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的日出照上城头时,早起的汴京百姓不难发现,今日的城头上比起以往来,多了许多陌生的衣甲,眼尖的人或许能认出这些驻扎在城外的神机营士兵,城内的各个大门皆是重兵把守,一些想出城的百姓被守城的御林卫告知,两日之内,汴京城只许进不许出。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风一样的汴京的大街小巷里流传了开来,许多市井小民议论纷纷,估摸着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一把年纪的的常伯达今日在养心殿内,却是没有敢再去坐在那把粗衣男子赐他坐下的椅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大殿之内,静静地等着那轻纱帷幔内发话。
“净莲,朕的御林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不说那领队的军曹,就是一个普通的御林卫士兵放到江湖上那可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狠角,怎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说没就没了了呢?连锦衣卫都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那粗衣男子在念完经以后,终于发话了。
那老太监见粗衣男子这么一问赶紧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粗衣男子看到后便又沉声道:“你哭什么,朕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老太监呜咽着回道:“主子即使怪罪,奴婢也不敢委屈,奴婢只是自责,主子心系天下苍生,每日还要为了偌大一个国家劳神伤身,奴婢们却不能为主子分忧,实在是有愧于心啊!”
粗衣男子听了老太监的这一番话后似乎十分受用,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一片忠心,不必再哭了,你下去以后让锦衣卫的冷子兴好好彻查一下这件事情。”
站在轻纱帷幔外的常伯达听着这一番对话,心里确是一片胆颤,赵公公这么一说,皇上虽然已说了不怪罪他了,可没说不会迁怒于自己啊。这么一想,常伯达赶紧跪下道:“老臣罪该万死,蒙皇上错爱,老臣执掌内阁多年,非但没有为皇上分忧,还让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敢如此造次,实乃老臣之过,请皇上降罪!”
“常伯达,你的难处朕知道,朕既然叫你来就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六部那么多人岂是你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就像天下那么大也不是朕一个人就能顾得过来的,还不是要靠你们才能让黎明苍生安居乐业。”只见粗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常伯达扶了起来对他说道。
常伯达见粗衣男子将他扶起,心里如释重负的同时,更是感激涕零,皇上这么多年还是信任他,从当年一个籍籍无名的穷书生,到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粗衣男子给他了,令他感到此生都无以为报。想到这些,常伯达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又重新冒出了光来。
常伯达想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在粗衣男子的示意下重新闭上了口,紧接着粗衣男子一个人踱步朝养心殿的大门走去,站在大殿门口自言自语的道:“一袭白衣卷漠北,只道无酒不受封。”常伯达和赵净莲便知趣的退下了。
“君王命前不下跪,踏歌而行李淳风。”一个长眉入鬓的老僧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道衍,你是不是也觉得当你那个李淳风又回来?”粗衣男子望着天说道。老僧走上前来回道:“皇上,老衲之前似乎是感觉到一股真武之境的气息,但却是无比暴戾,不像是当年的李淳风,况且李淳风早已非疯即死,白袍军更是灰飞烟灭,即便回来皇上何用惧他!”
粗衣男子一个人喃喃道:“李淳风,白袍军!黑家军!二十年了,天下早已是朕的了,没有洪武舍利又如何,朕现在就是天!”说完之后只见粗衣男子的身上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一层快要实化的铠甲。老僧看到后,淡淡一笑说道:“恭喜皇上即将迈入无为圣境,我华夏必将在皇上的统治下迈入千古盛世!”
回到文渊阁的常伯达正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圆满的收场,目前的京城已经是流言四起,怎样才上合君意下安民心成了他压在心头的又一重担。这时只见徐炳文手里拿了一封印有司礼监朱封的密件匆忙的跑了进来,“阁老,赵公公刚才派人送来了这封密件,说是皇上怕阁老为难,特地给你写了一句话,让咱们照办就行。”
常伯达接过密件,拆开来一看,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黑云起时瀚海冰。一旁的徐炳文看着这行字不禁心惊肉跳道:“皇上要开始先对御林卫动刀了吗?抓了哥舒翰,皇上就不怕武安侯直接就造反了吗?”
常伯达看了一眼徐炳文薄怒道:“炳文啊!你怎么就还是学不会啊,皇上这摆明了要对御林卫动手,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既然迟早要杀武安侯,还会容得下一个武安侯的徒弟哥叔翰?”徐炳文只得满脸羞愧的问道:“那阁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常伯达站了起来说道:“你赶紧去兵部拟一道公文把哥舒翰的御林卫提督之职革去,然后一并再去刑部拟一道治罪的公文,通知赵公公让锦衣卫和你一起去抓人,最好把神机营的人带上,免得再生事端!”交代完以后,徐炳文便下去准备着手开办了,留下常伯达一个人坐在屋里。此时此刻,他想起了那个艳才惊绝的李淳风,三千白袍轻骑就敢孤军深入漠北,将鞑靼王庭搅得天翻地覆,孤立无援之时,又能一袭白衣立于上万鞑靼铁骑之前面不改色,被鞑靼人称为白衣修罗,只可惜早早的随着所跟之人一起陨落了,虽然自己当年只是一个已过中年的无名之辈,可在皇上当一路提拔下,仍旧做到了今天这众人景仰
的首辅之位。
而此时此刻的李淳风却在暖香阁内的一间雅间内抱着一坛忆北酒,嘴里还叼着半只没有吃完的鸡腿,含糊不清的喊道:“晗月,酒完了也不知道给再拿吗,你娘当你可比你勤快多了,还有你老老实实呆在你娘身边多好,非得跑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就不怕把你爹那王八蛋给气死!”
只见一旁一个面容精美绝伦的女子用手里的香巾给躺在床上的洛雁修擦了擦额头后,起身朝李淳风走了过来娇声的说道:“我这不是出来给师父你送酒喝嘛!”李淳风一听那半只没有吃完的鸡腿立马吐到了地上,急道:“我说过不要说我是你师父,我只是答应你娘在你出来的时候照顾你,你可不要乱认师父,我可受不起!”
女子听完一个人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难怪我娘当你看不上你,哼!”李淳风一听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有喝了一口酒后才说道:“我当年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算了!给你这种小屁孩吹了你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床上那小子怎么样了!”
女子翻了翻白眼便去看躺在床上的洛雁修了,李淳风看着那他那可爱的模样,与她娘当年有七八分的相似,也是一阵心软,于是便使劲又咬了一口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