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李章带头,阿秀紧随其后,从掖庭司而出数十名宫人,一路径直往约会地点而去!
路过的宫人纷纷心惊胆战的让了路,心想这么大的阵仗,估计又会有人倒霉了。
然而,当李章等人风风火火赶到永巷那个废弃的转角时,一眼望去除却已经枯萎的草之外,便再也无他。
李章回头看了一眼阿秀,阿秀连忙道:“私会地点与时间就是在这,我也发现过她们在这里约会好几次了,不可能错的,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藏了起来。李公公,这个地方前面就是一个死胡同,她们跑不了,一定能够搜出来!”
李章挥了挥手,正要让人去搜时,却传来一道醇厚的男声:“搜什么啊?”
当那一抹淡蓝锦衣长袍的身影,从前方的墙边转出来时,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相国大人……”所有人齐齐都看向那抹突然而出的身影。
缪千里负着双手踏步走到他们面前,清风拂过他披散而下的长发,阳光的映衬下穿在身上的长袍淡淡的发出光芒,衬得他更加的雍容华贵。
深邃的眸子扫了一眼躬身的李章,“你是?”
他堂堂一国之相,自然不屑认识后宫中的这些伺候人的宫人。
“奴才掖庭司李章。”李章连忙自报家门,上半身尽量的弯到最低,表达着自己的卑微之姿。
“近些时日朝堂繁事杂多,本想下了朝找个地方好好的清静清静,却无端的被叨扰。李总管。”缪千里眼眸微睥,似笑非笑:“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啊?”
“这……”李章心下微思索,很快就道:“有人向奴才举报,说有人在此私通,奴才身为掖庭司掌事,必要维护后宫制度,所以……”
缪千里很快接道:“所以,你就带人来抓人了?这个地方本相国自下朝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并未见有人在此私通,还是说,”眼眸淡淡的撇向李章,“你们要抓的人是本相国?”
缪千里在朝堂上的声威,连邺王轩都要敬让三分,哪是他们这些下人敢随意抓的?
“奴才不敢!”李章心尖猛然间一颤,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赶紧解释:“相国大人……就算是借奴才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抓相国啊,都是这个婢女,是他向奴才告状,说浣衣房的孟古在此与他人约会,所以奴才才带人来捉拿。”
冷不丁的被推出来,阿秀吓了一跳,见缪千里目光冷冷的转向她,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上半身俯在地上,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最后挣扎:“奴婢……奴婢……奴婢没有说谎,相国大人明鉴,孟古她,她是真的与人私通,真的,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跟了她好几天了,她日日在此与那个小太监私会,我……奴婢不会瞧错的。”
她鬓角冷汗连连,身子直发颤,话也说的断断续续,不成句。
“哦?”缪千里微微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本相国在撒谎了?”
“奴婢不敢。”阿秀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浑身仿若无骨,连支撑的点好像都找不到了。
缪千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你的穿着应该也是浣衣房的人,方才你说你跟踪了她好几天,可见你与她之间并不和睦。”语气微顿,又道:“本相国能理解你要除去障碍之心,只是算计也该有个度。”
“左右这是你们后宫的事情,与本相国无关。”他这样说着,目光落在李章身上:“但是被他人利用,真的要深责下去,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章恭谨的应道:“是,奴才谨记。”
缪千里不再多做逗留,大步流星离去。
李章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站起身来。
此番来此是要抓孟古与人私通的罪证,人不但没有抓到,反而是差点惹了贵人,且方才缪千里话里提点的意思,李章也听的明明白白。
阿秀与孟古积怨已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可能孟古是真的与那个小太监有些私下的交情,但是这个交情究竟是不是像阿秀所说一样,是秽乱宫闱的私通,还有待考量。
可恨自己一时间被她拿得罪证蒙蔽了心,轻易的听信她的话,差点被推出来做这个挡箭牌了。
目光狠狠的剜向一旁匍匐在地的阿秀,对着身后的宫人招了招手:“带回掖庭去!”
一个小小的浣衣房婢女,竟然敢这么大胆的算计他?!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缪千里气冲冲的从长安宫而出,脸色沉得更加不像话!
张棣迎上前想要去问,但是话到嘴边就憋了回去,这么生气的相国还是头遭见,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问为好。
踏着沉重的步子正要上马车,却忽的止住了脚步回头:“你说,本相国近些天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脑子傻掉了?”
呃……
张棣神情霎时怔住,这个问题……
想了想,张棣果断的恭维道:“相国深谋远猷,不世之略无人能及。”
“深谋远猷,不世之略?”缪千里从鼻音冷哼一声,冷冷道:“她可是先耍了本相国,再爽了本相国的约,如今竟然连本相国都算计了。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字写的又那么的丑,连给本相国提鞋都不配,本相国凭什么这么让她耍着玩?”
想起昨天晚上,当宫人把信交给他时,说浣衣房的孟古邀他宫内一叙。
起初拿到孟古歪歪扭扭所些的纸条时,他是满眼的不屑,上一次之所以想要与她假山处再见,只不过是想着她因为自己而受了重伤想要关心一些罢了,谁知孟古那丫头竟然丝毫不领情,还敢胆大包天的爽约。
以为自己是谁啊,他堂堂一国之相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说见就能见的么?
看都未看,就把纸条愤怒的揉成团扔了出去。
不见,坚决不见!
这是缪千里当时的想法。
只不过夜半三更时,他忽然从床上坐起,心想着这个丫头之前不见他明摆着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可为什么又突然间愿意和他见面了呢?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那个丫头约他的地点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嗳,一时间气愤过头竟然忘了!