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骤然消失在她的脸上,面对冉宗延,那个她第一次动心的男人,她选择了正面应对。
“冰儿,我不想跟你交手。”
寒冰觉得自己又想笑了:“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
他摇摇头:“若不是云曦替我挡下了血咒,那么现在需要你腹部那物的人就会是我。”
“既然你都甘愿给我,那么换做云曦,你又何必让我为难?”
“哈哈哈哈哈。”
寒冰仰天长笑,她是真没能忍住。
一直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横流:“你是说,让我像对你那样去对苏云曦?”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若换成是他,她一定二话不说,自己就会划开自己的肚子,把东西取出来捧到他的面前。
一阵急涌上的恶心,却翻不出胃中的任何残渣,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她退了两步,感受到了虚弱的身体,面孔煞白。
“你……”
她原本想要质问的话戛然而止,是那杯酒,那杯他含情脉脉递给她让她御寒的酒里面下了药!
噗通,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原本好端端站着的郑曲漾,突然全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寒冰:“快,快跑!”
跑?
若不是她强撑着,恐怕现在坐在地上的人还要加上一个她了。
但她最后的自尊决不允许她在此刻这样狼狈。
高大熟悉的身影欺身向前,修长有力的胳膊一揽,她就被拉进了有着熟悉温暖的胸膛里面。
咚,过于太猛,她一头狠狠砸了进去。
“冰儿,对不起。”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喃的声音犹如每次他们在一起时他神情的呼唤。
滴答,滴答……
血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流,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血腥味。
红衣人阴恻恻一笑,身体暴退,仿佛十分惧怕她的血液。
斜靠在龙椅上的烈泽楚也坐直了身体,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有趣的一幕一样,全然不顾外面还有数万士兵在对峙着。
是痛吗?
两滴凉凉的水珠滑到下巴尽处,将她苍白的肌肤点出了晶莹的色泽……滴落在摊平的手中,才发现,笑容也有管不住雷伊的时候。
有什么好哭的呢?
眼泪的价值存在于众人的怜悯中,而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想要看到她死!所以,她的垂泪未免选错了表演的地方。
寒冰胡乱用手在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抹去了所有的湿意。
她无血无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动摇得了她的脆弱。
背脊轻轻闪过一阵战栗,她颤抖着手指,抚着她刚刚被wen疼的唇瓣,依然存着那灼热的热力。
这等轻薄,像是在宣告着什么,双手滑落到凄惶的心口,她在害怕,害怕此刻的自己,而并非在这种时候还对她掠夺的冉宗延。
她自问,这小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活得漫不经心,但却不代表她对生命不重视。
相反,她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若是死在了这里,岂不是比客死异乡更惨?
估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之所以害怕自己,是因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她心中还有强烈的情绪足以困扰住她。而这个男人仅仅以简简单单的一个wen让她的新湖犹如投下了巨石,扬起的惊涛骇浪此时仍余波荡漾。
她差一点就自己脑补无数的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来替他开脱……
若不是腹部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以及那双被他牢牢抓住的手腕,她差一点就要自行脑补他真的是身不由己了。
她百毒不侵,这点几乎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毕竟当初的王府跟现在可是不一样,一点秘密都是藏不住的。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虽然毒不死,但却对那些所谓的软筋散什么的没有抵抗能力。
这还是摆冉宗延所赐。
有一次,不知是哪个细作将他房里的熏香换成了让人全身力量在一定时间消失殆尽的迷香,她误吸了一些进去之后,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虽然不至于对她造成其他的伤害和后果,只是短暂的让她力量丧失这一点也足以让她致命了。
这件事情,只有冉宗延和当时在场的严良东知道而已。
而她刚刚进来,他递给她让她御寒的那杯酒里,就下了软筋散。
她全身唯一的力量也只能支撑她不倒下而已,他却依然还防备着她。抓疼她的双腕表示出他的顾虑和不放心。
寒冰仰头看着他,他那种霸气狂傲的威胁表情让她空洞的双眼蒙上一层迷雾。
她终究还是瞎了眼……
那柄怪异的匕首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在她肚子里面不停翻来翻去的搅动,仿佛还没有寻找自己的目标。
血流了一地,大殿中的血腥味儿越发浓了。
一丝痛苦渐渐爬上了她的眼眸,紧握住匕首的冉宗延却没有丝毫的怜惜。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匕首死死的抵在她的腹部,没有丝毫放松。
浑身无力的寒冰精神在渐渐溃散。
她那些强烈的感知能力似乎也都离家出走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腹部的剧痛,以及无数道炎热的目光。
呵……无数道目光中,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愤怒,有痛心……
看来,她并非一无是处,门外那些冉家军,至少还会心疼她。
忽然,咔的一声从她腹部传来。
她微微一笑,看来,那柄匕首总算是找到了它想要找的东西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冉宗延也在同一时间放开了她的手腕,也往后退了一步。
看,他们竟然是如此的默契。
寒冰低头往自己腹部看了过去,她想亲眼看看,在她肚子里待了三个多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冉宗延也专心致志的看着,看样子,他也很想知道。
漫天的疼痛袭来,寒冰这才发现,跟现在的痛比起来,刚刚匕首在肚子里翻腾的那点疼痛真的算不上什么。
匕首被他紧握在手里,一点点从她的腹部往外抽。
一寸寸,一厘米一厘米艰难的移动着。
寒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匕首似乎想连同她的内脏也一并拉出来。
开膛破腹并不能要了她的命,但内脏被硬生生拉出来,那她就休想再活命了。
人在死前,是不是都会看到过往的一幕幕,那些曾以生命去经历的事?
那为什么,她眼前一直出现的是他那张冷峻的脸。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不爱她,为什么要用那双诚挚的眸子再三地信誓旦旦?
如果她的生命,必得在今日终结,谁愿意给她一个答案?她始终不愿相信,那样的男人会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