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想,那怕是大奸大恶的人听过后,心肠也会变软,变的温暖和善良。
曲调之间充满了令人极其向往的美好,夕余恰如其分的把这份美好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他的琴声不会太过深沉,也不会太过轻浮,不急不躁,也不会扭扭捏捏,刚刚好;
像满到杯沿的水,上面还正巧飘了一片花瓣,美的叫人不敢端起来评头论足,只能远观。
夕余已经表演完了,把琵琶横在膝盖边。
靖王妃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仿佛还未从梦中清醒。
摄政王抚掌大笑,“好!弹得好!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夕余,不负盛名,不负盛名!上前来,本王要奖赏你。”
夕余起身,把琵琶交给玉儿。
玉儿紧搂着还有夕余体温的琴身,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非常的幸福和心满意足。
先生刚才的表演太精彩了,叫她心里生出更多的崇拜。
夕余走到摄政王面前跪下磕头。
摄政王说:“来人,赏夕余乐师黄金二百两,他的同僚各赏赐白银五十两。”
“谢王爷赏赐。”夕余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好似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
摄政王对靖王妃说:“怎样,刚才那样一番高山流水似的畅快琴音,靖儿听的可舒心?”
靖王妃说:“还行吧。”
摄政王笑着:“你这样说,对夕余乐师可不公平。”
靖王妃说:“夕余乐师。”
“小人在。”
“你弹的,可是西飞雁?”
“回禀王妃,正是西飞雁。”
“怎么跟我从前在别的乐师那儿听的不一样?”
“小人改动了些,和原本的西飞雁有些区别,因此,和其他乐师的演奏会有些出入。”
“你改了什么?”
夕余抬起头看她,“回禀王妃,小人只是弹快了些,本应三盏茶才能弹完的西飞雁,我改成了半盏茶的时间。”
“这样做,有何用意?你这样快,是想表现你的指法比其他人厉害?”
“小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纯粹是换点新鲜口味,旧壶装新酒,想博王妃一乐而已,本意是祝愿王爷和王妃夫妻情深,百年好合。”
靖王妃眉目间的严肃终于消散,取而替代的是一抹暖炉似的微笑:“我不是不懂曲的人,历来西飞雁这曲子,都在强调丈夫死后,妻子随之殉情那一段,哀怨得不行,叫人每每听了,心里头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没想到你却快快的弹过这一段,把妻子和丈夫变成大雁重逢的那个瞬间延长了,很少有乐师会重视这个重逢的瞬间。”
“毕竟悲比喜要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弹曲儿的人,都希望自己的曲子能够给人记住,乐师都喜欢强调悲的那一幕。好曲和好戏一样,哭的总比笑的多。”
“在你弹琴之前,我也是这么想,哭比笑要高雅,但如今,我不这么觉得了,死了后,还能跟自己喜爱的夫君成为一双永不分离的大雁,欢笑度日,那才是最大的福气。”
靖王妃颇有深意的看了摄政王一眼。
摄政王却干巴巴的笑两声,“这么好的日子,又听到这么好的曲子,你就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经过夕余这样一番取悦后,王爷和王妃都极其尽兴。
乐坊又另外表演了不少曲目,都是由夕余做主挑的曲子;
大部分曲子乐师们都跟不上,不然就是和夕余不合拍,只好弹到中途,自动自觉的收了手,让给夕余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