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我不愿做这山海宫之主。”
他仰起头,面色无比庄重的回道。
声音不大,语调平静,但山海宫却被“炸”翻了。
山海宫之主就是这终南幻境真正的王,这是历代储备宫主都拼的九死一生才能拿到的最高荣耀。
继任这宫主当然要靠血缘,但也不能全靠血缘,主神大人那边的人会对这里的储君层层考核。
只有在这些继任的参选者一再以命相搏,完成那些残酷的考验才有一人可能被准许胜任。
历代储备宫主几乎经历过各种极度危险的际遇,甚至不少代储备宫主直接死在考核之中。
都家刚开始也不是这里的宫主,只是他先祖那时,还是任姓的宫主,而他们下代六个储备宫主都先后死在历练中,无一通过考核,又彻底断了血脉,都家才被选上做了新宫主。
宫主这称号本身,就是整个终南幻境通任的王者标识。
历代宫主一定都是这终南幻境最强者。
所有人都只拼命想怎么得到它,绝没人会拒绝它。
而都温,是这几万年里唯一一个拒绝它的人。
这让所有来参加他登基仪式的人都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即使老宫主就在这里,他的威严也没能震住下面的所有人,他们开始惊诧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说什么?”
都比冧气到炸裂,从宫主那硕大的座椅上几乎是跳了下来,再也不顾自己的威严,噔噔的走到都温前,咬牙切齿的问道。
都温刚才所说的话,就算只是一时胡话现在也让都家大丢颜面,山海宫历任可都没闹过这种继任者拒绝继任的笑话。
而这一幕,要真传到了主神那些人的耳朵里,都比冧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对不起!”
都温不敢解释,只飞速的低下头轻声回道。
他什么人都不怕,什么事都不怕,唯独怕父亲失望、伤心。
他能理解现在父亲有多失望,多难堪。
“哼,快点行礼。”
都比冧只当他终于开了窍,愤然说道。
都温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山海宫内,此刻所有的空气都凝固了,静谧的吓人,能清晰的听清每个人因惊恐而粗重的呼吸,和咚咚咚加速不停的心跳声。
不一会,所有人都大汗淋漓,都温此刻的表现让他们每个人都惊骇不已,这样的时刻出现这样的状况,如果主神的人注意到的话,这里,恐怕立刻就要尸横遍野了。
那些人,可一直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视为草芥。
对他们来说,他们降临,只割一两根“草”简直就是浪费来的精力。
要杀,自然要成片的降灾,要降就降让所有人都恐惧的灭顶之灾。
“都温,你疯了!”
老宫主都比冧看他再度如此,大惊失色,一身骨头都惊的直跳。
“父王,我要做王,就要做堂堂正正的王。
我们都家,不应当做什么人的奴才。
这山海宫的王,他们对我们是什么态度您也知道。
我,生来不是为了跪在谁脚下,更不习惯对谁称臣。
跟他们比,我或许现在太弱小,但我的心更小,装不下太多人,尤其是装一个主人。”
都温态度冷冰的将自己的所有心事和盘托出。
他一直这么优秀,还如此拼命,不是为了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奴隶。
山海宫如果不自由,他就不会呆在这山海宫中。
山海宫里的王如果不能说一不二,那他就不会去做这个毫无意义的王。
“疯了,疯了,你简直就是疯了。”
“都温,你小子虽然再优秀,也不要这么狂,主神的威名岂能是你所抵触的。
我们山海宫从来都是主人最好的走狗。”
“你胡说什么啊,主神大人宽宏大量,让我们这些原本平凡的家伙们得到了如此多的荣誉,他已经足够慷慨,你小子为什么竟敢这样说,你是要他后悔自己的慷慨吗?”
众人被他这话更是惊的差点直接瘫在地上,再也没人顾得上老宫主的颜面,各个立刻出声叱骂都温。
都温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只能摇头叹息
“看,这就是昔日天天夸赞和假装臣服于我们的家伙,我只说了一点点心声而已。
现在,他们恐怕骂都不解恨了,要不是您和我还有点实力,他们怕是要亲自下来杀了我们呢。
您说,这终南幻境和山海宫,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啊?”
都温冷峻的又问父王道。
都比冧当然一直都清楚,山海宫中所有人名义上听的是宫主的,但实际上只是听命与主神无棣鬼极的那些人。听命宫主也是因为宫主是主神他们许可的代表。
宫主只是他们的传令人和代言人而已。
但他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都温说的这些,宫主虽是虚名,但在这终南幻境绝对是至高的地位和荣耀。
依仗主神的威名,也从没有人敢觊觎山海宫主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只要努力做好主神要求的一切,山海宫主从来都是最安稳的存在,从不会被降罪降任何灾祸的人。
“小子,你是真疯了吗?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一句话都不要说,赶紧行礼,只需要再向我叩三个响头,向主神大人叩九个响头,仪式就结束了,等你拿到了山海经,剩下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都比冧心惊胆战又咬牙切齿道。
他生怕主神的人忽然降临,直接降罪与他们。
若不是这继任的所有仪式都是主神亲自制定的,他不敢违反,现在他恨不得立刻将都温直接绑在宫主的大椅上,将山海经直塞他手里。
“不,父王,孩儿心意已决,决不任这空无的王。
他要降罪,就让他们冲我来吧。
这跟其他人都无关。”
都温主动替都比冧和这山海宫中众人开脱道。
毕竟事情真的只是因自己而起,与其他人无关。。
都比冧彻底的愣住了,他明白自己一向固执的儿子今天说出这话来,就是已经铁定了心,不管再怎么劝都不会有任何用了。
他明知道现在这情形不劝不行,但他的嘴反复的张了几张,却也再劝不出任何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