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可惜作为莫俊逸这种纨绔属下小将,真是大材小用!”画师叹了口气,又道:“六位姑娘,且先出门去,否则这处血肉模糊惨状,令诸位不安。”
淡妆女子正要劝阻画师,不料有人气冲冲闯进来,带浑身酒气,白净面颊泛起红晕,正是纨绔莫俊逸。他一入来就将淡妆女子抱起,喝走其余美女:“傻子杨真是傻子,带来一班臭货!你们快给我滚蛋!”众美女面面相觑,等他抱美横着出门才敢殿后。其他画师看情况不妙,亦随之离开。
淡妆女子被横抱而起间有过一丝惊讶,旋即恢复平静,凝望小都统一眼便低下头。翠云镇之画师看在眼里,百分震怒,牙关咬紧,手心真气贯动就要冲出去拦截莫俊逸,不料忽觉有人按住手腕,细声道:“冲动不能成事。”回头一看是小都统,便收回真气,任由莫俊逸离去。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位犯人?”画师怨气未消,且不理会淡妆女子事宜。
小都统言道:“他无端闯入九龙盘山,不是犯人,我等今夜巡逻边境时就顺带送他安全出山。你刚才所作的事,必会被那二位画师揭发,不如就趁今夜与他一起出山。”
“那位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画师不对小都统所说计划感兴趣,反而对淡妆女子与之眼神交流兴趣浓厚。
“先离开此处再言不迟。”小都统动身带众人回到府上,使医师照顾张清。而己则与画师言道:“长篇难论,往事不提。我知道你是一位好手,不必因为一时怒气而丧失姓名。青山依旧在,绿水犹长流,不怕今日怒气他日无法排解。在下姓索,单名一个霆字。不知画师前辈高姓大名?”
画师听君一席话,回思刚才纵然出手相救张清,面对九龙盘山众多都统、正偏将,亦是束手待拿,与不救无别。而若想救回淡妆女子,惹怒或杀莫俊逸,是玉石俱焚,不算上策。他一下子醍醐灌顶,抱拳道:“我高仲康年有三十二,仍不如你二十五六所想周全,真是愧疚。”
索霆作揖道:“高前辈谦虚了。真性情不是人人有之,能有的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好过与晚辈这般屈膝者强。”言语之时现出愧色,好似旧时有所憾事。高仲康察觉,拍拍他肩膀笑道:“不要前辈晚辈的拖泥带水,称呼一声康哥足矣。”
索霆与之相视而笑,言道:“康哥今夜就随我出山就这么定了。”高仲康一听,知道索霆与己本无交集,而屡次劝助,其之鸿毛心意重重,当即欣然答应。忽然有侍卫上前禀报:“都统,那青年醒来迷糊间竟然强行要出山。想出手击晕,又怕弱身禁不起折磨——”
索霆立马与侍卫共行,高仲康亦紧随之后。不消片刻,三人来到医师药馆门口,就见张清与众人纠缠,众人不敢用力抓紧,生怕坏他伤口。而张清不理身上血痕伤痛,执意要走。
索霆临上他身前,劝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山门打开,你走不到半路已承受不住。”
张清抱拳道:“我知道你们一番好意,可惜我实在有重要的事情需办。就算身死九龙盘山,我也不能够等下去。劳烦兄弟高抬贵手,让你的下属不要再阻拦我,否则我自尽于此!”
索霆见他如此固执,如果以武止行,待他醒来亦会自寻短见,便不再作劝阻,任由张清一人独自出馆。高仲康不放心张清单人,悄悄跟在身后。张清撑起伤躯,举步维艰,干脆爬做,直往前行。
“唉,他的脾气比我还倔!”
高仲康一直看着张清慢慢往前爬,且又握持狼毫环顾四周,生怕风吹草动现侍卫捉拿张清。此际烈日渐暖,是申时末尾,道路上并无人迹,心道:“为何医馆附近没有侍卫巡逻?”
思索之际,张清已爬出医馆花园,跨过小径,越走越僻,直见前方草枯衰微,好似荒野。再走近时,忽觉有脚步声,转头一看,见右首边有巡逻侍卫往张清走去,于是飞身往侍卫出奔,射三发狼毫,咻咻声响之际,人已翻过花丛,欲寻索霆。
而张清因此不被侍卫发觉,继续往前爬行,突然后背一紧,知是被人揪起,旋即身子悬空在地,过风飞快,一盏茶功夫就进了前方不远之四方塔内。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张清气若游丝,仍旧硬撑起身子向眼前身材娇小、蒙住面孔之人问礼。他人哼了一声,言道:“幸亏我游览藏兵阁看见你的好宝剑,不然以后就再看不见你了。”
声线细柔稚嫩,是女子不错,张清觉得这把声音似曾相识,又奇她所言何解。冥思苦索之际,内脏忽然一阵绞痛,攥着攥不紧的拳头闷哼,额头的汗珠不住渗出。她蹲下来轻抚张清后背,看到他脸上两道血痕,蹙眉道:“你真是!”
张清被她一摸脸庞,就觉浑身被天雷怒劈,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登时充满气力,痛得在地上打滚。他浑身肌肤若被容妇出针乱刺,五脏六腑受无数铁锤敲击,头脑似置阳烧烤。难耐至极下,想起当初濒死是丹瑶瑶救回,而今痛苦难受时,不禁回思过往,口中自言道:“瑶……瑶……瑶……瑶——”
“哎呀……我……我给你找!”
这塔内摆满古玩器具,不见一粒半丸。她看张清神情痛苦,心中麻乱,十分焦急,躞蹀徘徊,皱眉苦想何处有药。突然一个激灵,想到这座四方塔门外牌匾书“万丹圣阁”四字,应塔如其名,之内必有无数丹药。
不容细想,就带起张清踏上第二层,只见是陈兽虫皮骨之展室,于是再上一层楼,仅人体构造画像百余幅而已。复又上,直至第七层顶,居中有置鼎炼丹炉,四周摆列丹药瓶千万,她终于松气欣慰,随即又转成烦忧——台中罗各色瓶子,全无名号效用,若是毒误为善,张清这条重命就不得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