫孩子怪笑。
双双闪过英英的眼前。
异兽似乎掌握了一点儿飞翔之技,盘旋而起,又复下降,
惊得英英魂飞几度落魄,身子急切下滑,也分明看清了,那是个羽翼未丰的怪鸟。一直在拼命拍打翅膀。体态堪比三个大人。却被幼儿戏弄一般狼狈至极尖叫不止。
两个开始在低空翻腾旋转坠落。终于在距离地面不足十米之处,异兽的翅膀似乎找到了控制的节奏。低空盘旋绕着巨树滑翔。带着孩子长距离地盘旋飘落,直至平稳着陆。
梁萧适时地松开禽兽的脖子,顺势奔跑,转身挥拳,再度向停下来的异兽冲去。
异兽惊骇扭转姿势。一声厉吼,向着就要滑到树下的英英奔来。
英英惊得目瞪口呆。
异兽距离大树几米之地,腾身而起,翅膀扇动,飞掠向上,利爪蹬踏飞窜上树。很快钻进树枝里面不见了。
英英滑坐在树下呆愣,直到奔近的梁萧喘着粗气,仰脖失望地看着树冠的方向。
英英一把抱住儿子,不知是打还是该哭泣。打了一下儿子,终是喜极而泣。
儿子竟然笑出来,滚到英英怀里,累了似得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母亲身上。
英英又是气恼,又是后怕。自己教化无功,看来儿子得识文断字了。
英英将儿子扯回着陆舱。
倒是一旁的小黑,用一种从未见过的异样眼神看着英英旁边的梁萧。
让英英没有想到的是,同样的惊吓在又一个转换的日子里重新被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